第五十八章 生病
清晨的風已經帶着熱氣，這是嫁入王府的第一次，李韻清沒有按時起身。平素即便是不需要去請安，但是也不曾晚起過，更何況近日來她所有的心思都用於後院的那些藥草苗上，更是不會晚起。
眼見日頭越高，已經快到正午時分，在門外等着的小溪終於有些按奈不住了。她隨李韻清這麼多年，知道她的作息，今日着實反常，她也顧不得李韻清不喜人叫喚的習慣，開始拍起了門。“小姐，小姐，該起身了。”
沒有回應，小溪這才覺得出事兒了。遂也顧不得其他，支開其他丫頭，撞了進去。
只見李韻清躺在床上，面色潮紅，眼角有熱淚不停地流出，但怎樣叫她卻都沒有任何反應。伸手一摸，竟是發了燒。
小溪這才匆忙地使人去請大夫，自己去打水，給李韻清敷頭降溫。
來的還是昨日的大夫，只見他面色嚴峻，一直搖頭：”我只能開些退燒藥，照理高熱不至於昏迷，這昏迷的癥狀查不出緣由。“
沒有人去通知楚慕軒，但是楚慕軒還是來了，自是因着昨日看出她有想離開的意圖，遂一早就往東苑安排了人手，暗中監視李韻清的動態，以免她自己離開，這女子的能耐，他如今倒是有些了解了，若她想離開，也是能夠做到的。
說不上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或者是自己不舍，但他知道，他暫時不想她離開。
聽到暗衛來報告一早東苑出事的時候，楚慕軒的心忽然吊了起來，當他知道李韻清發燒昏迷不醒的時候，更是忽然一陣的心悸，似乎是心比他的大腦更快地做出反應，心慌地沒有預兆，他來不及思考，便往東苑走去。
昏迷的她看起來像睡的很熟，這是第二次，他走進她的房內，不對，這是他們的婚房，第一次，是他走進來，揭了她的蓋頭，便轉身往西苑走去。
這一次，他發現這房內所有的大紅都已經不見了，大紅的床帳都已經被拆下，喜字也早不貼在窗欞上。都換成了淺淡的色彩，連桌上特地定製的大紅瓷瓶都換成了米白，插在裏頭的不是花，而是鮮嫩的竹枝。一股清淡的香味撲鼻而來，這是她身上的香味，在房內聞着無比清晰，而不似平日的若有似無。
她閉着眼帘，長長微翹的睫毛隔着這麼遠也能夠看得清晰，面色紅潤，倒比平素的她多了一些人氣，只是看不到那雙清亮的眼眸，無不在昭示着她病着，而且不輕。
房內的陳設很是清簡，卻處處透露着雅緻。楚慕軒待小溪帶着大夫去抓藥熬藥之時，才慢慢地走近床邊。
她的眼角有淚滲出，是在夢中有難過的事情嗎？
楚慕軒頓時有些心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幫她拭掉眼角的淚水。
然後怔怔望着李韻清。聽見小溪打簾進來的聲響，楚慕軒這才起身，坐在隔着床沿不遠的書桌上。她的房間還真是奇特，沒有太多的擺設事物，倒是這一張方桌顯得與眾不同，桌上堆着幾本書，都是之前從他的書房借閱而來的。楚慕軒隨手翻開，都是些山水地域志，還有便簽夾雜在內，對一些地方的植被描述做了記錄，可以想像她看書時候的認真。
直到小溪的嚶嚶抽泣聲傳來，他才抬頭髮現李韻清喂下去的葯通通都被吐了出來。楚慕軒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才起身喚人去尋王太醫。這王太醫自然是隸屬的皇宮太醫院，但是王府內也都會配備太醫，給王爺王妃的，一般情況下除了王爺王妃和世子，太醫是不給別人看病的。
王太醫已經有些年邁了，亦步亦趨地被楚慕軒的小廝拉來。
他還很少看到楚慕軒有些着急的樣子，這會兒更是連招呼都不讓他打，就讓他看診。
把完脈后，王太醫抬頭看楚慕軒，讓他將丫頭們支開，這才開口道：”這世子妃平素可有什麼心結？或者昨天發生了什麼讓她過不去得事兒？“
楚慕軒大概知道王太醫為何這樣問了，但是他對她的了解還真的是太少太少。
遂搖了搖頭：“沒有。”口氣還有些不確定。
“您再想想？”王太醫也聽出了這口氣中的不確定。在王府內生活，他自然知道這楚慕軒不喜李韻清，甚至新婚也都沒有宿在東苑，許是這樣惹了李韻清難過？？心底即便有疑問，但王太醫也是不敢說出來的，只得讓楚慕軒再想想，自己說出來。
看王太醫的眼神，楚慕軒大概已經知曉他心中所想，遂自嘲一笑，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嫁給他，又怎麼可能會為他鬱結於心？昨日還想着離開王府呢。但這話也真不好說出，只好開口道：“等等。問下她最親近的丫鬟，或許會知曉些什麼。”
“小姐這幾天都很正常的啊，只是昨日因為二小姐的事情有些難過罷了，但二小姐素來喜歡和小姐作對，小姐怎麼可能會為她難過至此？”這倒是一句大大地實話。
王太醫這才開口：“這燒並不是嚴重，用點酒精擦身便能降溫，只是心病還需心藥醫，這世子妃的昏迷與高燒無關，而是自己的心不想醒來，或是沉浸在夢中，或是被一種情緒左右無法自拔，只要你們找到了她難過的原因，安撫她，她許會願意清醒。而這時間可能是一天，兩天，也可能是一月兩月，無法說准。”
王太醫告聲離去之後，小溪才開始放開嗓子啜泣了起來。
這是不是意味着小姐要做植物人了？小姐怎麼可能不想求生呢？他們明明還要去瀏覽山川大岳，江河湖海，她明明將心思都放在了後院的苗苗上，還有酒樓和胭脂鋪的營生上。
一旁的楚慕軒倒是比較鎮定，他頭一次耐心地等一個丫頭哭。
待到小溪意識到世子還在小姐房內，這才強忍着哭聲想下去，倒是楚慕軒出口道：“慢着，尋個小凳坐着，與我說說你們世子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