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受罰

第四章 受罰

紅白二狐身軀癱軟,閉目趴在地上。許久之後,二狐才各自慢慢睜開眼睛。

那紅狐喘息一陣,道:“想不到我修練這些年,還是不能勝你。”

那白狐道:“那是妹妹讓我,姐姐我這些年只是虛度時光,並無長進。”

那紅狐呸了一口,道:“讓你,我恨不得一口吃了你,我憑什麼要讓你?你當你自己好了不起么?”

那白狐受它一頓搶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它急咳一陣,道:“妹妹,如今姐姐真的有件重任在身,還請妹妹放姐姐一條生路。”

那紅狐冷笑數聲,道:“你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還想活命么?便算是我肯饒你,姥姥她肯饒你么?”

那白狐問道:“姥姥她還好吧?”

那紅狐道:“你還知道關心姥姥么,你將血狐囊毀了,姥姥她氣得大病一場。族中族規你也不是不知,哼,便等着姥姥治你的罪吧。”

那白狐吃了一驚,問道:“姥姥她也來了么?”

那紅狐道:“姥姥得知你藏在此處,大為震怒。只是她坐關時日未到,便派我先來,想她老人家多則三兩日便要到了。”

那白狐急得哭了起來,道:“那卻如何是好,妹妹你放了我吧。”

那紅狐怒道:“你連這種話兒也說得出口,我若是將你放了,豈不是要受姥姥的紅綾煞的刑罰么?再說,我已將這蓮花山四周數百里遍灑九歸攝魂粉,若無姥姥敕花紙,莫說是你,便是我自己,也走不出這蓮花山。”

那紅狐說到此處,又是一陣急咳,道:“今夜你我已分不出勝負,那便等姥姥來了再作處決了。反正你也跑不出這蓮花山,就容你再多活上個三兩日,我要走啦。”

腥風颳起,那紅狐化入風中,湧向洞外。

那白狐走向嬰兒,扯下罩在他身上的紅紗,滴下淚來,好久才道:“羅漢哥哥,想不到咱二人剛剛相見,便要再次分開。姥姥若是知道你已降臨人世,豈不是會取了你的性命。如今蓮花山四周已遍灑九歸攝魂粉,我就是想帶你逃,可也逃不出去。我---我只有------只有將你送到俗世去了。”

它一陣啼哭,口中吐出一陣白霧,那白霧托起嬰兒,便向洞外飄去。

那白狐與嬰兒駕白霧行出幾十里,便見前面一個小村。

此時天色已快放亮,那白狐在一戶柴門向南的人家停住,將嬰兒放在地上,心中既害怕姥姥與紅狐看見,又是傷心離別,止不住淚如雨下。

一陣啼哭之後,它在嬰兒四周轉了一圈,道:“我若是能逃過此難,再過幾年我便能變成人身,到那時我再到這裏找你,你可要記得在這裏等我。”忽聽院裏有人腳步行走之聲,那白狐再不敢遲疑,慌忙駕雲離去。

那嬰兒似乎懂事,竟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小院柴門呀地一開,走出一個三十幾農婦來。

那農婦聽到嬰兒哭聲“咦”了一聲,循聲望去,見門前地上竟放着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真是又驚又喜,輕輕將那孩兒抱起,高聲叫道:“當家的,快來,快來呀!”

院中一位中年漢子慢騰騰地走出,叫道:“牛羊還沒喂呢,叫我出來幹啥?”

那農婦掩藏不住心中喜悅,道:“老天爺真的給咱們送孩兒來啦。”

那中年漢子見妻子懷中果真抱着一個包裹,也臉露激動之色,雙手顫抖,急步走上前去,道:“這是真的么,這是真的么?”

這裏是望月峰下的一個小村,名叫羅家坪。這中年漢子姓羅,名五更,妻子朱氏,日子雖然清貧,倒也算安然。只是婚後二十年,夫妻二人也無生下子嗣。夫妻二人燒香拜佛,卻都無濟於事。昨夜,夫妻二人做了一個同樣的夢,夢見門外來了一位仙女,送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想不到這夢竟成了現實,夫妻二人真是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朱氏將那嬰兒抱進屋內,捨不得放下,對着孩兒親了又親。

羅五更拭了一下眼角,道:“這都是咱夫妻行善積來的呀,好,真好。以後咱夫妻可要多做善事,以報上天之德呀。”

朱氏又親了一口孩兒,道:“當家的,你快給這孩兒取個名兒才是。”

羅五更用手搔了搔腦袋,憋了半天才道:“咱夫妻都只知種地打柴,又不象讀書人那樣有學問,哪會給孩子取名字?”

朱氏道:“咱這小門小戶的,取了那金貴名字,還怕這孩兒擔當不起,不好養活。你給他隨便取上個名兒算啦。”

羅五更又想了一陣,道:“咱庄稼人只盼能有個好收成,咱這日子便好過了。咱們年年都盼望多打幾斗穀米,那便叫他羅滿斗吧。”

朱氏喜道:“好,太好啦,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學問。”

羅五更又用手搔搔頭,對着妻子一陣嘿嘿憨笑。

夫妻二人心中喜悅自是不必多說,自此便將這孩兒看成親生,直當成是自己的命根子。

那白狐心中悲痛,精神恍惚,回到洞中,昏昏沉沉地過了兩日。

這日午後,它正在思念那嬰兒,猛聽洞外天空中一聲驚雷,緊接便是狂風大作。

那白狐心中一凜,顫聲叫道:“是姥姥到了!”

果聽那空中有人朗聲喝道:“孽障,還不給我滾了出來!”

那白狐強打精神,出來洞口,見天空黑雲壓頂,向著天空拜了幾拜,道:“孫女毀了血狐囊,身犯族規,懇求姥姥責罰。”

黑雲中亮光一閃,現出一位手拄拐杖鶴髮童顏的年老婦人來。

那老婦人用手點指白狐道:“孽障,那血狐囊是我族中歷代傳下的氣血所聚,你卻這樣輕易的將它毀了,你居心何在?”

那白狐道:“姥姥息怒。孫女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羅漢哥哥若是無有血狐囊救他,便不能重生法力,返回天庭。孫女與他---與他有了私情,又怎好連累他的大好前程,他---他還是回歸天上的好。”

那老婦人怒道:“這種無情無義的東西,重生法力之後,便棄你迴轉天庭了?”

那白狐道:“不,他沒有。他對我也是一往情深。是我躲起不肯見他,他千萬次的尋我不見,才重返天庭。”

那老婦人罵道:“一往情深又怎麼樣,他是上界的金身羅漢,竟然與你做出這等苟且之事,那便是天庭罪臣,尊神敗類!”

那白狐道:“不,他本來也是心如止水的羅漢,只不過是受了他徒兒慧寧與紫元天尊的陷害,服了九枝玉玄花粉,才失去定力法力。他曾說過,為了孫女我,他寧願永遠失去法力,便算是轉回天庭,他也要重新投胎,到凡間來找我。”

老婦人問道:“那他來了么?”

那白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道:“他------”它生怕姥姥會心生怒氣,殺了那剛剛轉世的嬰兒,便硬將話咽了回去:“不知道,可能---還沒有來。”

那老婦人哼了一聲,道:“你這該死的孽障,連他這種話你也肯信。為了他,你毀了族中的血狐囊,卻是值也不值?你既毀了血狐囊,那你便受我的族規懲戒吧!”

拐杖前指,那杖頭忽地飛出一把短刀,從空中向那白狐咽喉刺到。

那白狐一聲慘叫,鮮紅狐血飛向天空。

老婦人取出一個毛皮囊,將狐血盡數收入囊中,道:“你毀了血狐囊,我便收了你狐血來重新做。”

那狐血向天空飛了好一陣子才漸漸停住,那白狐也慢慢軟倒在地。

老婦人眼中滴下淚來,哭道:“媚兒,你這孽障,姥姥也是不得已才懲戒於你,誰讓你如此不爭氣。”

老婦人裙下鑽出一隻火紅色的狐狸來,問道:“姥姥,怎麼啦,我姐姐---她死了么?”正是那白狐的妹妹。

老婦人白了它一眼,道:“你姐姐雖說是犯族規,可她生性溫柔嫻淑,我怎會輕易取它性命。唉,你若是有它一半懂事就好啦。”手一伸,亮光生出,將那白狐拉入懷中。

那紅狐道:“姥姥,姐姐沒了狐血,還能修成人身嗎?”

老婦人道:“此番回去,等你姐姐恢復之後,我給你們姐妹各吃一粒靈丹,再過十幾年,你們便可化成人身了。”

那紅狐臉露喜色,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又鑽入老婦人裙中。

老婦人摸了摸懷中的白狐,目光之中儘是愛憐,嘆了口氣,駕黑雲向南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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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漢仙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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