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晉江獨家
皇后的死對外宣稱病疫,全國上下哀悼了數日,便恢復如常,日子該怎麼過依舊怎麼過。
唯獨后宮裏瀰漫著皇太后的余怒,波及着所有女人們
不敢妄動,可小心思卻蠢蠢欲動的不行,穿着素雅,一個個花容月貌的臉蛋上卻是濃妝艷抹,好不喜人。
有人抖着膽子打扮,自然就有人目光長遠不願跟風,瞧着那些個沒腦子更沒眼力價的女人們一陣陣的嘲笑。等着瞧吧,看誰第一個先做那觸了霉頭的。
桃花吃飽了撐的才攪這趟渾水,打着和哥哥親近的旗幟,厚着臉皮往皇帝的宮殿跑,全副心思的撲在和皇帝哥哥建立親情的事情上。
太監們不敢阻攔這位民間公主,畢竟皇上也都沒發話,他們做奴才的自是不能吃飽了沒事幹,嫌腦袋沉。
桃花是皇帝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她的親近和討好很受用。尤其是當她笑眯眯着眼,一副討人喜愛的笑靨如花樣,皇帝就狠不下心來趕她走,何況,她不吵不鬧,安靜的好像不存在一般。
而且他沒理由把一個很懂得察言觀色,會知冷知熱的小丫頭趕走。
當他略微蹙眉,她那雙柔嫩的小手就會撫上他的肩頭,力道剛好的揉捏按壓,道不盡的舒服適時的緩解了他不少疲累。
當他筆鋒一頓,她那雙端着溫茶的手就會湊到眼前,甜甜的喚着他,要他喝口茶,緩緩神。
而當他在龍椅上坐的時間過久,她就會小鳥依人的湊到他身邊,晃着他的手臂,撒嬌着要他休息一會,陪她逗逗樂子。
隨着時間的推移,對這個妹妹的感情日益深厚起來的結果,便是皇帝寵愛的摸摸她的頭,只要不過分,都不會撥了她的面子。而且她那些樂子來自民間,他聽來幾次也開懷不已,有時路過皇帝辦公的朝和殿,運氣好的會聽見皇帝爽朗的大笑。
有心人照搬全抄的有樣學樣,像上班族一樣到時辰就去,天黑了,皇帝不留她就走人,瀟洒的乾乾脆脆,桃花不免都要為她豎起大拇指,這欲擒故縱的戲碼玩的真溜。
留心聽了太監的上報,知道叫容妃,背景卻是不詳。桃花沒閑心思與宮中的女人周旋,自是沒有多嘴多舌去詢問。相視一笑,就算點頭之交了,互補干擾。
見春桃無動於衷,桃花終於忍不住問她怎麼不來皇帝跟前轉悠轉悠,刷刷存在感也好啊。
春桃卻給她來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心無旁騖的繼續將好玩的東西教給她。要她只管把皇帝逗開心了,就算幫她了。
如此一來,夜間,皇帝翻容妃的牌子次數越來越多,其他嬪妃眼紅的不行,紛紛效仿,一時間擠得朝和殿裏滿滿當當,就算屏息斂肩,看着黑壓壓一群腦袋,也眼暈。皇帝大怒,下令後宮嬪妃不準踏入朝和殿一步。
那天沒湊熱鬧的容妃,無辜受累,殃及魚池,氣的背地裏把那些沒腦子的女人們好個臭罵。
桃花幸免於難,多虧了她的公主身份,外加有一個算一個的妃子們都沒有逗趣的玩意而救了她。
時間一長,由不得皇帝不驚奇,單單是那種叫撲克的東西,玩法就多種多樣。若不是他自制力過人,恐怕會落得個玩物喪志的名頭。虧得他自詡聰明,也是琢磨了好久,才明白其中的設計。
桃花從來沒說弄的小玩意和逗樂的段子是自己想的,開始皇帝想當然爾的以為都是她那顆古靈精怪的腦袋瓜子想出來的。直到撲克的出現,好似一個棒槌敲了過來,“御妹,你從何處得來的”
桃花掩嘴嬌笑,俏皮的眨了眨眼,“不虧為皇帝哥哥,終究是逃不過皇帝哥哥的火眼金睛啊。”
“貧嘴。”周陽帝輕捏了下她的臉頰,鳳眸里不可多見的閃過一絲溺愛。對於這個胞妹,讓他由陌生到如今的這般親近,卻是他無法預料到的。他以為她會像其他妹妹那樣養尊處優、不問世事,閑暇的時候勾勾心鬥鬥角打發時間,等到了適婚的年齡,選上一戶自己中意的人家。再來央着自己指婚,滿意的嫁過去,繼續玩着那些不厭其煩的爭鬥。
她則不然。
女人不可攝政,是老祖宗千古流傳下來的傳承,但從他母后那一輩出了岔子,導致皇后的懿旨甚至比他的聖旨來的還要威嚴。
也許是她看出了他的心病吧,陪他批閱奏章,卻知趣的躲得遠遠避嫌。插科打諢的說些無關痛癢的話,也是不想他太過專註而操勞。真是人小鬼大的丫頭。
自然而然,對她的喜愛便直線上升。
“是皇帝哥哥的眾多媳婦中的一人教我的,皇帝哥哥想知道是誰嗎”桃花搖頭晃腦煞有其事,故意挑着他的好奇。
“跟朕賣起乖來了。”天色漸暗,宮女們悄無聲息的掌燈,使朝和殿裏光線沒有絲毫變化。能清楚的看清周陽帝臉上綻放出異樣的笑意。
桃花佯裝軟柿子樣的擺手,“不敢不敢。”她瞅了眼案台上的奏摺大部分已經批閱完畢,試探的拉起周陽帝的手臂,“快到晚膳時候了,不若用了膳后皇帝哥哥在繼續工作,累壞了身子,我那些嫂子們定饒不了我。”
春桃說過,家花沒有野花香,偷偷摸摸吃起來才更夠味,更能讓他記憶深刻,並且回味無窮,進而想一而再,再而三。
桃花懂了開頭,後面的話連蒙帶猜才琢磨出點味兒來。心說,穿越者的總結是集齊幾千年文化的產物,果然不同凡響。
以前春桃身份低微,沒有擺的了台上的背景,無法幫她近水樓台製造契機。那麼如果春桃真有本事把周陽帝牢牢握在手中,桃花不介意當一把東風,助她一助。
桃花心裏的如意算盤噼里啪啦作響,殊不知她這點小伎倆在周陽帝眼裏不過爾爾。
周陽帝沉吟一笑,打算做只沉默的羔羊,溫聲配合起來,“也好,坐得久了,朕卻感乏了。”
桃花面上一喜,借坡下驢道:“可巧,今兒個月華齋里研究新菜色,皇帝哥哥賞個臉,去嘗嘗新唄。”
有了皇帝的應允,周陽帝身邊的大太監李公公亮嗓子嗷了一聲,“擺駕月華齋。”浩浩蕩蕩一群服侍的宮女太監們,一股腦的候在周陽帝的身後,看着一個大主子和一個小主子並肩齊步的走出朝和殿。
當先前的小太監最先趕到月華齋報信后,在大廳里等待桃花回歸的春桃,百無聊賴的身姿頓時一滯,把茶几上新作出的跑馬燈拿起放在對自己死忠的宮女手上,耳語的交待了一番。
說罷,她提着裙擺,同另一名貼身宮女從月華齋的後門遁走。
再說春桃這一手玩的漂亮,周陽帝瞧見了花燈上奔跑着的駿馬,活靈活現如同活着一般,又聽宮女說是蓮貴人親手製作送來給公主把玩解悶的,對這個蓮貴人的好奇由零基礎升到了三分。
不料桃花歡喜的把玩着花燈,狀似不經意的吐露了句,“蓮姐姐真有心啊,瞧這像活了似的,真虧她腦子裏有那麼多千奇百怪的想法,好厲害啊。”
“撲克那種東西她教你的”
桃花假裝失言捂嘴,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在皇帝緊盯逼人的目光下訕訕一笑,算是默認了。
得到桃花的答案,周陽帝再也坐不住了,對這位奇女子的好感度再次攀升到了一個無法想像的高度。他迫切的想見到這位在他的後宮佳麗中從沒有過印象的女人。
桃花見他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實則心裏不知有多火急火燎的眼神就憋不住想笑,於是特善解人意的說了個謊,“皇帝哥哥不好意思,是妹子我搞錯了,不是今天做新菜色,我知道皇帝心繫國家大事,若非給妹子面子,也不會走這一遭。還是大事要緊,妹子就不留皇帝哥哥吃飯了。”
周陽帝一聽,這敢情好了啊,也不推脫,召了李公公擺駕,大步流星的就出了月華齋。未免桃花這個鬼丫頭看出破綻,故意繞了遠,才直奔蓮貴人的住處而去。
之後周陽帝和春桃兩人有沒有滾床單,桃花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看春桃滿面春風的臉色,坐實的事估計也**不離十了。
可兩人的事,若不是桃花一早窺得其中,從表面上根本瞧不上絲毫異樣,可見兩人的往來做的極其隱秘,連後宮多少雙眼睛都沒有瞧出端倪。真應了春桃那句話,偷偷摸摸果然是男人的最愛。
轉眼間三年過去,和孟子章的聯繫也失去了三年,不知他的情況,更不知他的近況。桃花唯有耐心的等待,牢牢的抓緊和皇帝的關係。
而這三年間唯一的大事就是皇后的寶座竟被那個容妃霸佔,直叫桃花替春桃叫屈和不平,貴人的身份不升也不降,敢情這幾年白玩了啊。難道皇帝對她是虛情假意、逢場作戲嗎
反倒是當事人看得開,只道多事之秋,不易顯露頭角,明澤保身才是上策。
當朝的局面看上去風平浪靜,背地裏波濤洶湧。桃花不聞不問,裝聾作啞,不代表她是真的兩眼一閉不聞窗外事。道理她懂,可感性上她就是覺得不值。
春桃卻越發淡泊,說容妃是丞相一脈,而今能制約上官一族的壯大,唯有旗鼓相當的丞相了。
既然春桃如此闊達,桃花也不好在人家面前添油加醋,給她添堵。嗑着瓜子飲着小茶,閑閑的看着皇太后對兒子的決意如何不滿的戲碼,倒也是樂事一件。
唯苦了皇帝,白天頭疼不斷,夜晚就爬上春桃的溫柔鄉尋找慰藉。
立容妃為後的事,板上釘釘,就算皇太后加以厲色,有老謀深算的歐陽丞相在一邊左一句祖訓,有一句聯名上書,搞得丞相的黨派紛紛跪在金鑾殿外,對皇太后表達自己無聲的抗議。
鬧得城內城外眾所皆知。
無奈之下,皇太后只得拖了鞋上炕,生起悶氣,腦袋也不歇着,琢磨着怎麼扳回一局。
如此大費周章,容妃這才不負眾望的登上了母儀天下的舞台。
後宮佳麗們歇菜,賞月自飲,自愛自憐。不料,不肯善罷甘休的皇太后數道密旨下到了上官一家。
周陽帝皺眉,燒了密報,心想他這位不省心的母親就不能消停會么
無需周陽帝再派密探去查,不日早朝,他便知曉了皇太后的用意,瞧,多為她的親生兒子省財省力。
上官鳳翔穿着藏青色的官袍,恭敬的朝大殿之上的周陽帝一拜。聲音朗朗,“下官上官鳳翔,拜見皇上,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周陽帝隨意開口,看着這位平時在早朝上不怎麼露面的表弟,心靜如水,不動聲色的等着。
“謝皇上。”嘴上這般說,鞠躬的身姿卻是一動未動,而是朗聲繼續說道:“下官對平康公主一見鍾情,懇請皇上成全美事,為下官指婚。”
話一出口,在殿上的大臣們皆是一驚,輾轉抬頭去瞄龍椅上皇帝的表情。唯獨歐陽尚成胸在足,老神在在的立在那裏,眼皮都未動一下。
周陽帝面不改色,眉宇間神態甚是淡然,盯着上官鳳翔鞠躬的脊背,不言不語,任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不由得暗自揣度聖意。
一時間朝堂上具是一片死寂。
任何人莫不敢出聲打破這種氣氛。
上官鳳翔鞠躬的不變,硬挺挺的咬牙堅持,額頭上細汗盡數顯露。
當朝中大臣,瞄到周陽帝欲要動唇之際,忽然一聲急促的長報傳來。
周陽帝不假思索,“快傳”
一名身穿校尉裝束的男子,灰頭土臉的急速奔來,對着高高在上的周陽帝就是一跪。
“末將夏侯敦,送來八百里急件。”男子魁梧的身子像座小山,高舉頭頂的雙手上呈着一份捷報。
大太監李公公不敢有絲毫怠慢,速速走至校尉身邊,接過捷報,恭敬的遞給周陽帝。
待周陽帝凝神快速翻閱后,眉眼間的陰沉已經明顯的令人膽寒。
夏侯敦見狀急切的說道:“番邦之襲來勢兇猛,使得駐守邊關的兵將們措手不及,先已攻破墨陽小城,我方將領退居關守,死死抵抗。懇請皇上派兵遣將,再耽擱數日,只怕不日關守也將被破。”
周陽帝大怒,拍案而起,“混帳,已破一城,才來速報,爾等是何居心。”
“皇上,戰事迫在眉睫,下官願前往出征,將番邦趕出我國疆土。”上官鳳翔鄭重嚴肅,堅定的望着周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