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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從時千隨着景肅消失之後,塵齊曾經派人出去尋過,程允便是其中之一,不知出於何種原因,藍田也加入了尋找時千的行列,甚至表現得比程允還要着急。
若說是因為元婉,那程允是決計不會相信的,且不說元婉從來沒有對塵齊表示過動心,就算經過了三百多年,現在也他們也不冷不熱的維持着,當然,其中不乏藍田對元婉也不知為何突然不冷不熱的原因在。
說來奇怪,不管從哪一方面藍田都不該是現在這番表現,雖然程允與藍田的接觸時間並不太長,但其基本性格他還是看得一清二楚,藍田絕不是有一個女人便能夠定下來的心性,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只有曾瑩一人而已,而且還是曾瑩纏着他。
這不由程允不深思。
但這些都算不上重點,程允到如今也才修行了三百餘年,便已經是融合巔峰,真可謂天才中的天才,但藍田百年前就已經達到了渡劫巔峰,那修鍊速度簡直是驚為天人,如今他已經成了天靈宗繼景明之後的五大長老之一了,肩負着天靈宗護宗大陣一角。
不過這百年來藍田似乎進入了一個瓶頸,倒是讓程允鬆了口氣,雖然藍田一直沒有表明過,但他總覺得對方似乎哪裏不對勁,具體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但他卻暗暗記下了這個感覺,修者向來是相信自己直覺的,他本來想着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他就準備在藍田渡劫期最後心劫之時干擾一下,不求讓他出什麼事,但怎麼也得讓他修為別提升得那麼快。
當然,這件事程允沒有給時千他們說,畢竟算不上光彩。只把天靈宗的現狀說了一說,然後便沉默了下來。
時千本想自己坐起來,卻發現景肅的手竟然扣在了自己腰上,皺了皺眉,剛撐起的力道又卸了下去。
程允眼睛掃過師徒二人相觸的地方,然後視線又飛快移開,神色與當年那個靦腆少年相差無二,但眼裏卻是掩不住的嘆息,“您們要回天靈宗嗎?我可以帶路。”
“如今天靈宗陣法已經完全開啟,三大宗派勢如水火,大戰在即。”
程允立刻解釋了要為二人帶路的原因。
“怎麼回事?”還是時千開了口。
視線在景肅眼前轉了一圈,程允眼裏閃過一道不明意味的神色,語氣也顯得有幾分古怪,“是氣和宗先挑起的矛盾,起因是一個名為常玉的女人想找出景肅太師叔祖,掌門師叔祖如實相告,本以為此事已了,卻不料幾日後整個氣和宗便攻了上來。”
聽得這個名字,時千挑了挑眉,若有所指看向景肅,卻發現對方似乎沒有絲毫反應,就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絲。
得,這傢伙顯然是早就忘了有那麼一個人了。不過他倒是印象深刻,不知那女人被扒了皮的臉好了沒有。
若是好了,他不介意親手再來一次。
三大宗的矛盾自分裂開始就已經存在,本就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經不起一點挑撥,在百年前氣和宗挑釁之後,就連向來熱衷於和平的凌水宗也派出了諸多修者圍攻天靈宗。
想也清楚他們是為了什麼,那麼多年來,除了天靈宗,其他宗派沒有一個渡劫期修者出現,這無疑讓另兩宗認為天靈宗藏了什麼秘密。
當初眀錄宗分裂之時,也正是天靈宗佔據了原本的宗派地址,為了彰顯大義,允許另兩宗帶走了所有他們覺得有價值的東西,只留下了葬劍谷。
卻不曾想就算這樣也還是遭到了對方的覬覦。
在程允的帶領下,師徒二人很快就回到了天靈宗,其實如今這些陣法早已不能對二人造成任何威脅,仙人與修者之間雖說算是同類,但仙人到底是與修者已經不是一個性質上的了,時千與景肅是在上古仙界升仙,是以飛升之時並沒有破開虛空升入新的仙界,這屬於特殊狀況,而且他們現在已經刻意壓制修為,才如此自在的在人界行走。
總歸來說,就是人界根本無法承受仙人的能量,否則開闢一個仙界出來又有何用?
慢悠悠的停在天靈峰上,就在他們落地瞬間,一個身影咻的停在了幾人面前。
塵齊眼淚汪汪的看着師徒二人,娃娃臉兩邊的軟肉一抖一抖,就差沒有嚎啕大哭了。
一把揉掉眼裏的淚水,然後朝時千顫顫的伸出手,嘶啞着嗓子喊道:“師叔,師弟,你們回來了。”
沒有拒絕塵齊難得的動情狀態,時千點頭,“嗯。”
竟然是真的!塵齊低垂的眼裏閃過一道光亮,摸着時千胳膊的爪子試圖向上延伸,這可是他頭一次這麼認真的摸到自家小師弟!
但還沒得及細細體會,塵齊突然覺得一陣危機感傳來,猛地縮回手,然後驚愕的看到一道劍刃穿過剛才他手腕所在的地方悄無聲息慢悠悠的在地上划入了一個看不到底的深深口子。
一邊慶幸着自己躲得快逃過了剁手之災,另一方面塵齊卻又震驚於景肅對時千的佔有欲,這眼神怎麼看也不像是對弟子的啊!哪怕是親傳弟子也絕不可能!
難道……
為自己猜測震驚了一把,迅速否決了這個想法,塵齊很快準備將這事兒拋向腦後,但卻被景肅接下來的一句話給震得找不着北。
“我與塵白已經結為雙修伴侶。”
“什麼?!”
巨大的吼聲衝破了雲霄,驚起了一排排飛鳥,仙鶴們清嘯着向遠處飛去。
受打擊的顯然並不止塵齊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程允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站在一起的二人,隨後放棄了慣有的禮節,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那背影卻是掩不住的落寞。
塵齊腳步漂浮跟在師徒二人身後,眼神還有些暈乎,嘴裏還在無聲的念着剛才景肅所說的那句話,怎麼看怎麼像是患了失心瘋。
不過時千現在卻沒有那個心思去觀察塵齊的狀況,他的視線集中遠遠出現的那個身影之上。
渡劫修為,慣常的藍衣,身形修長,五官俊美,不是藍田又是誰?不過現在的藍田卻是沒有時千原本的印象中的那種意氣風發的模樣,反而是時千從來沒有見過的沉靜模樣,倒是讓人覺得有些不適應。
很快,藍田便走到了幾人面前,在看到時千的時候表情似乎有一瞬間變化,但很快便再次恢復了沉靜,一一打招呼:“掌門師叔祖,景肅太師叔祖,塵白師叔祖。”
時千沒有看清楚藍田那一閃即逝的光彩,但景肅卻是看在了眼裏,深深地看了眼藍田,便若無其事的攬住了時千的腰。
“……”
不知為何,時千覺得景肅似乎有些奇怪,自從兩人結為道侶之後,景肅的行為似乎便開始偏離了,似乎恨不得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昭告天下?倒不是覺得反感或是什麼,只是覺得有些不大自在。
不過儘管如此,時千到底還是沒有悖了景肅的意。
藍田打完招呼之後又客套了幾句便離開了,隨即塵齊也飄着離開了,直至離開之時他的表情還屬於極致的放空狀態。
師徒二人並排站在慢悠悠的飛劍之上,似是在觀察着周圍三百年沒什麼變化的風景,雖是無言,卻也有一種閑適的和諧之感在裏面。
為時千整了整被風吹亂的衣領,景肅眼神沉靜,“那個叫藍田的,你怎麼看?”
沒有立刻回答,時千抬眼疑惑,“師尊怎麼會注意上他?”
“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歡。”
“……”
“下次遇上,我必除之。”毫不介意時千無言以對,景肅表情嚴肅,“留之必有後患。”
雖然景肅沒有明說,但時千卻是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也是,藍田怎麼說也是天道寵兒,若是不趁着如今他尚未升仙除之後快,絕對會成為他們將來路上的隱患,本來當初在出秘境之後若不是景肅出事,時千可能早就把這人解決了,留他到現在等於白給了他三百多年,也算是給便宜他了。
不過,“還是我來吧。”
倒不是時千不相信景肅,正是那個原因,藍田為天道寵兒,若沒有遮天,不管多大的危機可能都會讓他變為轉機。
景肅沒有回答,指尖輕輕劃過時千眉心的那道青色花紋,算是默認了時千的說法。
但有的人總不需要人特意招惹上門,師徒二人在天承峰歇息不過二日,便聽疾影與斷玉傳消息來說藍田惹上魔修了正朝宗門求助。
與景肅對視一眼,時千挑了挑眉,“你們說還有誰和他在一起?”
“一個內門弟子,名為元婉;還有一個女的,好像是前長老景明的女兒,名為曾瑩。”疾影興沖沖的答道,已經長成了十五六歲少年模樣的小狼眼巴巴的盯着時千,想來是被時千長時間的失蹤嚇到了,神色顯得格外可憐,“主人你要是這次要出去一定要帶上小狼,還有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