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認清
“娘……您是叫……李大翠嗎?余春成是誰?”朱清晨小心翼翼的問出口,她緊張地望向女人。
“蓁蓁,你確實是記不得了……”女人嘆了口氣,接着道“李大翠確實是娘的名諱,余春成……你以後就認識了。”
朱清晨感覺一聲響雷炸在了頭頂。
“娘不是叫青竹嗎?爹爹以前總喚娘竹兒的……娘……志兒錯了,志兒不該喚娘的名諱……”充當了好久隱形人的沈舒志疑惑的開口,不過在看到李氏的目光后聲音慢慢的低了下去。
“青竹已經死了,隨着杜若的凋落,青竹就已經乾枯了……”李氏的目光越來越黯淡,不知是在傷心沈杜若的英年早逝,還是在傷心她自己的後生無良人相伴。
朱清晨依舊在低着頭,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就好像被撕成碎片了一般,我是我還是不是我?我究竟是誰?我是朱清晨還是沈清?
這就叫穿越嗎?表妹做夢都想的穿越。
“娘?姐?”志兒擔憂的喚了一聲。
“嗯?”朱清晨重又抬起了頭,看着志兒水靈靈的大眼睛。
在志兒的眼裏她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童,跟自己完全長得不一樣。
“蓁蓁?你別嚇娘啊!想不起來就不想……”女人說著就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朱清晨收拾了一下心情,咬了咬唇問道:“娘……這是什麼地方?您能給蓁蓁講一下么?”
“這是余家。”李氏擦了一把眼淚悶悶的說道。
“娘……這地方,我是說這裏,就是……這家外面是哪裏啊?”朱清晨差點兒把自己給繞進去。
“這家外面?哦,是娘領會錯了。這地方叫槐樹村,因為早年建村的時候,村頭有棵幾個漢子都抱不過來的大槐樹,老人們看它樹冠葳蕤,可以象徵多子多孫,於是就以它命了名……蓁蓁,你葯沒喝嗎?快喝了它,喝了才能好得快!”李氏忽然看到了朱清晨背後盛着葯的碗,忙催促道。
朱清晨狂哭,那是我故意藏到後面的好不好!李氏又到:“你這孩子,還和小時候一樣,不愛吃的東西都往背後藏!娘的好蓁蓁,快把葯喝了,你看,娘這裏有粳米粥哎,你不是老早就纏着娘要吃粳米粥了嗎?”李氏裝着要把粳米粥端走的樣子,目光盈盈的看着朱清晨。
小蓁蓁以前肯定也是不愛喝葯的吧,估計李氏這一招肯定也用過好多次了,而且百試百靈。朱清晨忽然想到志兒說這葯是李氏和那個余奶奶吵架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記得媽媽在自己小時候哄自己也是這麼哄得呢……她想着想着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蓁蓁,怎麼哭了呢?喝了葯好的快……”李氏邊說著邊用衣袖給朱清晨擦了擦眼淚。
朱清晨又拿出了背後的碗,閉了閉眼懷揣着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心情,屏住呼吸,心裏慢慢地響起了《義勇軍進行曲》,義無反顧把葯灌了下去。
“咳咳咳……”喝太快,嗆着了。
“喝那麼快乾什麼!又沒人和你搶!”李氏邊幫朱清晨拍着背邊責備道。
朱清晨聽了這話咳得更厲害了。
“姐,你剛才那表情咋那麼……就好像要上戰場的士兵一樣……”弟弟志兒的小臉糾結着,猶猶豫豫地說道。
“志兒別渾說,你知道要上戰場的士兵啥樣么?”李氏邊把粳米粥端到朱清晨面前邊說道。
“就是……就是……反正姐姐剛才的樣子就讓我想到了這個!”志兒堅定着自己的言辭。
“好了好了,蓁蓁喝粥吧,現在倒還溫乎着。”李氏說道。
“嗯。娘……讓弟弟一起喝吧,我不餓。”朱清晨看着志兒眼巴巴地望着這碗粥,於是道。
“好吧!唉,現在連粳米粥都是難得了啊……”李氏猶豫了一下起身把小木桌上的粗瓷碗拿過來,倒了三分之一給了志兒,微微搖頭嘆息道。
現在連粳米粥都是難得?以前生活很好嗎?難道這家人還是個落魄貴族?朱清晨心想道。
“志兒,咱家以前生活很好嗎?”起風了,朱清晨看着李氏又起身去把門關上,忙問道弟弟。
“恩,爹以前是縣上的國學先生,是有束?的。”志兒狠狠地吃了一口粥,又道“不過,聽娘說,爹在我一歲的時候染了風寒,本以為是小病,結果越來越虛弱,只好跟院長請了辭,回了槐樹村。爹剛回來的幾個月鄉親們還時常來探望,不過後來時間長了,也就沒人來了……”
一切的交際都是人與人之間互動出來的,可以想像到沈杜若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而李氏不是照顧沈杜若就是抓藥熬藥還有照顧孩子,哪兒有空和鄉親們閑聊交際呢?所以在沈杜若去了之後,沒有人出來幫她們母子,不是那些人冷漠,而是不熟悉所造成的責任分散效應。鄉親們都會認為她們會有故交幫襯,而那些故交則會認為這是沈杜若的出身地,肯定會有親人或鄉親們來幫援她們母子罷了。
不過……好像落了什麼……
“志兒,咱沒有爺爺奶奶嗎?”
“聽爹爹說,爺爺是在爹二十歲的時候突發急病去了,而奶奶則是在娘過門后兩年去了。”
“那爹爹沒有叔伯弟兄嗎?”
“爺爺奶奶只有爹一個兒子,不過聽說咱還有個姑姑,但是我沒見過。爺爺也沒有兄弟,祖爺爺也只有爺爺一個兒子。”
朱清晨摸了摸志兒的頭,原來是三代單傳啊……
“娘……這麼大的地方就是槐樹村啊?”朱清晨看着李氏坐到床沿上忙道。
“怎麼會只是槐樹村呢?槐樹村在秀水縣的東邊,槐樹村的南面是卜家村,北面是桃花村,西面是鵲橋村,鵲橋村再往西就是秀水縣城了,而東面則是梨花海。”李氏道。
“梨花海?”是梨林還是海?
“梨花海是一片梨樹林,沒有人知道這片樹林有多大,每當梨花開的時候,整個樹林都是白色的,就像海一樣。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這片梨林是不結梨子的。沒人知道這片梨樹林是什麼時候有的,有人說是唐高宗年間,也有人說是自古就有的。人們說這片樹林的外面真的就是一片海,也有人去看過,不過再也沒有回來。”
應該是迷路找不到回來的路了吧,朱清晨心想道。等等,唐高宗?那現在是哪朝哪代?宋元明清?
“娘……唐高宗是什麼?”朱清晨“疑惑”地問。
“高宗是唐朝的皇帝,由於他的年號太多,人們記不住是哪年了,就簡稱高宗年間了。”李氏耐心的回答道。
“那現在的皇帝是誰啊?高宗是唐代的,那現在是什麼代呢?”朱清晨繼續扮演着無知的小孩童。
“什麼什麼代啊,咱大明還好好的呢,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李氏嗔了朱清晨一眼,又接着道“現在是永樂十一年了呢,當今聖上是少見的治世之才。惠帝當年在世的時候還表彰過當年身為太子的聖上‘德才兼備,堪天下之大任。’聖上也確實沒讓惠帝失望,在位十數年,勵精圖治,時時刻刻謹記着造福於天下的承諾。”李氏微笑着說道。
是明朝啊……不過,永樂不是朱棣的年號嗎?惠帝?惠帝不是朱允?陝穡慷?煸?剎皇潛恢扉i賬懶寺穡≡趺椿嶂煸?殺碚霉?砦??擁鬧扉Γ空舛際裁錘?裁窗。〉蹦晟洗笱y氖焙蛞彩強垂?睹鞽?切┦露?返模?淙煌?貌畈歡嗔耍??欽廡┗?鏡幕故羌塹玫難劍?p>“娘,惠帝是誰啊?”
“惠帝就是當今聖上的父親啊,是惠帝把大明變成了安泰平樂和氣富庶的現在,惠帝出使使臣到西洋各國,傳播大明文化的同時帶回西方國家的稀奇物件。他還建立了譯者學院,是專門學習他國語言的官學,一些窮人家的孩子上不起私塾就可以去譯者學院。學成了之後就可以跟隨使臣去他國造訪。”
這不就是現代的外國語學校嘛!朱允?燒饈竊諗嘌??餚瞬虐。?雇t邢冉?饈兜穆錚〉紉幌隆??p>“娘,惠帝好厲害啊!那惠帝當皇帝當了多少年啊?怎麼不當了呢?您再跟我講一下惠帝的事情吧,我覺得他好厲害哦!”朱清晨問道。
李氏笑着摸了摸朱清晨的頭,答道:“惠帝是古稀之年駕鶴西去的,在位五十六年,可以說是……”
“天真涼啊!蓁蓁醒了嗎?好些了么?”一個不是很高的男人走了進來,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幹活的,他穿着套很舊的短褐衣褲,腰上繫着一條玄色腰帶,頭上用同色的布巾扎了個髻,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沾着些泥土。
這應該就是那個余春成了吧!朱清晨想到記憶里的那些話,對這個男人實在沒有多少好感。恐怕他不是個心口不一的人就是個沒有主見的人。
“蓁蓁,頭還疼么?”余春成看朱清晨一個勁兒的盯着他瞧而沒有回他話的打算,於是又追問了一句。
“好些了。”朱清晨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你怎的回來了?不是去守地了么?”李氏問余春成道。
“天冷了,窩棚里的被感覺薄了些,我回來拿件棉襖,正好過來看看蓁蓁醒了沒。”余春成說道。
“嗯。”李氏低垂着眼瞼道。
“那我走了。對了……我娘雖然有些不是,但她也是為了這個家,你以後別和她吵吵了。”余春成對李氏說完這些話又出了門。
李氏則一直在那兒低垂着眼瞼,看也沒看余春成。待了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
朱清晨好好打量了一下李氏,發現她就像她的另一個名字青竹一樣,清逸雋永,給人一種很純凈的感覺。雖然她穿着很舊了的農婦衣服,但是依舊掩飾不了她的這種氣質。
“天兒不早了,你倆把粥吃完,就趕緊睡吧!”李氏神色有些疲憊地說道。
吃完了粥,收拾了碗筷,姐弟倆就和衣鑽進了被窩裏,沒辦法,被子這麼薄,脫了衣服要凍死么?李氏則先去吹滅了油燈,然後才上了床。
聽着邊上冗長的呼吸聲,朱清晨終於靜了下來,老天這是覺得我死的太早於是又給了我一次生命么?還是這就是命中注定的?那小蓁蓁呢?她去了哪裏?還有,朱允?煽囪?右彩譴┰秸甙桑∷?吹秸飫鋦謀淞死?罰?敲匆院蠡夠嵊欣?飛系哪歉鑾宄?穡炕夠岵換嵊星搴篤詰哪切┏莧杓昂罄吹惱秸?兀懇災劣凇??罄椿夠岵換嵊形遙渴遣皇薔褪且蛭?煸?啥?約罕緩??四兀磕俏?裁幢鶉嗣皇履兀恐燁宄肯衷諦睦鎘瀉枚嗪枚嗟囊晌剩?墒敲蝗四芑卮鶿?奈侍狻?p>一夜無夢。
朱清晨早早的就醒了,雖然昨晚睡得很晚,但是多年的生物鐘還是準時的把她叫醒。
她起身一看,外面天還有些灰濛濛的,志兒還在睡覺,李氏則不知去了哪裏。
慢慢的下床趿上了鞋,輕輕地走到門口推開門。一股冷風撲面而來,讓還有些迷糊的朱清晨打了個機靈,瞬間清醒過來。
她抱着雙臂看向院裏,原來這是個小小的農家院。他們住的這間屋是間北屋,怪不得在樹葉還有些泛綠的日子裏會這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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