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蘇曉琪在法國的生活與畫家奧倫茨合作後有了變化,作為投資人,她有時會去畫家那裏看看。

進入畫室,金髮年輕人基本上是在臨摹在素描或畫油畫。這位法國獨居的年輕人私生活乾淨異常到讓她驚異,這裏是法國啊?

她幾乎懷疑他是gay了,畢竟有位著名畫家達文西么?想起那位大師,對於藝術家來說,只有他能夠改變一個時代的審美風格,或是開創新的藝術流派才能稱之為大師。大師的作品皆出自靈魂深處,深具感染力。因為她看出這一點,奧倫茨身上具備了一流畫家才具有的某些品質,所以不悋於培養對方。

不用看那些畫,她垂下眼看着奧倫茨畫畫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稍加以磨鍊,過些時日,定會大放光彩。

****

蘇曉琪拿鑰匙打開門,走進客廳里,唐娜正倚靠在樓梯扶手旁,打趣地笑着道:“我都看到了!你經常往新橋那邊去跟一個年輕男人會面。”

“你有男朋友了?”她笑盈盈地問。

男朋友?蘇曉琪一怔,唐娜說的是奧倫茨先生吧?他只是她的合作人。大概不知什麼時候讓唐娜給看見了,以為他們是戀人。在法國這樣一個到處都是浪漫戀情發生的地方,太容易引人遐思了。

“好哇?你瞞我這麼久,快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唐娜好奇地眨眨眼。

她不得不回答:“前段時間認識的,不過,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嗯?還不是男女朋友?”她不依不饒地追問,“你仰慕於他?”

“唐娜,這個和你想的不一樣……”蘇曉琪預感這個話題有偏離方向的趨勢。

“你不仰慕他,怎麼每次跑去見他?”唐娜狡黠地笑道。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好據實相告,“他畫畫很不錯,我們是合作人關係,真的不是男女朋友或情人什麼之類。”

唐娜笑眯眯地捧着臉,道:“你們真的不會由仰慕生出愛來?”

蘇曉琪強調了一遍,“唐娜,我和他是朋友。”說完,她從冰箱裏拿了一瓶礦泉水打開喝。

“還是朋友啊,任道重遠!”唐娜在蘇曉琪肩膀上重重拍着,“我會支持你的!”

咳,咳,蘇曉琪被水嗆住了,在法國這樣一個地方,男女關係還真容易讓人誤會,想要澄清還越是誤會。

二個年輕女孩之間的生活不久發生了變化,有一天蘇曉琪回來的時候,她走到樓下,看到客廳里坐着一個相貌清俊的法國男人,身材高廋,穿着一件灰色襯衫,微微捲起的頭髮,綠色眼睛微微眯起,唐娜和他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蘇曉琪進屋后,那個男人起身準備離開,唐娜將他送到門口。

唐娜關上門回到客廳里,蘇曉琪坐在沙發上問:“他是誰?”

唐娜在沙發上坐下道:“一個音樂製作人。”

“唐娜,你春心萌動了?”蘇曉琪上下打量她道。

“你敢笑話姑奶奶我,看打!”唐娜惡狠狠撲過來,她們倆人在沙發上嘻嘻哈哈地滾在一起。

這樣過了一個月,有一晚唐娜一直沒有回來,蘇曉琪擔心起來,唐娜幹什麼去了?要不是收到她的留言,說不用等她回來,蘇曉琪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了。

幾天後的早上,唐娜回來,她身後跟着那個音樂製作人。

她在屋子裏坐下,抬頭對蘇曉琪道:“艾麗絲,我和費安在一起了,所以要搬離這個地方。”

蘇曉琪見兩人手牽着手,唐娜一臉幸福地坐在他身旁,她坐下來湊在唐娜耳邊小聲地道:“那麼,借你的費安先生一用?”

唐娜眨眨眼睛道,“君請隨便。”

“費安先生,”她在房間裏擇了一張椅子坐下,“現在只有我們二人,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蘇曉琪用那雙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看:“唐娜是個認真的女孩,她第一次戀愛,我想知道你怎麼看她?”

他抬起頭凝視着蘇曉琪有幾秒鐘,然後從嘴角慢慢地溢出一個笑容,說道:“唐娜是個好姑娘,我會好好地對她。”

她和費安交談了約有十五分鐘,在對方的話里根本摸不準對唐娜的實際態度。她的心越來越下沉,這個男人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可靠。

“艾麗絲,我會想你的,再見!”唐娜跟在費安身後走到門口。

“等等。”蘇曉琪忽然開口道,走上前來,眼睛盯着音樂人費安,語氣凝重了幾分:“她是我的朋友,你要告訴我會好好待她。”

“那是當然的。”他回答道,然後拉着唐娜的手,扭頭走出門。唐娜提着箱子跟在費安身後一道離開了。

沒有唐娜的日子,屋子裏變得冷冷清清,蘇曉琪繼續挑燈夜讀的生活,偶爾會想起那張鮮明而活潑的臉。

還有艾倫。

不,不能想艾倫了。

艾倫的身邊本來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呆的地方,他的世界會有陰謀和暴力,火光與衝突,根本不是什麼尋常人可以留在那裏的地方。

他對她說要她時,那個時刻,明明知道是一種幻覺,心裏卻幾乎不能抑制自己。她輕輕閉上眼睛,這該有多麼可怕啊,不受控制地愛上不該愛的人。

她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對他所做一切都是心甘情願,就算那個孩子會利用身邊的人。

她是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的知道,他不愛她,也不可能愛她。

不可以奢望這種幻覺。

蘇曉琪拿起一本關於法國文學史選集,打開閱讀起來。書上講到法國路易十四統治後期,一群具有文學修養且富於才智的巴黎貴婦在自家討論創作,米拉夫人、埃里蒂耶小姐、多爾諾瓦夫人等人參加了這個沙龍。

蘇曉琪垂下眼瞼,用法語念道:“太陽一照到荻西蕾身上,她剛瞧了一眼陽光,發出一聲悲嘆,跳下馬車,變成了一隻白色的牝鹿疾奔入附近的樹林裏了——”

“狂風大作,閃電和雷鳴把最沉着的人嚇壞了……她跑到一個陰暗的地方,痛惜自己失去了美麗的形體……”

****

濃密的雜草不斷地從她身邊掠過,穿過濃密的灌木叢林的樹枝,一隻鋒利的箭擦着身體劃過,不停地躲閃,在這片森林裏的拉據戰從和對方遇見時就開始了。

這場追逐從一直持續到現在,對方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在這一片森林裏對方彷彿比她還要熟悉每一處環境。

第五天,她精皮力竭,無力地喘息倒在了一條河邊,睜開眼,絕望而又恐懼地看着獵人的身影一步步地走近。林間的一道光線落在來人身上,金髮在風中飛揚。

清晨的陽光漸漸照在年輕人身上,隨着動作,長長的金色碎發飄落在肩頭。那頭金髮耀眼眩目,更加強烈,更加灼目。

少年像一隻精靈,手中拿着致命的弓箭,踏着晨光走來。

這樣美麗的少年,是艾倫。

他的聲音淡漠,“你忘了曾經承諾過我什麼嗎?”

她聽到少年的聲音,茫然的抬頭這才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粼粼的溪水中是一隻鹿。

“上一次,我一時心軟放過了你。你是怎麼回報我的呢?”

“我說過,你不能離開我身邊。”她無比驚訝地望着向自己走來的少年。

他走近她身邊時,她幾乎可以看到少年的皮膚很好,那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結成灰色陰影好似蝴蝶翅膀微微顫抖展翅欲飛一般……

修長白凈的手指輕輕地捏上了她修長細嫩的脖子,“現在,我要懲罰你。”淡漠的聲音像露珠一樣滾落在空氣中。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再次睜開眼時,她看見一片藍色湖泊般的眼瞳凝視着自己,裏面散發出細碎的光芒。少年的手指在她柔軟的頸項上來回摩挲着,像是在居高臨下巡視領地。

她脖子上被套上了一條繩索,“這樣你就沒有辦法逃掉了。”

他低下頭,睫毛微垂,“如果你不是我的東西,我會殺了你的。”

隨着少年的聲音落下,她發現自己被栓在了一根樹樁上,怎麼也掙不脫。

鹿發出一聲悲鳴,為什麼?她明明是一個人,有着一顆人的心,卻被禁錮在鹿的形體裏。

他在她的身邊,卻不能傾聽她的任何話語。

年輕英俊的獵人就倚靠在她身邊不遠處的一顆樹上,她被禁錮在鹿的形體裏,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對於獵人來說,獵物的意願無關緊要,被獵人捕獲,失去的不僅僅是自由,甚至無法為生命作主。一股絕望湧上心頭,一輩子都無法與他說話,一輩子都要作為一隻鹿而活下去嗎?

如果這樣的話,如果這樣……不如,讓她解脫吧!

“那隻鹿,是你的嗎?”一個非常好聽的女聲響起。

少年扭過頭一看,一個年輕美麗的少女,她身穿着中世紀公主的裙裝站在河邊,咖啡色的頭髮披散在肩頭,朝這邊看過來。

陽光撒落在兩人身上畫一般地美好,一對璧中人相遇了,多麼美好的故事啊,在這對天造地設的人兒面前,連太陽都會害羞地躲起來。現在根本不需要自己在場!

她多麼想離開這個只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為什麼?這種時候,自己還要作為一隻鹿被倒霉的栓在這兒?

少年低垂下睫毛,沒有思索地答道:“它是我的鹿。”

“我想要這隻鹿,你能把它給我嗎?”美麗的少女道。

少年向她看過來,“這片森林以及腳下的土地都是屬於我的。還有它,我不會把它交給任何人。”

少女輕輕地開口道:“我的殿下,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得不到的東西,你想要這隻鹿,沒有什麼不可以。”

“可是,你為什麼不試着和它交流呢?”她問道。

少年濃密長長睫毛張開,眼眸沉靜如水凝視着她:“它從我身邊逃走騙取我的信任,我為什麼要和一隻鹿說話?”

少女轉過身,她看着那隻鹿道:“既然如此,把它給我吧,我要帶走它,這樣下去,它會死的。”

少年問:“你知道,你在對我說什麼嗎?”

她微垂眼睫道:“那隻鹿有顆人的心,你知道什麼是人的心嗎?”

她說道:“你以為這隻鹿呆在你身邊是無上的榮幸,在你的眼裏它只是一隻鹿,只不過,它會死。”

“你說什麼?”少年問道,“在我的身邊會死?能夠呆在我身邊,作為一隻鹿,難道它還不幸福?”

少女輕輕地嘆息:“你沒看出來它在用繩子勒死自己嗎?”

“你不知道它在自殺。現在,你明白了吧?”少女咖啡色頭髮迎風飄揚,她說道:“我要帶走它。”

“我是不會把它給你的。”少年說道。

少女問道:“縱然它死去嗎?”她的雙眸凝視着他道:“它的悲傷與無助你都聽不見么,對你來說它就是一隻獵物嗎?”

少年向她看過來,“如何證明你的話?”

“我們來打賭,決定這隻鹿歸屬權吧。”穿着公主的裙裝的少女說道,“它能聽懂誰的話就歸誰所有。”

“如果我嬴了,我會帶走它。”少女宣告道。

“你確定你能嬴?”他問道。

少女走到地上的鹿身旁,彎下腰身撫摸着它的脖子道:“我知道你要什麼,我也知道你不是一隻鹿,你願意跟我走嗎?”

鹿聽懂了她的話,努力地站起來,想要跟她走的樣子。

“過來,”少年的聲音冷冷地命令道,但它立刻伏倒在地上一動未動。

少年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鹿,眼中帶着疑惑:“它能聽懂你的話,為什麼卻對我無動於衷?”

少女垂下眼眸說道:“因為,我能聽懂它的話啊!”她拎起裙角靜靜地走過他身邊道:“我嬴了,請讓我帶走它吧!”

……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子裏,蘇曉琪靠在枕頭上,睜開迷茫的眼睛,她長出一口氣,伸手把枕頭扔到了一邊!從夢見自己變成鹿那一晚開始,夢境內容越來越離譜了!

作者揉着額頭,在荒誕離奇夢裏自己變成了鹿,主角艾倫和羅蘭兩人還闖到夢裏為了一隻鹿而爭論擾得她頭痛不休。

她從床上慢慢坐起來,抬頭看見桌面擺放的一本書。難怪,自己會夢見中世紀的情景,那本書正翻到二百多頁,講的是少女荻西蕾變成一隻鹿的故事,這不正是法國路易十四統治時期的作品嗎?

少女荻西蕾在森林遇上了意中人,可是對方卻認不出化為一隻牝鹿的她,他身為獵人着迷於她美麗的形體,卻不識得那具形體下的心。

莫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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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與BOSS不得不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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