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驅蠱

左弘走過來，拉住練雨瀟的手腕診脈。左嫣兒就站在他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親哥哥，生怕他動什麼手腳。

“是被人種蠱了。”左弘放下練雨瀟的手，回頭對着眾人道。

“種蠱？”秦靜陽和裴映川齊聲道。兩個人說完各自看了一眼，都是相看兩相厭。

左弘不理，繼續道：“應該已經被種入了好幾年。原本蠱母一直處於休眠狀態，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提前蘇醒了。”

“現在要怎麼辦？”秦靜陽問。

左弘見眾人都是一臉凝重地看着自己，笑道：“自然是驅蠱。這種蠱叫做‘澤露蠱’。一般被種入此蠱的人都是內力不錯的。蠱母需要吸食宿主的內力維持生命。”說到這裏，在場眾人都明白了。

練雨瀟的內力就是周墨雲的內力。被秦靜陽喂下化功丹化去，蠱母沒有了內力做養分，所以提前蘇醒了。

“如何驅蠱？”這次問話的是裴映川。

“此蠱以內力為食，自然需要以內力驅除。需要一股強大的內力將蠱母逼出體外，這樣二宮主就會安然無恙了。”左弘說完，美麗的眸子眨了一下，彎成了月牙形。

就是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引起了左嫣兒的注意。她和左弘是親兄妹，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學習醫術。對於這個哥哥，左嫣兒曾經是非常崇拜的。她覺得哥哥天資聰穎，醫毒雙絕，武功也好。也是因為這樣，她總會時不時去注意左弘的表情。甚至模仿左弘的動作。漸漸的，她發現了的左弘的一些小動作。比如方才的這個表情，通常會出現在他陰謀得逞的時候。

秦靜陽已經在問如何用內力驅蠱。左弘講了一下方法，又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小細節，秦靜陽都記在心裏。然後命人將左弘帶了下去。這突然的命令讓左弘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還沒等說話，就被侍衛帶走了。以他的武功打倒幾名侍衛當然是沒問題。可是那樣就意味着正式背叛獄燁宮。左弘不想背叛，所以他沒有出手。

“宮主……”左嫣兒的話被秦靜陽揚手打斷。他已經出去吩咐人把殷九叫來。

回來之後，他對左嫣兒說：“你哥已經害死過雨瀟一次，這次這麼殷勤，行為太反常，我不相信他。”

左嫣兒點頭。“他說的這些話里一定會有陰謀。”

“至少他說的‘澤露蠱’，我還是相信的。”一個人如果想騙人，那麼他說出來的十句話當中，至少要有七、八句是真話，這樣才能取信於人。

秦靜陽看了一眼床上的練雨瀟，有心試一下左弘說的驅蠱方法。又不敢試。心裏非常糾結。

殷九進來，見一屋子人有些意外。

“你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去苗疆請通天婆婆過來。不管她開出什麼條件，一律答應她。記着，一定要最快。”

殷九一見事情如此緊急，哪裏還敢派其他人去？說不得，只能自己再跑一趟。

通天婆婆是苗疆第一大巫師，對於各種蠱術皆很熟悉。

餘下的時間就是等。秦靜陽派人給裴映川等人安排了客房。目前練雨瀟這種情況，多個崔嵬幫忙總是好的。秦靜陽也計較不了那麼多了。

期間邱沐辰每日都要過來看練雨瀟的情況。裴映川見到過一回。見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不覺詫異。他知道練雨瀟最疼愛這個小師妹。為了她不惜盜走追雲，從自己身邊逃出千紅谷。難道他們已經……有孩子了？這種想法讓裴映川感到很鬱悶。只是他是客人，不好問人家姑娘的情況，心裏一直憋悶着。

足足等了七天。每個人都是心急如焚。左嫣兒和崔嵬聯手也只能拖上一時是一時。練雨瀟又接連吐了幾次血。現在他的樣子，完全不像個活人了。

終於，在殷九走後的第八天上午，殷九帶着通天婆婆回到了獄燁宮。見兩人風塵僕僕的樣子，就知道絕對是晝夜兼程回來的。

通天婆婆是個年逾五旬的老太太。渾身上下穿着顏色十分鮮艷的衣服，頭上帶着古怪的髮飾。眾人迎接她進來后，她倒是不兜圈子，直接去看了練雨瀟。一見練雨瀟的樣子就是一皺眉。

“人都這樣了。能不能救回來，老婆子可不擔保。”

秦靜陽道：“婆婆儘力就好。”

通天婆婆檢查了一下練雨瀟的身體，點頭道：“是澤露蠱。本來以內力為食，還沒到蘇醒的時候。不過這人的內力似乎突然消失了，所以蠱母提前蘇醒。在消耗掉蠱母自己的養分之後，它會開始蠶食宿主的血肉。所以他開始經常吐血。”她看了一眼眾人，“算這人運氣好。如果蠱母長成了再蘇醒過來的話，這人就沒救了。現在這樣，雖然看起來兇險，但是總算還有一線生機。”

眾人一聽都燃起了希望。

通天婆婆將眾人都趕出門去，嚴令誰也不許偷看。眾人守在門外，百爪撓心一般。一個時辰之後，通天婆婆疲憊地打開門。“成了。”

左嫣兒看到通天婆婆的樣子隨時要昏倒似的，急忙過去扶住了她。其他人紛紛湊到床前。練雨瀟還是那個樣子，只是緊鎖的眉頭已經打開，這次似乎真的是睡著了。

“二師兄怎麼樣了？”邱沐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通天婆婆見到她突然眼前一亮。還沒等說話，邱沐辰已經越過她來到床前。一見練雨瀟雙眉展開，她的心裏也鬆了口氣。急忙回頭，對着通天婆婆就要下拜。

通天婆婆伸手攔住了她。“姑娘你是有身子的人，還是要注意點。”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邱沐辰，似乎很喜歡。“姑娘，老婆子門下至今無人。看着你倒是心裏喜歡，你可願意拜我為師，做我的傳人？”

這話一出，眾人都震驚了。

通天婆婆精於用蠱，天下聞名。多少人想拜入她的門下，可惜都被她拒絕。今日，她竟然主動收邱沐辰為徒。這是多大的緣分！

邱沐辰也是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苦笑道：“多謝婆婆厚愛。只是我已經心如止水，只想守着我的孩子過些平凡的日子。”

通天婆婆聽了這話並沒有什麼不悅的神情。她笑道：“緣分天定。你註定是我的徒弟，老婆子不唬你。再等些日子吧，你自然會答應的。”

眾人聽她說話都覺得很玄，卻又不好說什麼。邱沐辰見對方沒有生氣，也就不再多言了。

秦靜陽讓人安排通天婆婆住下，又吩咐人好生侍候。

左嫣兒多了一個心眼，見這邊沒什麼需要自己的，就跑去跟着通天婆婆聊天。通天婆婆的脾氣並不古怪，甚至還很健談。見有個小姑娘願意陪着自己說話，也樂得熱鬧。

“婆婆，嫣兒有個問題想問您。”左嫣兒坐在通天婆婆身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她。

“你這女娃，一看就是個心眼兒多的。說吧，什麼問題？”通天婆婆倒是很喜歡她。

“二宮主種的澤露蠱，是用內力驅除的嗎？”左嫣兒不算江湖中人，卻也知道一些江湖規矩。如果她直接問驅除澤露蠱的方法，那就是犯忌諱的事情了。所以她改變了問題。

通天婆婆聽了就是一皺眉。“丫頭，你這是聽誰說的？”

左嫣兒一見她這表情，就知道這種方法肯定有問題。急忙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澤露蠱以內力為食，若是輸入大量的內力，只會壯大蠱母。一旦蠱母成型，就是老婆子我也沒有辦法了。”通天婆婆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了什麼，繼續道：“我給練家小子驅蠱的時候發現他體內的蠱母幾乎快成型了。可是按照你們之前的說法，按日子算又不對。這就說明練家小子失去內力的這段日子裏有人輸了很多內力給他，這簡直是要他的命啊。”

左嫣兒聽得臉色煞白。她記起來了，之前練雨瀟不停地發燒，他們都無法可想，秦靜陽情急之下輸了內力給他。難道……他發燒是因為蠱母的關係？

左嫣兒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通天婆婆聽了確定道：“這就沒錯了。之前發燒是因為蠱母沒有內力為食的關係。輸入內力只是使蠱母暫時安定下來，卻也使蠱母繼續長大。若是再反覆幾次，就真的沒救了。”

通天婆婆說了半天，突然道：“對了，你們怎麼知道這是澤露蠱？”

“是……我哥說的。”左嫣兒心裏依舊分不出是什麼滋味了。

事實還不夠明顯嗎？分明是在左弘第一次為練雨瀟診脈的時候就發現了練雨瀟體內的澤露蠱。但是他卻一直沒有說。還像模像樣地開方子熬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