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戰四郎
穆雲翼發現自己真的背不動高以純,高以純今年十三歲,雖然瘦得可憐,但骨架卻不小,比他高了半個頭,再加上他本身也是瘦弱不堪,連高以清都抱不動,跟別說高以純了。
高以純還勸他趕緊洗臉洗腳,然後上炕睡覺,穆雲翼卻不由分說帶着高以清出來:“村裡可有會看病的郎中么?”
高以清立刻說:“有的,趙四叔是鎮裏郎中的徒弟,平時誰家有病挨不過了都去找他。”
“那就妥了,趕緊帶我去他家。”穆雲翼不顧高以純的勸阻,帶着高以清出來請郎中。
那趙老四是鎮上姜郎中的侄子,跟他學了幾手醫術,平時在村子裏給人看個跌打損傷,風寒痢疾之類的,農村人皮實,小病忍忍就過去了,但就怕耽誤幹活,所以最多的是傷了手腳,來請他捋筋正骨,有小孩子高燒拉肚厲害了,也會請他開上幾副葯,即便不好也吃不死人。
穆雲翼到的時候,他們家已經鎖了門,穆雲翼狠命敲那個破舊的柴門,高以清也尖着嗓子大聲喊人,很快,屋裏就出來一個披着長袍,哈欠連天的中年漢子,手裏擎着油燈,隔着門說:“是高家小五啊?你來找四叔幹啥?”
高以清說:“我哥腳崴了,腫得那麼老高,麻煩四叔幫忙去看一下。”
趙老四有點不耐煩:“小孩子家家,崴腳了有什麼要緊,回去拿井水給他沖一衝就完了。”
說著,他就要轉身回屋,穆雲翼出聲叫住:“四叔稍等一下。”他拿出幾枚銅錢,在手心裏捏着,喀拉喀拉地響,“四叔,聽說您是咱們村裡□□跌打損傷的,你的藥酒更是遠近聞名,我這裏有幾文錢,你把藥酒給我們點吧。”
聽說他倆願意付錢,趙老四又轉回來:“我那藥酒,五文錢一筒。”
穆雲翼數出五文錢遞過去:“麻煩四叔了,就要一筒酒,不知道夠不夠用。”
看見他真把錢隔着門遞過來,趙老四終於高興起來,接過錢往屋裏跑:“夠用了夠用了!我這可是我師父祖傳的配方,上次清水河下游修堤,十幾個河工腰都抻了,我用半筒酒就把他們都給治好了。”他去屋裏取出來一個竹筒,遞到穆雲翼手裏。
穆雲翼看那竹筒有大約十厘米高,雞蛋粗細,頂上用木頭塞子封住,邊沿縫隙的地方用膠封住,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回到高家大院,剛進門便聽見屋裏高以純的聲音:“小四你幹嘛!你給我鬆手,這是元寶帶回來的!你趕緊放開!”
緊跟着是高以良痞里痞氣的聲音:“我剛才就看見那小賤||種背了這麼個口袋回來,家裏的規矩你都忘啦?誰也不能藏私房錢,從外邊拿了東西都要交給奶奶,識相的趕緊鬆手,要不然小心我揍你!”
高以純急聲喊:“那也得等元寶回來再說,你不能就這麼把人家的東西拿走!”
夜深人靜的,兩個孩子爭執的聲音在院裏都聽得真真的,不過其他各房裏靜悄悄的一片,誰都沒聽到似的。
高以清叫了聲“哥”就撒腿往屋裏跑,穆雲翼伸手把他拉住,讓他去撿根燒柴的木棍,然後兩個人悄聲進屋,反手插了房門。
漆黑的屋裏,高以純在炕上,高以良在地上,兩人正在拉扯穆雲翼拿回來的那個布口袋,高以良雖然年紀比高以純小,但有爹媽護着,吃得遠比高以純好,因此力氣也比他大,一隻手拉扯口袋,一隻手去打高以純的頭,連拳頭帶巴掌,打得啪啪作響,高以純一邊讓他鬆手,一邊死死地將穆雲翼的口袋抱在懷裏。
高以清嗷一嗓子就要衝過去,被穆雲翼拽住:“你看着門口,別讓外人進來,也別讓這小子出去!”說話功夫,已經把藥酒放到了鍋台上,大步衝進裏屋,伸手揪住高以良的頭髮,向後狠命一拽,高以良吃痛,被他拽了個倒仰,咕咚一聲,摔在地上,還沒等掙紮起來,鼻子上眼眶上就連續挨了三四下,眼淚鼻血一起涌了出來,又酸又痛,腦袋發懵。
高以純嚇了一跳:“元寶!元寶!你們回來了!”
穆雲翼答應着:“是啊,我回來了!”他知道自己力氣不如高以良,因此開始幾拳都打在對方的臉上,然後才騎坐在他身上,掄起拳頭繼續打。
高以良這時候才哇地一聲哭出來,翻身把穆雲翼拱翻在地,撒腿就往外跑,穆雲翼是大人的芯子,比小孩子會打架,順地滾過去,伸腿一絆,高以良立刻又跌了個狗□□,下巴磕在地上,咯嘣一下,舌頭都咬破了,穆雲翼撲過去,用膝蓋頂住他的后腰,又在他後背上擂了幾拳。
高以良扯開嗓子,哇哇大哭,高以純爬到炕沿上,先前以為穆雲翼挨打,急着要下來,哪知幾個回合功夫,高以良就被揍得鬼哭狼嚎,他也就停住,以為穆雲翼取勝,把高以良打跑就算,沒想到穆雲翼不依不饒,高以良哭聲越來越大,他趕緊勸道:“元寶!元寶,別打了,待會我四叔他們就要來了!”高以良聽了這話,哭得更起勁了。
“□□崽子你別哭了!不許哭了!”穆雲翼連喊好幾聲,見不管用,伸手扯開高以良的腰帶,把他褲子褪下來,叫來高以清:“小五,你給我拿棍子打,打到他不哭為止!”
高以良起棍子對着他的大腿平時沒少欺負高以純哥倆,高以清恨他入骨,這回得了穆雲翼的令,立刻掄上胡抽亂打,雖然小孩子氣力不足,還是打得高以良越發響亮地鬼哭狼嚎起來。
聽見外面砸門的聲音,穆雲翼讓高以清去那棍子把門頂住,然後把割鹿刀送到高以良的胯||下,惡狠狠地說:“在哭就把你這玩意割下來,讓你變成女人!”
高以清條件反射地兩腿一夾,幸虧帶着刀鞘,要不然直接就變成太監了,不過他也立刻止住了哭聲,轉為小聲抽泣。
破舊的門板被拍得山響,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四郎!四郎!你怎麼樣了?高以純你個小王八犢子,敢打你弟,你弟要是掉一根頭髮,我就把你||卵||黃||子給你打出來!”
外邊還有個女人的尖叫:“挨千刀的王八羔子!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老太太才走一天,你就敢造起反來了!你把門打開,看我不把你腦袋給你擰下來!”
穆雲翼問高以清:“外邊說話的是誰?”
高以清嚇得不輕:“是四叔和四嬸。”外邊罵聲不絕,他手裏的棍子都掉到地上了,帶着哭腔說,“哥,怎麼辦啊?”
高以純從地上下來:“元寶你放開四郎,小五你把門打開,我給四叔四嬸磕頭賠罪,就說一切都是我做的,讓他們打一頓,消了氣,也就完了。”
高以良這回有了靠山,又得意起來:“沒門!哼,你們害怕了吧?待會等我爹進來,把你三個都吊到大門垛上去……哎喲!”話沒說完,就被穆雲翼一拳頭砸在後腦勺上。
穆雲翼把割鹿刀抽了出來,白天他用了接近兩個小時,把這刀磨得錚亮,在朦朧的月光下,寒光閃閃,三個孩子都嚇了一跳:“元寶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這種日子老子受夠了!大不了一死,今天跟他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了!先殺了這小子給我的寶刀開刃!”說完就把刀往高以良脖子上比劃。
高以良這次是真的嚇着了:“你你你要幹什麼?你不能殺我……嗚嗚,不要殺我,媽呀,他們要殺了我啊,嗚嗚……”
外邊夫婦兩個聽見兒子哭聲又起,這回乾脆就開始撞門了,一邊撞一邊罵。
穆雲翼大聲喊道:“高學證!你再敢撞一下門,我就把你兒子撒||尿||的玩意切下來,給你大哥泡酒喝!讓你們家斷子絕孫!”
喊頭一遍的時候被撞門聲掩蓋,穆雲翼又喊了一遍,高學證才聽到,也嚇了一跳:“小||b||崽子,你敢碰我兒子一下,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穆雲翼也不說話,直接把高以良翻過來,這孩子已經嚇癱了,割鹿刀駕到他的小兄弟上,高以良瘋狂地跟他爹喊:“爹啊,他們真要割了我小||雞||雞啊,嗚嗚……我不要變女孩……”
高學證不敢再撞門了,在門外搓了搓手:“元寶,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法的?你真敢傷着四郎,明天就給你送到大牢裏,砍你的腦袋。”
穆雲翼嗤笑:“我今年才十歲,上了公堂,也不能定罪,反而到時你們高家!拿了我的金項圈,換了銀子自己花天酒地,卻不給我飯吃,要把我活活餓死,你們好秘下一筆黑心銀子!還把我過繼到你們高家,好讓你們任意拿捏,並且等着將來敲詐我父母!我要把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全都跟縣太爺說個清楚!高學證,你個黑了心的王八蛋,當初跟以純哥他爹一起去服徭役,怎麼最後就你一個人回來了?裏面到底有什麼黑心名堂,咱們也叫縣太爺好好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