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下落不明
程弘飛直到車駛出十九醫,轉上大路后才回電給齊凌。電話一接通，齊凌就焦急地問：“手術有沒有開始？你一定要設法拖延手術,我馬上就要到了……”
“手術沒來得及做,我們已經離開醫院了,出了點事情。”
齊凌剛鬆了口氣，聽見出了事不由驚訝問道：“出了什麼事？”
“準備替寧凝進行手術的醫生和護士被襲擊，我們就立即離開了。”
“寧寧呢？她有沒有事？”
程弘飛看了看後座上的寧凝，她仍然雙眼緊閉。葉雨安把她攬在懷裏,讓她的頭側靠在自己肩頭。
“她還在昏睡,寧先生給她用了鎮定劑。”
齊凌咬牙,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憤怒之情，孕期服用鎮定劑對胎兒可能造成不利影響,要說此時的他對寧正博沒有恨意是假的，他深吸了口氣，問道：“你們現在往什麼方向開，我過來和你們匯合。”
程弘飛把他們現在所在位置和走向告訴了齊凌。這時他的對講機響起，本該和寧正博在一起的那名保鏢氣急敗壞地叫道：“程哥，不好了，寧先生不見了！我把車開過來后就沒有見到寧先生，附近我都找過了，打他的手機關機。”
葉雨安也試着打了寧正博的電話，結果一樣是手機關機。聯想起在手術室看到的慘狀，她滿臉驚恐地看着程弘飛：“小程，正博怎麼會不見了呢？快報警吧。”
程弘飛先對葉雨安緩緩搖了搖頭，再對電話那頭說：“齊凌，我要先送寧凝回去，你去十九醫看一下現場情況吧？”
齊凌在電話中聽見了那名保鏢焦躁的叫喊，就一直沒有掛斷電話，一樣聽見了葉雨安帶着恐懼的問話。但他回復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漠：“我左肩受了槍傷，恐怕無法去找人。另外我剛擒獲了一名穿越者，雖然他暫時昏迷，但我不確定他能昏過去多久。我需要先和你們碰頭，把他交給你們。”
他說的是事實，但即使他現在沒有受傷，因為對於寧正博所作所為的不滿與氣憤，他也並不會急着去找寧正博。從他所知的“未來”來看，寧正博不會這麼早死的，如果說穿越者是因為他要“殺死”齊鴻銘而劫持了他，那可以說他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程弘飛快速考慮了一下，說道：“你受了傷需要儘快治療，把那個穿越者交給我，然後你就去十九醫治傷。寧先生我會另外找人去尋找。”
很快他們在約定好的路口碰面，齊凌把車緊挨着他們的車停下，呂進浩和另一名保鏢拉開車門，把外套披在仍然昏迷的楊旭身上，遮擋住他被捆綁的雙手，把他迅速移到他們的車上。
齊凌拉開後車門上車，看着還在昏睡的寧凝，用右手輕撫她光滑的臉頰，被他觸摸后，她似乎有所察覺，濃密的睫毛輕顫了幾下后，睜開了雙眼。
寧凝模糊的第一眼看見齊凌望着自己，就對他露出一個微笑，想要抬手去握他的手，卻覺得手臂沉重，這才想起昏迷前的情景，自己正在和爸爸媽媽爭論是否接受流產手術的事，卻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大白天說著話會突然昏睡過去，當然是因為藥物的關係。
她想起之前自己喝的那杯果汁，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看向四周，發現自己在車上，靠在媽媽的懷裏，雖然她除了還有點昏昏沉沉之外，並沒有什麼不適或是異樣的感受，仍然緊張地把手放在小腹上問道：“媽，你們給我安排手術了？”
葉雨安十分愧疚地看着她，白着臉小聲說道：“正博堅持要這麼做，我們也是為了你好……”
寧凝氣極，把摟着自己的葉雨安用力推開，憤然地說道：“你們怎麼能這樣？！我不同意的情況你們怎麼能對我下藥，你們是我的爸爸媽媽，是我最信任的親人啊，可你們這樣做，和那些穿越者有什麼兩樣？！你們……”她突然想起，失去齊鴻銘就意味着齊凌會回到未來，頓時驚慌起來，猛地回頭看向齊凌。
“寧寧，手術還沒來得及做。”齊凌柔聲說著，同時把手掌輕貼在她小腹上，“他還在。”
寧凝放鬆了下來，這才注意到齊凌臉色比平時蒼白許多，本來光潔的額頭上都是淋漓的汗，漆黑的額發濕漉漉地粘在額角，原本紅潤的嘴唇也變得乾燥皸裂且毫無血色。她急忙查看他身上，發現他左肩裹扎着外套，胸前的衣服上還有血跡。她又是吃驚又是心疼，擔心地看着他伸手去輕碰他的左肩：“你怎麼會受傷的？！我昏過去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坐在車上說話的時候，程弘飛打了幾個電話，安排人手去尋找寧正博，另外聯繫了十九醫的范院長，范院長和程弘飛經常接觸，知道他和寧正博的關係，一口答應安排醫生替齊凌治療槍傷。和范院長的通話結束后，程弘飛對齊凌說：“你的傷需要馬上治療，我讓沈原開車送你去十九醫。”
齊凌對他點了一下頭，轉向寧凝：“你先回臨水，我去處理好傷之後就回去。”
在他們說話時，寧凝抽了紙巾替他擦汗，順便把他額頭上粘着的黑髮捋順一些，在他說完后她點點頭，柔聲說道：“你快去吧。”
齊凌和沈原離開后，寧凝他們的車也駛向臨水。她發現了後排座位上被捆綁着的楊旭，就轉向程弘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人是誰？”
程弘飛眉頭深鎖，包括齊凌，包括寧正博，他們一直以來告訴他的是，穿越者要對寧凝不利，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她的安全。
但是今天在十九醫發生的事說來十分詭異，負責手術的醫生遇襲身亡，主導安排這次手術的寧正博失蹤，對此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做下這些事的人想要阻止手術，為此不擇手段。他聯想起上一次寧凝被劫走後，穿越者卻把她和注射了迷幻藥劑的齊遠緯關在一起，這一切似乎只能得出一個十分荒謬的結論，荒謬得讓他簡直不敢相信。
他壓下心中對這件事的真實想法，把在醫院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但齊凌經歷過了什麼他並不太清楚，何況車上還有其他保鏢在，他不能說得太具體，只能對後座的楊旭側了一下頭：“他就是那個團伙的成員之一，齊凌在抓住他的過程中受了槍傷。”
接踵而至的意外事件讓寧凝又吃一驚：“爸失蹤了？他是不是被他們抓走了？”怎麼她昏過去一會兒，剛醒來就接二連三地聽見驚人的消息呢。
“現在還不能肯定。我讓人去附近搜索，說不定是其他原因。”程弘飛搖搖頭，但實際上他覺得寧正博被穿越者劫持的可能性最大。
葉雨安焦急地追問：“寧寧，你說的他們就是和上次翻你東西的小偷一夥的人嗎？就是他們打死了那些醫生護士？正博如果真的被他們抓去，會不會……”她越想越怕，抓着寧凝的手哭了起來。
寧凝雖然還在生他們的氣，但怎麼說寧正博也是她爸爸，即使是渣爸，她也擔心他的安危。雖然這時她的內心深處和媽媽一樣不安，但看到驚慌哭泣的媽媽，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慌。
暗自嘆了口氣，她抬起依舊酸軟的手臂，把的葉雨安攬進懷裏，安慰她道：“媽，不是還沒確定嗎？你先別亂想，也許他是突然要上洗手間什麼的，然後手機正好沒電關機了，偏偏他是上大號，還便秘了，說不定倒霉起來隔間裏正好捲紙用完……”
程弘飛和車上的保鏢都一頭黑線。明明是很緊急而危險的情況，聽了寧凝充滿畫面感的假設性描述，為什麼有種莫名想笑的衝動。
葉雨安也是哭笑不得，雖然知道她只是為了安慰自己才這樣說，但現在一切情況未明，也只能往好處去想了。
然而直到兩個小時之後，寧正博仍然下落不明，也沒有任何錶明他被綁架的要挾勒索信息出現。葉雨安打電話報了警。
雖然普通失蹤要等二十四小時后才能確認，而且警方對成年人莫名失蹤未必會立案調查，但寧正博並非普通人，更何況早先十九醫就有醫護人員被襲身亡的凶殺案，寧正博幾乎同時在十九醫失蹤，兩件案子很可能有關聯或者就是同一伙人所為，所以警方立即立案進行調查。
四名刑警來到臨水，向寧凝、葉雨安以及程弘飛了解寧正博的失蹤經過。涉及到穿越者的部分太超現實，說了反而會被當妄想症患者，所以寧凝沒有說，其他在十九醫發生的事，她也不清楚過程，就由程弘飛加以說明。
當齊凌回到臨水時已經是下午了。子彈穿過他肩膀時角度傾斜向下，險險擦過肩胛骨，雖然沒有擊穿骨頭，但仍然造成了骨裂，所以手術花了不少時間。
得知刑警還在24樓客廳詢問案情，齊凌為避免自己的傷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先回22樓休息，一直等到刑警離開他才上樓。
寧凝其實也很擔心渣爸的情況，但為了不要讓媽媽更加憂慮，只能讓自己保持鎮定。她正低聲安慰媽媽時，忽然聽見電梯門打開，抬頭見到齊凌，便急忙站起來向他迎過去。
他臉色比之前看到的要好一些，稍許恢復了點血色，在左肩帶着一個硬硬的好像護肩甲似的東西。寧凝心疼地摸了一下那個護肩，抬頭小聲問他：“你的傷情況怎樣？是不是傷到骨頭了？”
齊凌對她安慰地笑笑：“只是骨裂而已，養幾天就好了。”他不願多說這個話題讓她擔心，轉而問道，“寧叔叔還沒找到嗎？”
寧凝嘆氣搖頭：“到現在也沒有要求贖金之類的電話來，多半是他們把他帶走了……”後面半句話她沒有說出口，只是把手放在自己小腹上，但齊凌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因為寧正博對這孩子造成威脅了。
她抬頭看着齊凌，顫聲問道：“你應該知道他會不會有事？”她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齊凌看到她眼底的恐懼，用右手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他不會有事，據我知道，他還能活許多許多年。”為了讓葉雨安放心，他這句話也是說給她聽的。
葉雨安也知道齊凌來自未來，聽他這樣說，稍許安心一些。
寧凝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葉雨安：“媽，現在我們也做不了什麼，只有等消息了，你這幾天就住在這兒吧。”渣爸突然失蹤，讓媽媽住在這裏她也放心一點。
葉雨安點點頭，打電話讓王阿姨收拾些替換衣物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