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蹩腳的媒人

119、蹩腳的媒人

誰也沒想到雲臻會突然開門而出。

劉蘭嬸見他站在正廳門外,長身玉立,不怒自威,哪還能想不到這就是傳說中的護國侯。這侯爺豈是輕易能得見的,好不容易遇上,哪裏能放過這千載良機。

她一膀子甩開裴氏,兩步又竄了回來。裴氏差點沒給她摔一個趔趄。

“哎喲喲,侯爺好生威風,民婦劉蘭氏,給侯爺道萬福了。”

許是因為在李家的院子裏,高高在上的侯爺也彷彿走下了神壇,劉蘭嬸竟不覺得有局促,只對自己竟然真的見到護國侯,而有些喜出望外。咱可是被護國侯接見過的人呢,這可是了不得的談資!

雲臻無視她那種雞犬升天的喜悅,淡淡道:“你是何人?”

劉蘭嬸道:“民婦是琉璃街上的住民,承蒙街坊看得起,都叫一聲劉蘭嬸,平日做着保媒拉縴的活兒,這琉璃街上好些個小夫妻,都是民婦說成的姻緣呢。”她呵呵呵呵地笑起來,學着那些大家千金的樣子,拿帕子捂着嘴做害羞狀。

孟小童只覺胳膊上一片雞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

雲臻繼續道:“你今日來給誰做媒?”

劉蘭嬸便揮舞了一下帕子,道:“還能有誰,自然是李姑娘啦!”

李安然正站在雲臻側後方,聞言不由一愕。

劉蘭嬸卻已經忙不迭地沖她虛道萬福:“姑娘大喜,這親事成了,李姑娘可別忘記我這大媒人,成親那日可得請我喝杯喜酒喲!”

李安然蹙着眉,看着裴氏。

裴氏早已經對劉蘭嬸煩躁不堪忍無可忍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行了行了,這事兒還沒成呢,什麼喜酒不喜酒,哪有你這樣做媒的……”

她一路像攆雞一樣把劉蘭嬸給攆出去,一直趕到大門外。

劉蘭嬸被她攆得惱了。跺腳道:“我說你個裴媽媽,趕我做什麼,我這是做媒來了,又不是討債來了!”

裴氏向後看了看,確定院中人不會聽見這邊的聲音,才惱道:“我只當你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侯爺在我家做客,你怎麼能當面說出那些荒唐話來。什麼喜酒不喜酒,我家小姐何曾答應這門親事了,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你瞎嚷嚷什麼。”

“喲!裴先生那麼好的學問人品。難不成你家還看不上?”劉蘭嬸驚奇極了。

裴氏煩躁道:“裴先生好不好且不管。他有那麼一個老子娘,我家小姐就不可能給他們做媳婦。你這趟媒,我看是說不成!”

劉蘭嬸剛要反駁,忽然眼珠子又轉了轉。神秘兮兮道:“老姐姐,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家小姐連裴先生都看不上,難道是看上了護國侯?”

裴氏驚愕道:“這又是什麼胡話!”

劉蘭嬸笑眯眯地指着裏面:“要不那侯爺怎麼能紆尊降貴跑你們家來做客,搞不好你家姑娘早跟侯爺好上了。”

“呸呸呸!作死的臭嘴巴,我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女兒家,你少胡說八道,這話傳出去,我家小姐還做不做人了!快走快走。不要再登我家的門!”

裴氏原先還對劉蘭嬸的說媒有那麼一分半分地考慮,但這會兒是一丁點想頭都沒了,對劉蘭嬸也是各種厭煩。

劉蘭嬸見她一口回絕了親事,卻不甘心了,牢牢地抓着她的衣袖:“那可不成!我這辛苦跑一趟。嘴皮子都磨掉半斤,跟你好話說盡。你倒好,這一口回絕,叫我怎麼跟裴家交代!哪怕一句話一個字,你也得給我個說法!”

裴氏道:“你跟我纏有什麼用,回去跟裴家說,問問他們還記不記得三叔婆是怎麼詆毀我家小姐的,但凡還有點臉面,就不該上門來求親。”

她終於甩開劉蘭嬸的胳膊,氣呼呼地返回院子去。

劉蘭嬸倒想再追進去,但見門房黃四虎視眈眈地站在門口,便只得縮回腳步,恨恨地啐了一口在地上。

晦氣!這樁親事若說成了,李家這麼富,少不了她的謝媒錢。只是如今人家還記着三叔婆曾做過的壞事兒,硬是不鬆口,真是叫人頭疼。

她站在日頭下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去跟裴家說,怎麼著一趟跑腿的辛苦錢總要給她摳出來。至於還要不要繼續說親,那就看裴家怎麼做了。

劉蘭嬸在心裏盤算定了,這才甩了甩帕子,一步三扭地去了。

這個莫名其妙的劉蘭嬸把院子裏的所有人都弄得有點懵。

史無前例的尷尬。

李安然並不知道有人上門來給自己說媒,更沒想到那個劉蘭嬸說話也不挑地方,當著雲臻的面就說什麼親事、喜酒之類的話,以至於她不知該以什麼面目來面對眾人。

這院子裏的人,大概都已經猜到她和雲臻到底出了什麼事,如今卻又插進來一個說媒的,會怎麼看她?

李安然只覺人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疑問和古怪。

正好裴氏回來了,她咬了咬牙。

“媽媽過來!我有話問你!”

她也不理別人,快步穿過正院和西院之間的垂花門。

裴氏看了眾人一眼,也低着頭快速地跟了過去。

“那劉蘭嬸是怎麼回事?”

到了無人處,李安然才恨恨地問。

裴氏忙道:“她受了裴家的委託,今日的確是來給小姐說媒的。”

“哪個裴家?”

“就是裴清,墨兒學堂的裴先生。”裴氏略一猶豫,補充道,“裴先生的母親,就是清溪村的三叔婆。”

李安然果然吃驚:“有這樣的事?”

裴氏點頭,也不無惱恨地道:“這個三叔婆臉皮也忒厚,當初那樣地詆毀小姐,差點壞了小姐名聲,如今竟然還敢遣媒人上門說親?那個裴先生也好不曉事,若是中意了小姐,總該先替他母親賠禮道歉,哪裏有這麼冒冒失失就說媒的。”

李安然皺着眉頭。她原看着裴先生是個明白事理、古道熱腸的人,怎麼竟有三叔婆這樣一個母親?他們母子又如何能這樣唐突地叫媒人上門來說親?

因上次砸店的事情,李安然原本對裴清懷着感激,印象很是不錯。但這種好印象,只是出於對他教化幼童、熱心助人的尊敬,絕不是男女之間的好感。

“我對裴先生只有尊敬之心,從未想過與他談婚論嫁。那劉蘭嬸若再上門,我也不必見她,媽媽替我回絕了便是。”

裴氏忙應道:“是,我今日便是這樣同她說的,想來那裴家也不好意思再讓她上門來。”

李安然這才臉色稍微好一點。

裴氏卻想起了劉蘭嬸說雲臻的話,小姐對裴先生連一絲兒的考慮都沒有,莫非真的心裏已經有人?

帶着這點疑惑,她問道:“小姐,侯爺今日怎麼來了?”

李安然不知她心中有所猜測,坦然答道:“為了桑九娘而來,靈州縣已經審問過了,桑九娘背後的主使者,是程彥博。”

“是他?!”裴氏吃了一驚,繼而便怒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上次那姚氏搗亂,咱們的開業禮都差點弄砸;這次程彥博又派人來砸店,咱們又不曾虧欠了他們,為什麼這麼接二連三的跟我們過不去!”

李安然冷笑:“有些人,並不是你不去招惹,他就會收斂。他們接二連三地欺上門來,咱們若是只挨打不還手,他們以為咱們好欺負,只怕更加囂張了。”

裴氏道:“小姐這次可不能忍氣吞聲。”

李安然道:“你放心,我自有主張。”

她略想了一想,道:“你請侯爺到花園中來,我有話與他說。”

裴氏應了聲是,又道:“要不要叫丫頭們伺候茶水?”

李安然剛想說不用,但轉而又想到孤男寡女,不知雲臻又會做出什麼舉動,便道:“叫黃鸝和青柳過來伺候。”

“唉!”裴氏歡快地應了。

那劉蘭嬸就會放屁,小姐和侯爺堂堂正正,何曾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她先叫了黃鸝、青柳去李安然身邊伺候,然後才去請了雲臻。

雲臻倒是沒帶人,隻身進了花園。

園中草木蔥蘢,月季花開得正熱鬧,紅、白、粉幾種顏色,一大朵一大朵點綴在枝頭。

李安然已經先一步到了池邊的亭子裏,黃鸝和青柳正擺着清茶。

雲臻走進來,李安然便隨意地招呼他坐了,然後便開門見山,直接進入正題。

“程家的事,我已經想明白。自我開業以來,程家接連兩次搗亂,雖然兩次風波都已經消弭,但是若要我就此忍氣吞聲,恐怕反而助漲他們的氣焰。既然程彥博仗着家財萬貫,要用銀子來解決,該我得的自然也不會跟他客氣。”

雲臻挑眉道:“你預備怎麼做?”

李安然微微一笑道:“還要請侯爺轉告縣令老爺,當年程老夫人操持程家之時,多蒙縣令老爺關照,李安然受程老夫人養育之恩,感同身受,看在縣令老爺的面子上,我們也不願追究太過,令縣老爺為難;但我們一品天香是苦主,桑九娘鬧事,我們的店鋪受了大損失,許多客人也誤以為一品天香是黑店,這名聲不可不挽回。程家可以不判罪名,但我有兩點要求:第一,程家需賠償我店鋪內一應損失,總計五百兩;第二,程彥博必須親自登門賠禮,向我以及店鋪內所有受傷的夥計認錯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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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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