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拍戲初體驗
《飛魚》的開機很低調，甚至可以說是冷清。除了參演的幾個人之外，根本就沒有外人參加。
“啊，等我成了大導演，開機儀式上一定會有很多記者來的！”李俊益開着玩笑，可是語氣里卻帶着幾分寂落。
說是導演，是編劇，可其實他的本職工作只是一個攝影師，而且還是一個沒有跟過大導演，只拍過紀錄短片的影視工作者。
沒有名氣，沒有資歷，在這個圈子裏想要爬上去，很難。怨過恨過也想過放棄，到最後卻仍然又一頭扎進這個五光十色，誘惑着人卻同樣拒絕着人的殘酷世界。
東拼西借，他想拍一部屬於自己的電影，這是一次賭博，壓上所有的一切，搏的是一個晦暗難明的前途。
拍攝場地，是一所比較偏的中學，大部分場景都將在這裏拍攝。
因為這裏的校長也是延世大學的前輩，租金只是象徵性地付了一些，而且還允諾會讓這裏的學生作為群眾演員出鏡。
單隻是這兩樣，對李俊益就已經是很大的幫助了。作為回報，他想在電影裏出現中學的名字，沒想到卻被前輩嚴詞拒絕。
“你真是夠笨的！你拍的是凌辱耶，前輩還怕家長太害怕，讓孩子們都退學呢！”
調侃完着李俊益，金大鐘轉過身就去看徐智媛。
雖然沒有簽合約，可是金大鐘現在卻儼然一副“我是你的經紀人”的架勢，整天跟進跟出，什麼事情都搶着做，還被李俊益笑“這不是經紀人，是助理”。
徐智媛不好意思，金大鐘卻很自然，“只有這樣，才能表達我的誠意。”
這樣的誠意，真的讓人無法拒絕，但現在她真的沒有心思去討論那麼合約。
雖然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感覺，可是沒有拍攝經驗，到底還是有些緊張。
就是站在旁邊，看李美姬拍戲，徐智媛都覺得手腳發木，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這可不是她，多大的場面沒有見過，只是拍個戲，算什麼？
心裏這樣說著，輪到她出場時，徐智媛鼓着勁兒，很自然地就按着剛才排練走進了教室。
還沒站定，就聽到李俊益叫“卡——智媛xi，站錯位啦！重來……”
低下頭，嗯，離剛才她偷着用粉筆畫上的小圓點差了一步半的距離。
好像，也沒差多少，可是這樣歪了一點點，入鏡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了。
甩了下頭，徐智媛正要退出去，就聽到李俊益笑呵呵地和一旁的朱萬說：“你看，我就知道會這樣，所以剛才我都沒有正式拍攝，省磁帶啦！”
不是吧？居然這樣——
掀起眉，徐智媛真的是怒了。
雖然製作經費不多，磁帶要省着用，但這樣看扁她，真的讓人很窩火。
不就是站位嗎？不就是要出現在鏡頭裏嗎？
有什麼難啊？！雖然她沒有過拍攝經驗，可是她有別的經驗啊！只是保證自己自己出現在鏡頭裏，真的沒有什麼難的。
扶着門框，她回過頭，衝著李俊益笑，“導演，你最好打開攝影機，要不然就要錯過啦！”
李俊益挑了挑眉，只是笑。
退出門去，徐智媛聳了聳肩，活動了下身體，在聽到“開麥拉”的聲音時，拉開門，慢慢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停下腳步，她扭過頭去，有些得意地衝著攝影機的方向燦然一笑。
“啊！卡——”李俊益跳起來，故意抱怨：“誰讓你扭頭過來笑的？你看你看，幸好我沒有開攝影機吧！”
就知道你這個小氣鬼不會開！
徐智媛撇了下嘴角，聽從安排，又來了一次。
“OK，不錯……”攝影機后的李俊益笑着揮了揮手，“我還以為你至少要卡個幾次才能進入狀態呢！”
“智媛，快來講一下秘訣，我也快被鏡頭煩死了，之前演舞台劇時可沒有攝影機跟着拍！”李美姬抱怨着，“還好我剛才不用動……”
因為李美姬的話，旁邊的幾人都盯過來，金秀賢更是瞪大了眼。
徐智媛笑了笑，帶着幾分小得意，“這個秘訣，女生很容易就懂的，男生嘛！哈哈，怕是很難理解……”
掀了掀眉，金秀賢偏過頭，卻仍豎起耳朵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徐智媛比剛認識的時候開朗了許多。就像，他剛上演技學校時一樣。
“美姬姐，你只要把攝影機當成戀人就好了。”
當成戀人？！金秀賢奇怪地眨眼，完全不能理解，那頭的李美姬卻是“啊”了一聲。
攝影機是戀人，是那個總會注視着她的男人，是她想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鄲里的人，在那雙眼睛裏，她是最完美最美麗的……
不用太解釋，李美姬就明白了徐智媛的意思，反倒是金秀賢，想了很久，都沒有明白，還是朱萬拍着他的腦子，訓斥了一通，他才稍稍想明白了些。
好像——還滿有用的，把攝影機看成是戀人，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想讓她的眼裏，只看得到他的好……
因為徐智媛的靈光一現，上午的拍攝進行得異常順利。
對於有過表演經驗的李美姬等人來說，解決了不習慣攝影機的問題，表演就更加流暢。
第一次表演的徐智媛表現得不是太好，雖然盡了全力，卻仍有好幾次N機，還好她今天的鏡頭不算太多，下午才是她的重頭戲。
沒有時間吃午飯，所有人都是吃的麵包，就當作是午飯。
編導拍三位集於一身的李俊益，一個人扛着攝影機，跑了三十幾級台階，直奔下一個拍攝地。明明個子不高，也不是多強壯，卻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
有了這樣的榜樣，別人就是想說休息，都不好意思了。
也是這一場的戲，正好是在中午，只是拍攝地點就有點讓人尷尬，是在女廁所里。
這一場戲，拍的是金美貞終於撕破溫和的偽裝，帶着她的跟班在女廁所里欺負順姬。
除了徐智媛和李美姬之外，這一場戲，還有另外兩個延世大學舞台劇的一年級社員。之前正式進行劇本研討時也曾經見過，不過關係到底沒有和李美姬熟。
但在戲裏，這兩個人卻是徐智媛的堅定擁護者，尤其是稍胖的美子，更是美貞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我叫李美子，美貞的美……”
就像現在，因為金美貞的不快，她毫不猶豫地就把順姬打倒在地，整個人都壓了上去。
沒有力氣反抗的順姬尖叫着，雖然一直在推攘美子，卻一直都是在挨打，最後只能抱着頭，轉開頭小心護住臉。
“真是太不小心了，”走進女廁所的美貞皺着眉，“美子，你走路該更小心的，要是這樣把同學壓壞了怎麼辦？”
說得好像這只是一個意外，一個誤會，而不是被授意的凌辱。
順姬憤怒地仰視着她，毫不猶豫地指責。
偏着頭，美貞蹲下身，看着順姬，忽然就笑了……
“卡——”
大聲叫停，李俊益皺眉道：“智媛啊，這一段你是要欺負順姬，要狠一點，凶一點，不要再笑了！”
“知道了！”先是答應了一聲，徐智媛繼續，但只是片刻，她自己就先叫停。
“導演，我覺得這樣子不對，感覺有點怪怪的……”
沉下臉，李俊益已經不高興了。
“你是要挑戰我的權威嗎？還是不把我當成是真的導演呢？”
目光忽閃，徐智媛有些理解李俊益的心態。
她當初剛上位時，也很怕底下人不服氣呢！李俊益也是一樣吧！覺得自己被挑釁了，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
在韓國電影界，因為不是製片人全權負責制，所以導演的權力相當的大，基本就沒有人敢挑戰導演的權威性。
但，
“導演，我不是在叫你導演嘛！哥——”甜甜地叫了一聲，徐智媛很聰明地先把矛盾轉移開，“我知道，我不太會演戲，但你就聽聽我的想法嘛！給我個機會……”
因為徐智媛刻意的討好，李俊益收斂了怒氣，雖然沒說話，卻是點了點頭。
“嗯，是這樣的，我覺得美貞這個角色，她並不是那種窮凶極惡的人，雖然是反派BSS，但她的家世，還有所受到的教育，讓她不是那種會很兇的女生——啊，導演，有一本中國的武俠小說，那裏有個男人就說‘這個女人這麼討厭，我殺了她就是，為什麼要對她凶呢！’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就算美貞沒有那麼凶，可並不一定就表現不出她的壞啊……”
“還中國武俠小說！？”李俊益白了徐智媛一眼，卻並沒有立刻呵斥反對。
徐智媛不是個天才，演起戲來，演技也和有過很多經驗的李美姬等人比不了，但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還是很誘人的想法。
一個不那麼臉譜化的反派？！
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雖然很可惜磁帶，但李俊益還是認同了徐智媛想要努力的想法。
“照你的表演方式來一遍，如果不行的話，就要按我的指示重演。”
其實，是沒有抱太大希望的，他只是不想打擊面前少女的熱情。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摸攝影機的情形。
啊，年輕真好——當然，他也還沒有老！
突然間，李俊益有些期待起來，或許，這個根本連入門都算不上的徐智媛會帶給他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