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曉怔怔看着母親,母親這幾句話說的太清明,壓根和她記憶里的那個瘋瘋傻傻的人無關。
到底什麼才是幸福呢？她以為的地獄原來在別人的世界裏是幸福！
“不要怪你爸，是我不好，才會讓你走到這一步，是媽不好……”
白曉看着母親神情恍惚。
“那個人騙了我，有錢有勢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他騙我，曉曉，你爸爸雖然打你……但他是個好人，他沒不要你……他沒拋棄我們母女……”
白曉有些懵,直覺的抓住了母親話里的信息。
“他是誰？”
病房門哐當一聲從外面推開。
白母一瞬間從混沌中脫離出來。
“還楞啥子的楞,跟我回去！”
白建民動作粗魯的扯着白母往外面走，白曉剛要去拉，父親立刻喝道。
“你站着別動,看你能的不行了，出去幾年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
門口一聲咳嗽，白建民指頭上還夾着煙，狠狠橫了白曉一眼。
“你不是願意走嗎？趕緊的滾，滾得遠遠，別他媽的再出現在老子面前！”
說完不等白曉說什麼，直接拉了白母走出門，絕情的聲音落在身後。
“以後你也不用管我叫爹，我們老白家沒你這大孽不道的小輩，你愛去那去哪兒吧。”
白母掙不脫白建民的手，眼看着他抬手就要朝自己臉上打，躲閃瑟縮，卻還是扭頭去看白曉。
“大妞——”
白曉追了出門，白建民一把甩開白母的胳膊，怒不可遏的說道：“白曉，你要帶你媽走，我這也不攔你！”他轉頭看着消瘦可憐的女人，她哭的自己心裏厭煩。“你要滾就滾，以後甭想老子再給你身上花一毛錢！以後你也不是我白建民的媳婦，要跟你閨女走，還是要男人，你自己選吧！”
白母怔怔看着白建民，剛要說什麼，白建民已經失去了耐性，轉身就走。
白母踉蹌着跑過去跟在白建民身後，小聲的苦苦哀求：“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這樣……我是你的女人，你不能不要我啊！”她有些神經質的歇斯底里，回頭看了眼白曉，又去看氣急敗壞的白建民，抿了抿乾裂的唇，喉頭滾動。
“大妞……”
“走還是不走！”
白建民罵罵咧咧的漸漸走遠，白母一步三回頭。
“大妞，別走，等我回來……”
“你他媽的廢話忒多……”
白曉站在原地，她突然的不知道說什麼，該做什麼，這就是上輩子以為遺憾的事兒。
他們誰都沒有回頭看自己，越走越遠，白曉想踮起腳尖看上一眼，可是前方茫茫，什麼都看不到，她放在門框上的手指漸漸握緊。
抿了抿唇，臉上的巴掌印還清晰依舊，疼的麻木。
“季先生打過來了電話，讓白小姐現在回去。”
站在門口的司機開口道。
白曉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她轉頭，清澈漆黑的眸子看着那男人，突然笑道。
“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父親的轉變是因為什麼？無非就是錢一字，她真是覺得可笑，母親的軟肋是什麼？被拋棄！她不敢離開那個男人，即使那個男人一直打她虐待她，她也不敢離開。
比疼更可怕的是什麼？寂寞無助無路可走。
“多少錢？”
白曉聲音有些輕。
“白小姐想什麼時候出發？”
那司機答非所問，白曉不再開口說話。
白曉沒再耽誤時間，直接就坐車離開了這個地方，在鎮上遇到了姑父，他舔着臉笑的諂媚，攔下了車湊過來手裏提着個袋子。
“這是你姑姑讓我送來，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回，這麼快就要走，她可是很捨不得你。中午那事兒是她婦人家考慮事不周全，才讓曉曉難過，你姑姑知道錯了，可是女人家臉皮波。這不，姑父代你姑姑來道個謙，別太計較，到底是自家人。”
白曉看他了一會兒，沒接那東西，直接開口道。
“你還有什麼事？”
看穿了有些事，對所謂的親情就變得越加失望。她不知道母親到底是不是拋棄了自己，可是那義無反顧的轉身後，她就知道，自己其實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母親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呢？那個他是誰？自己的身世是不是另有隱情？
這些事白曉不敢想，太多太沉重，她現在已經夠亂的了，不敢再折騰那些有的沒的，她怕自己承受不了那些現實的殘酷。
她是個人啊，也會疼。
賈振偉沒想到白曉會這麼說話，一時間聲音就像卡帶的錄音機，沒了聲響。
這以前傻乎乎的侄女怎麼突然就厲害起來了，難怪會和自己媳婦差點打起架來。
他到底是場面人，連忙圓場。“我能有什麼事，還不是你姑姑心裏過意不去……”
話沒落就被白曉打斷。
“只要姑姑以後不再去找我媽麻煩，就是對我最大的好處，還真是謝謝你們的關心了。我這都被姑姑逼走了，我爸爸都要和我斷絕關係，姑姑要真過意不去，以後也和我們家斷絕關係好了。”
反正他們現在是求着自己，白曉倒不介意在這個時候耍耍威風，以後姑姑也不敢再欺負母親。白曉是必須得走，再拖一點時間，季晟能弄死她。這隔着幾千里，他連面都不出，都能讓自己家雞犬不寧，白曉不敢懷疑他的能力。
“我總會接我媽離開這裏，別讓我知道誰欺負她，不然，我白曉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對方好看！”
白曉沒下車，她不需要給這個人面子。
她看着賈振偉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姑父，你可要幫侄女記好了。”
白曉穿着不凡，坐在車裏，表情平靜。依舊是柔美外表，可是此刻就是顯着幾分狠厲，漆黑的眼睛彷彿是看到人的心裏去了，被這個人盯着，賈振偉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曉曉……”
他從自己家媳婦嘴裏知道白曉身後還有這麼一棵大樹，剛想來抱大腿，就被一腳踩在胸口了。
“誰好誰壞，我還是分得清，姑父，再見。”
車窗緩緩闔上，白曉看着窗外的小鎮，如此熟悉，可是，她回不來了。
“走吧。”
不久的將來，等她把手上的事都處理了，一定要帶着母親離開這個地方，找一處安靜環境好的地方，過幾年清閑日子。
媽媽，你等我一段時間。
當初的白曉真是這麼想，想應付了季晟，離開那個地方。
她和母親還有弟弟，好好生活，她不喜歡父親，所以並不期待和父親一塊生活。
誰也想不到後來，會有那麼多的變故。
白曉坐在車裏，搖搖晃晃的車廂，她突然俯身臉埋在膝蓋上哭了起來，心臟疼的很，她要怎麼做，才能改變這一切？
母親寧願受苦也不跟自己走，父親嫌惡的眼神，姑姑的兩面三刀。
這還是她熟悉的家鄉嗎？到底是誰拋棄了誰！
媽媽，為什麼不跟我一塊走，我是你的女兒啊！
白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重新回到了那個地方，她站在人來人往的飛機場，這是北京，腳踏實地的瞬間，她卻覺得飄渺。
腳下像是踩着一團棉花，這段時間的經歷還有哭泣都像是做夢一樣。
“白小姐。”
白曉隨着人流緩緩朝前移動，耳朵里一個聲音傳來，她抬頭看過去。
還算熟悉的面孔，季晟的助理。
“這邊。”
白曉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幻覺，在做夢一樣。她手裏的行李被那男人接過去，腦袋裏木木麻麻，動了動嘴唇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機械的邁起腿朝前走着。
“季總讓我過來接你。”
白曉嗯了一聲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她腦袋裏依舊是最後母親那個目光。
“大妞，別走。”
她走了，她停不下來，季晟能讓她站到人上，也能讓她掉入泥濘永遠翻不了身。
那句，你的時間到了，回來。
那是命令。
白曉一路無話，車子在別墅門前停下，白曉喉嚨滾動，她抬眼看着眼前漂亮的別墅，心裏壓抑的快要窒息了，她眯着眼睛掃視這棟房子。
這個她住了好幾個月的房子，說起來還算熟悉，本該適應不是嗎？可是怎麼會覺得屈辱呢！
不甘心這麼處處被擺佈，她很不爽。
白曉抬腳朝門口走去，推開門，和第一次來這裏時候一樣，安靜的房間，明亮寬敞的客廳，她抿了抿唇，在玄關處換了鞋子，剛要抬腳朝裏面走，男人的聲音就傳到了耳朵里。
“走了幾天？”
白曉轉頭看了過去，笑了笑。
“怎麼沒去公司？”
這個點還在家？這都中午了，白曉心裏其實不算意外，只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兩人實在無話可說，除了這些白曉真沒找到更合適的詞問候。
季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穿着一件淺色襯衣，外面搭休閑毛衣，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修長的腿交疊，表情沉斂，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看不出喜怒。
季晟漆黑深邃的眸子在白曉身上掃視半響，白曉徑直朝他走去，一直走到季晟身邊，她看着他的眼睛，臉上沒笑，表情沉靜。
“看什麼？”
季晟眯了下眼睛，眉頭微皺。
“真丑！”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我又拼了！累不愛！還差三千，熬夜，明天還要上班，我是不想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