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帝都會聚(9)
吃過飯,張易和南劭便帶着張睿陽去了對面的屋子過夜。這樓的房門都是老式鎖,對於張易來說打開並不是難事。當然,以他們的實力,哪怕不會開鎖,想要弄開一扇門也是輕而易舉。
蘭瀾並沒有騙他們,這房間裏真的沒有其他人進入過,不僅保留着末世之初的樣子,裏面還有兩個喪屍,一男一女,從房間裏掛着的照片來看,應該是夫妻,而且新婚不久。
在沒有進食又無法進化的情況下,喪屍是否真的能一直存活下去,這沒人能給出答案,至少現在還不能。因為到目前為止,他們所遇到的因為各種原因被困於密閉空間當中,既沒機會進化,更無鮮活血肉吞噬的喪屍都還活着。除了乾瘦得不成人形,動作遲緩以外,並沒有腐爛成骨架。
將喪屍解決,張易用刀將其頭顱剖開,確定裏面的晶核仍是末世之初的大小和顏色,並沒有異常之後,才將屍體收到卧室,一家三口選擇睡在廳里。如果是平時,他大抵不會這樣小心,但今晚情況特殊,不免要多做點事。
原本蘭瀾說讓他們就在她家裏過夜的,畢竟家中還空着一間卧室,但是她說這話時眼神很飄,語氣發虛,敷衍意味十足,看上去其實很擔心他們留下。這反應倒很正常,能帶他們回家留他們吃飯就是勇氣十足了,要真敢再誠心誠意地留完全不知根底的他們住一夜,那要說不是腦子有問題,就真是別有用心。
張易沒讓她為難,再加上他和南劭也需要單獨的空間交流一下想法,所以很乾脆地拒絕了。當然,如果這周圍只有蘭瀾一家,沒別的地方可以過夜,那就算再不合適,他們也會留下,而不是非要跑到雪地里挨凍。但現在情況並不是這樣,周圍到處都是空房間,而且不需要走多遠,睡哪兒不是睡呢。
在張易解剖喪屍大腦取晶核的時候,南劭也不嫌麻煩,將屋子裏搜查了一遍之後,便找了桶去外面裝雪燒水。這家用的是罐裝煤氣,搖晃幾下,竟然還能點燃,卻是比劈木柴生火動靜小多了,也不起煙。
聽到開門的聲音,正在洗碗的蘭瀾被嚇得一哆嗦,悄悄來到門后往外偷窺,似乎害怕他們反悔又想回去,直到看清南劭只是在提雪后,才鬆口氣。想了想,還是克服了心裏的恐懼,在南劭返回經過時小聲地提醒:“天黑后變異動物會出來找吃的,你們要小心,盡量別出去了。”
南劭哦了一聲,但依然我行我素。走了一天路,不說洗澡,總要用熱水泡泡腳吧?
蘭瀾見他不聽勸,也就沒再出聲。
等南劭燒好水,張易已經在客廳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褥子。或許是新婚,這屋裏什麼都不缺,尤其是被子褥子。南劭找到幾個瓶子,灌了水,紮緊瓶口,扔到被子下面。這些被褥長久不用,雖因為氣候的原因沒多少潮氣,但卻十分冰冷,他倒是不怕,但總得考慮一下張易和張睿陽。
“爸爸,你剛才在蘭瀾姐姐家找什麼?”當小腳被按進微燙的熱水中時,張睿陽終於忍不住問。在小孩從小受到的教育當中,沒經過同意在別人家到處亂看亂找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所以看到張易的舉動不免有些疑惑。
於是張易為了兒子不成為教條主義的呆板執行人,只好認真地跟他解釋什麼情況下要保持應有的禮貌,什麼情況下可以先將禮貌放到一邊,以保證自身安全為主。
張睿陽聽得似懂非懂,但一字一句都記住了。
“那爸爸你是覺得蘭瀾姐姐是壞人嗎?”他想了想,問。
不知是抱着什麼心態,在這事上張易也沒有隨便以一個好人或者壞人作為回答,而是細細地將自己對蘭瀾的懷疑分析給了張睿陽聽。
“不是所有看着和善柔弱的人都是無害的,也不是所有長得凶神惡煞的人就是壞人。”最後,張易終結,對這一句話着重強調了數次,為的就是想讓小孩牢牢記在心裏。
“那我怎麼能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呢?”張睿陽開始還是半知半解,現在則直接被繞暈了。
“沒有人能一眼就分辨出別人是好是壞。”張易說,“有的人哪怕認識了一輩子,也有可能因為某種原因而背叛你……”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別矯枉過正,讓兒子養成多疑的毛病,趕緊補救道:“爸爸說這些不是讓你什麼人都不相信,而是告訴你逢人要多留一個心眼,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給自己預留一線退路,這樣才能活得長久。”如果在末世之前,這些東西他是不會教的。原本現在他也不該急着教,畢竟有他和南劭護着,小孩其實還可以有幾年天真爛漫的童年。可是心裏就是有一種緊迫感,追着他想將自己所有的經驗知識一股腦全灌輸給兒子。
然而這些對於才六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太複雜了,張睿陽既沒聽懂,也無法理解,只是懵里懵懂地點了點頭,乖乖地說好。
看著兒子清澈懵懂的眼睛,張易撇開心中的憂慮,重重吐出口濁氣,捧住小傢伙的臉,低頭在其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下。
似乎很喜歡這樣的親昵,張睿陽咯地下笑出聲,伸出手抱住張易的脖子,親了回去。
當柔軟的觸感從額頭上傳過來時,張易整顆心幾乎都要化成了水,臉上不自覺露出溫柔寵溺的笑容,至於什麼救世什麼廢土神域則被遠遠地拋到了腦後,那些與才六歲的孩子有什麼干係?給小傢伙擦乾腳,然後扒掉外面的厚衣服,抱起塞進烘暖的被窩。
張睿陽此時已滿六歲,按說這些事自己都能做,只不過張易想儘可能地為兒子多做點事,也許是為了彌補曾經錯過的前幾年,也許是為了心裏那莫名的緊迫感和不安。
“睡吧,現在什麼都不要想,爸爸在呢。”隔着被子拍了拍張睿陽的屁股,他放輕了聲音說。
張睿陽哦了一聲,剛把被子拉到臉上,突然又拉了下來:“爸爸,嘟嘟……”
“不用擔心,嘟嘟就在咱們窗外。”南劭過來端水去倒,聞言說。
“啊?”張睿陽一下子坐起身,伸長脖子往黑乎乎的窗外看。
南劭走過去打開窗,嘟嘟將腦袋探進來,觸角動了動,跟張睿陽打完招呼又縮了回去。實在是它身體太大,無論是從門還是窗子都鑽不進來。再則,它也並不怕冷,留在外面反而更舒服一些,順便還能放放哨。
張睿陽嘻嘻一笑,總算安心下來,跟大家說了聲晚安,但迅速鑽回被窩,將被子拉過了腦袋。小孩瞌睡大,又奔波了一天,很快被子下就傳來了輕細的呼嚕聲。
“外面沒有異常。”南劭關上窗,扯上窗帘,重新端了盆熱水過來,說。原來他之前出門,不只為了提雪取水,還為了察看周圍的情況,包括大樓頂部。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張易接過水,一邊洗臉一邊問:“你看出那小姑娘是怎麼回事了嗎?”
“她是個異能者,但實力不強,與那些剛覺醒不久的人差不多。”南劭說。他能使用異能看出別人是否覺醒,甚至能辨別覺醒的種類和強弱。
“是什麼異能?”張易問。
南劭搖頭,接過張易洗完臉的毛巾,就着這盆水,給自己也洗了。“猜不出來,以前沒見過。”
“實力不強,還能活到現在,如果真沒有別的人相助,那隻能說明她的異能不僅特殊而且有用。”張易沉吟說,起身去拎熱水,準備把洗臉水兌熱些好燙腳。
“單隻是這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腳入水,滾燙的感覺讓張易既痛又爽地嘶了一聲,等適應了那種溫度,才繼續說。
南劭端了個凳子坐到對面,也脫了鞋襪將腳放了進來。泡腳的盆子很大,足夠兩人一起洗。
“她的精神狀態是不是有些問題?”他問。
“不知道。”張易垂眼看着自己燙紅的腳背,過了一會兒才回答。
一個人的身上同時出現多種人格,而且每種人格在現實生活中都真實存在過,要說這人精神沒問題實在很難讓相信。但兩人都不是心理醫生,加上眼下末世環境特殊,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有,這讓他們無法僅憑几個小時的相處就武斷地給出結論。
“不過我沒感覺到她對我們有惡意。”張易說。
“我也沒。”南劭笑了笑,轉開了話題:“我守上夜。”
他們倆都屬於直覺敏銳的那種人,一個是因為末世前所從事的職業以及後來刀法的晉陞身體素質和五感發生了質的飛躍,另一個則是因為獸化靈覺提升,如果身邊有危險,又或者別人對他們心懷惡意,他們多少都能有些感知。當然,這個邪惡詭異的世界於他們來說才剛剛掀開了面紗一角,還有許多秘密和規律需要去探查摸索,他們不會全然依憑直覺來判斷一件事情,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沒從蘭瀾身上感到危險卻依舊步步謹慎的原因。
於他們來說,只要對他們無惡意,那麼不管蘭瀾多怪異都無所謂,他們不是非要將她的秘密弄個清楚不可。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平安渡過這一夜,其他的以後可以再討論。
張易也不跟南劭爭,脫了外套,鑽進被窩裏。南劭吹滅蠟燭,整個屋子陷進黑暗當中,與外面夜色融為了一體,他在屋中轉了一圈,確定四周沒有絲毫異動之後,便坐進了沙發當中。聽着一大一小平穩的呼吸聲,心裏寧靜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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