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嚴佑怡終於還是踏上了越南的飛機,衝破雲層,直抵那個高溫多雨的國度。嚴佑怡很少做這麼衝動的決定,可是許優璇讓她覺得不安,這種不安甚至已經折磨到了嚴佑怡的每一根神經。
她坐立難安,食不下咽。就連本來月子做的好好的身子也漸漸沒有了力氣。她覺得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可能那得來不易的感情又要突生變故。
嚴佑怡還是做了很多功課的,哪怕是衝動之舉,她還是做好了能做的所有準備。包裹里的防蚊蟲藥水,翻譯本,還有各種各樣的線路地圖,夾滿了整整一本筆記本。
她問到了許優璇所在的位置,那還是千辛萬苦通過這邊的聯繫人問到的。雖然不是特別精確,但嚴佑怡總有一種直覺自己是找得到的。
下了飛機,嚴佑怡才真的感覺到異域風情。這裏的人肌膚大多比中國人黑些,雖然和國人五官很像,但是不是本地人還是一眼就識別出來了。
嚴佑怡沒有多逗留,她不是來旅遊的,對於路上的風景,她並不在意。上了出租車,嚴佑怡便給了她寫好的字條。出租車司機一看,擺了擺手,問了幾個都拒載,直到一個開着黑色車子的男子說他可以去的時候,嚴佑怡才義無反顧地上了車。
嚴佑怡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還真就讓他開了。那男人顴骨很高,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但是言談舉止都還算禮貌,嚴佑怡用英語和他蹩腳地對話,倒也是沒有妨礙交流。
嚴佑怡這才知道,那裏的勢力複雜極了,雖然都隸屬於同一個組織,但內鬥年年有,上位的交椅可是經常變動的。老大對此居然也漠不關心,任由下面的人武鬥。所以大多數人都是不願意靠近那一塊區域的。
嚴佑怡心領神會,不再多說。男人倒像是知道嚴佑怡的擔憂一樣地說,他看嚴佑怡穿戴高級,又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不會打她的主意。他能去是因為他也是幫會的外沿小弟。反正要回去,不如賺個車錢。
過了超過半個小時,靠近一個海港集裝箱碼頭,男人才停下車來。那裏可一點都不現代化,不像是嚴佑怡在國內碼頭看到的集裝箱,一個個整齊放置,還有大型吊車,各種船廠海港的構造。這裏停泊着各種船,從大型的郵輪到破破爛爛的木頭船都有,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這裏的女人很少,幾乎沒有看到,男人倒是零零散散地坐着。都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嚴佑怡,那烏黑的瞳孔里不知道藏着什麼情緒,嚴佑怡覺得不舒服極了,虎視眈眈的。
男人問嚴佑怡找誰,嚴佑怡拿出了許優璇的照片。男人一看連忙點頭說知道。笑着領着嚴佑怡過了一條走道,兩邊都是臭氣熏天的男人,嚴佑怡忍住了不去捂鼻子的衝動。
兩人走到一艘算是比較豪華的遊艇不遠處,不再靠近了。
男人說他的級別最近就只能是這裏了,要了嚴佑怡很多錢。嚴佑怡也不計較,只要能找到許優璇,少點錢財,她還真是無所謂。
嚴佑怡往遊艇的方向走去。剛一抬腳靠近,就有一個大漢站在了嚴佑怡的面前。他裸/露着胸膛,那肌肉硬邦邦的,臉上還有一條刀疤,看起來窮凶極惡極了。
嚴佑怡的手都在抖,若不是心中的信念,她真的沒有勇氣踏入這樣的地方。她拿出了照片,指了指上面的許優璇,說自己要去找這個人。
看到照片的大漢大笑了起來,蹩腳地用英文說,現在不方便。
嚴佑怡那清雅的眉頭皺了起來,但她知道,如果不給放行,她是怎麼都見不到許優璇的。好在自己找對了位置,倒也不至於在越南瞎晃。
大漢的態度到不至於太差,告訴嚴佑怡在這裏等着,要是運氣好,幾個小時后就能見到了。嚴佑怡沒辦法,在別人的地盤,她也只能默默地忍受。拎着行李的嚴佑怡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忽然,一群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開始用她聽不懂的話邊說邊笑,其中幾個還露出了極其猥褻的模樣,讓人看了作嘔。
他們的眼眶都深邃黝黑極了,不像那個大漢那麼健碩,反而消瘦地皮包骨頭。嚴佑怡抱着懷裏的包,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們。
其中一個男人居然笑着去摸嚴佑怡,嚴佑怡大叫了一聲,憤怒的拿出了許優璇的照片,睜大了眼睛指着上面的女人。
看到許優璇的照片,那個男人才驚慌失措地後退了兩步。和旁邊的男人們擺了擺手,一臉不情願地散了開去。
嚴佑怡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強忍着沒有讓它滴落下來。
她坐在那裏等啊等,海風暖和咸澀,潮濕津津,似乎是傳開去了,後來沒有什麼人來騷擾過她。但是,許優璇也沒有出來,嚴佑怡也沒有能夠進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似乎也有兩三個小時那麼久了,嚴佑怡又走了過去,問了一句大漢。大漢瞄了一眼上面和她對視的持槍男子,做了幾個手勢,又哇啦哇啦地說著嚴佑怡聽不懂的越南話。
過了十幾分鐘,嚴佑怡終於被放了進去。
遊艇內部豪華地和外面看到的樣子完全不一樣。裏面金碧輝煌,就連把手都刷上了金粉,只是裏面凌亂地緊,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一些香檳酒杯就這麼隨意地躺在地板毛毯上,酒水滲了一地。
嚴佑怡每一步都邁得很小心,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一個極限。那個持槍的男人檢查了所有的東西,搜身都在所難免,嚴佑怡從沒有被這樣對待過,她甚至說不清楚,現下是什麼情緒,但不可否認,為了見許優璇,這些磨難似乎都算不了什麼。
嚴佑怡終於過了好幾層關卡,進入到了遊艇的大門。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自己從沒有來過。
一地凌亂的衣物和像是暴風雨洗禮過的混亂場面,許優璇躺在地毯上衣冠不整,一個越南女人□□地躺在她的身邊,即便是嚴佑怡進來了都沒有想要遮掩自己的重點部位,就這麼看着逆光的嚴佑怡,居然還笑了起來。
地上還有一堆嚴佑怡看不懂的東西,所有器具都隨意地傾倒着,整個視覺刺激讓嚴佑怡覺得是不是自己瘋了。
許優璇的胸膛快速的起伏着,枕在那個□□女子的手臂上,本來蒼白的臉上現在紅極了。嚴佑怡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是看到這一切的她,竟然完全忍不住,就這麼直愣愣地掉下眼淚來。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在哭,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一顆顆落在地毯之上。
她站在船艙的門口,一步也邁不進去。像是灌了鉛的腳,連抬都抬不起來。
那個女人似乎認識嚴佑怡,甚至還用中文熟練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她並沒有撿起地上的衣服,就這麼赤/裸地起身,走到嚴佑怡的身側,不知道譏諷還是什麼情緒地笑了起來,笑聲刺耳地讓嚴佑怡寧願自己現在就聾了。
女人的中文很不錯,起碼她說的嚴佑怡聽得懂。可是,嚴佑怡卻像是大腦空白了一樣,理解不了女人說的每一句話。
女人就這麼裸/露地出了船艙,那些黑衣服的持槍男人居然也不意外,還是一樣筆挺地站着。
嚴佑怡一步步像是邁向地獄一樣,往許優璇的方向走去。
“佑怡……佑怡……”
許優璇的嘴裏喃喃着說道,可眉頭卻是緊皺着的,這個年齡明明如花似玉,可許優璇的眉間已經有了極為深邃的褶皺。
嚴佑怡難過地跪倒在許優璇的身側,她真的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反應。她和剛剛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麼關係,濃郁的酒精味道和一種嚴佑怡說不上來的奇怪氣味讓嚴佑怡痛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明明許優璇的嘴裏喊着的是她的名字,可是怎的心上會有一種被刀劃開的疼痛,整顆心都在不斷地流血。
她看着許優璇愈發消瘦的模樣,那深邃的五官此刻更加深邃了,她顫抖着雙手摸了摸許優璇的胳膊,她驚呆了。
原本就瘦的許優璇居然更加消瘦了,那胳膊上都快要沒肉了。那種撫摸的感覺讓嚴佑怡不真切極了,她的眼淚一直在不停地流淌,像是關不上的水龍頭。指尖觸碰着許優璇,那張風雲不變色的臉早已哭花了。
忽然,躺着的許優璇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撲了過去,將跪在一旁的嚴佑怡壓倒在了地毯上。
她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哭得不成樣子的嚴佑怡。
可許優璇卻笑了,“佑怡,別哭,別哭。”她溫柔地說著,可眼睛裏卻有着無邊的絕望。她似乎並不奇怪自己會看到嚴佑怡,迷離的眼神無法聚焦,卻一直不斷地說著,別哭別哭。
許優璇的手指拂過嚴佑怡的臉,似乎有些驚訝,淚水濕熱的感覺讓她覺得彷彿真的看到了哭泣的嚴佑怡一樣。朦朧的意識讓她覺得自己依然是在做夢,但這個夢好真實,真實地就連嚴佑怡在哭都覺得那麼幸福。
許優璇擦了嚴佑怡的眼淚,嚴佑怡又流出來。可許優璇卻很有耐心,一次次地伸手去擦,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許優璇覺得太真實了,嚴佑怡的每一點每一滴都讓她如此痴迷。狂狼般的思念快要把她壓垮了,終於,許優璇順着自己的心思將唇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