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準備去拜師
果然,李鉑辦事當真利索,沒過多久佟蔚藍的新身份便派了下來。當看到還真是自己名字的幾個字時,心裏的感覺不言而喻,因為這個可以證明自己在這個世界是當真存在過的。不知道李鉑花了多少錢找人辦事,如果在自己那個年代,辦個身份,戶口的話,起碼要上百萬。李鉑肯這般為自己辦事,與李富貴的面子是分不開的。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的命也算不錯,在一個陌生世界,能碰到李富貴這樣的人也算是一種運氣。
她正手持毛筆,在宣紙上畫著藍花,但是腦海里卻出現了那張平時總是在自己面前晃蕩的“無賴”臉,她心裏還是一甜。
“阿藍妹妹想什麼呢,竟笑成這般?”李夢琳本想找她問問李富貴的事,沒想到進屋看見她這樣子。佟蔚藍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這李夢琳真是不拘小節,連門都不敲,想嚇死人?
佟蔚藍自然的放下手中的筆,抬頭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前兩天在後院翠微不小心滑了一跤的樣子。”
“噢,是這樣啊。”李夢琳有些掃興,這丫頭定沒說實話。她一低頭看到了佟蔚藍筆下的藍花時,眼前一亮,快走幾步繞到她身邊,心中暗暗稱奇,這畫莫不是她畫的?才十二歲的小姑娘已有此等畫工,實在了得。
再看看身邊拿着筆準備繼續畫畫兒的佟蔚藍,笑問道:“阿藍妹妹學畫幾年了?”
佟蔚藍也知道她心裏肯定是奇怪自己年紀小卻能畫出這種畫,想了想后,眨眼道:“三歲學畫。”我就騙你,反正李富貴也知道我會畫畫,而且三歲的事情你們到哪去查。
“三歲便能執筆?阿藍妹妹定是出自書香門第。”李夢琳摩挲着她的畫,心裏卻想着佟蔚藍的身世應該再與李富貴確認一下,當初她想的是既然是堂哥帶來的無依無靠之人,又如此寶貝,以後納她為妾就是了,但是現在這丫頭的的執筆氣質與筆下的書畫風範,別人不懂她自是略知一二,這筆工雖然還稍有欠缺,但是若沒個十年功力定不能畫出此般神韻,看她樣貌確是十二歲左右,那隻能說她在這上面的確是天賦異稟。
佟蔚藍看她半天不說話,於是又低頭繼續畫了起來,這個身體的胳膊已跟自己完全融合,簡單的畫下來,不成問題。只是還需要一段時日,待再練個五六年,沒事幫人寫寫字,畫畫兒,賣賣錢財就不用完全依靠李富貴了。
李夢琳心中打定主意后,轉身離開書案朝門外走去,邊走邊笑道:“既然妹妹如此用功,我先不便打擾了。”
“嗯,那妹妹就不送姐姐了。”她頭也沒抬,集中精力想把這幅畫完成。
李夢琳本該跨過門檻時,頓了頓,道:“不知妹妹之前拜的哪位師傅?”佟蔚藍心道這個李夢琳還真是心思縝密,停下筆后稍有尷尬道:“家師只是一個普通的秀才。”李夢琳也不知她說的真假,但是看她一臉無辜之色,也不好再問,徑直走了出去。
待她路過臨楓院的時候,聽到裏面傳出一陣陣笑聲。走進院子一瞧,竟是李富貴再與李夢芝說說笑笑,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而李夢芝原本病怏怏的臉上因為李富貴的逗笑,染上的片片紅暈。
“堂哥,你真是壞透了,當年那張麻子都不知道吃了你多少虧,都成了婚還饒的你這般戲弄,你也要想想人家的娘子啊,別逗過了頭。”李夢芝用手帕微掩着粉嫩紅唇,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張麻子都成婚了,還沒事欺負人李大爺家的小閨女,我若是時不常的給他點教訓,豈不是也對不起人家小娘子和那滿月的兒子。”李富貴不以為然,大大咧咧地扇着扇子給自己降溫。
從院外托着冰瓜盤的翠巧一進院子,就瞧見了站在門口的李夢琳,連忙大聲叫道:“二小姐!”
她這一叫讓院子裏的李夢芝一下拘謹了起來,趕忙起身絞着手絹一臉低眉順從之像。李夢琳早知她什麼樣,也不捅破,只是看着李富貴道:“富貴哥哥,咱家剛開的館子今兒上新菜色,咱們去嘗嘗鮮兒如何?”
李富貴一聽她說可以吃好吃的,連忙起身跟着她離開了臨楓院。走時還不忘跟李夢芝抱歉:“待哥哥我先替妹妹嘗嘗味道,稍後有好的再帶回來。”
待二人一離開,李夢芝一把推開桌子上的冰瓜,嚇得翠巧一下跪倒在地。
“翠巧。”她臉上陰鬱無比,“進屋磨墨,我要給大哥寫信。”
“是。”
傍晚,李富貴就拿着一包燒鵝進了佟蔚藍的屋裏。一進門就瞧見她一手轉筆,一手托腮,不知道想什麼呢。
他把燒鵝放到桌子上,隨手一打,一股子香味就傳進了佟蔚藍的鼻子裏。
“好吃的燒鵝啊,真香,要不是我肚子飽了,再來一隻都沒問題。”
佟蔚藍的鼻子動了動,目光也尋了過來,一眼就看見李富貴拿起燒鵝腿準備往嘴裏送。放下手裏的筆,一下子躥到桌子前,一把就搶下了他手裏的鵝腿塞到嘴裏,咬了一口吧唧道:“這塊肉可最好吃了。”
李富貴看到她的吃相覺得噁心,把另一根鵝腿摘了出來,放到一邊,慢慢地給她撕起肉來。
他弄的一手油也不在乎,還邊撕邊道:“今兒夢琳跟我說你有畫工底子,覺得這種本事得發掘一下,所以打算給你找個師傅。”
佟蔚藍哽了一下,沒想到這李夢琳的行動力還真快。
其實拜師傅這事兒是李富貴天天催李夢琳辦的,當時佟蔚藍在他面前顯露了對字畫的本領之後,他很是奇怪的,但是對於詩書字畫,他完全沒有概念,只想的是“天賦異稟”幾個字,所以也沒多想,只是覺得別耽誤了,讓她有好的條件話,更多的去接觸才不枉老天給的本事。
見她不說話,他又道:“我覺得也合適,一來夢琳本就不是拘泥於規矩的人,她打小跟我三叔東奔西跑見的多了,腦子裏早把那些教條的東西拋之腦後;二來呢我也不想你在這種地方,跟着凈學些有的沒的,最後變成深閨怨婦。所以她一提,我就替你同意了,既然有那天賦就去學學也是好的。”
佟蔚藍瞪大着眼睛看着他,李富貴剛來幾天就看的如此透徹,而且他的思維與這個時代的人不太相符了些。
“怎麼了?你不同意?”李富貴把撕好的燒鵝肉放好,皺眉道:“我本以為你是歡喜的……”
“不、不、不,這是好事,我只是高興過頭了而已。”佟蔚藍拿着鵝腿猛搖頭,逗得李富貴心裏直想笑。
“那我現在就去告訴她。”他起身後從身上拿下塊布擦了擦手上的油,一回身丟給了佟蔚藍,“我幫你撕了鵝肉,你就幫我把這帕子洗了吧。”然後等不及佟蔚藍反應,他就一溜煙地跑了。
佟蔚藍一手油的接過了這個更加油乎乎的帕子,有點發暈,這個怎麼洗啊,請問哪有洗滌靈?
******
李夢琳的動作可謂雷厲風行,三日之後就帶着佟蔚藍來到了一個書齋,佟蔚藍抬頭一瞧,書齋名叫“文雅閣”,真是簡單明了。
一進門就有個小書童迎了過來,客氣地把他們請了進去。
她們二人今日都是男扮女裝,李夢琳看起來英俊瀟洒,而佟蔚藍帶着瓜皮帽,穿着湖藍色立領小褂,皮膚映紅,像個小小少爺。
二人就坐后,另一個小書童就送了茶,她拿起雕刻精細的茶杯,先是聞了聞,用杯蓋撥了撥上面的茶葉,有滋有味地喝了起來,那樣子真與一般少爺無疑,若是女子見了這模樣都得臉紅幾分,“這家書齋是我和我一個朋友合開的,我出錢,他出力,無論學識與氣質都是一等一等好,其實帶你來之前,我也與他說過一二,但是此人性格古怪,只有看得上眼的才收為徒弟。”
“阿藍妹妹,當日我可與他打下包票,說你天賦極強,所以今兒得給我露露臉。”
“好大的口氣啊。”一個極好聽的聲音在帘子後面傳了過來,那人用扇子輕輕一撥,挺拔的身影便露了出來,“我說今兒從早上開始就不停的打噴嚏,原來是你這傢伙在笑罵我啊。”
佟蔚藍定睛一瞧,那人一身青衣薄衫,卻身形若松柏挺立,頗有清風道骨之象,再往深了瞧,此人鼻翼挺直,面若冠玉,尤其一雙鳳眼尤其深邃,放佛能把人吸了進去。
那人的目光也移到她的身上,收起了笑容,顯得極其高傲。打開扇子輕輕扇了兩下,坐到上座后翹起一條腿,淡淡道:“這就是你讓我收的小徒弟?”
李夢琳深知他的脾性,也不客氣,同樣翹起一條腿,抖了抖道:“此女三歲執筆,五歲便能畫出藍花圖,十歲便可完整臨出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昱澤兄你覺得這樣的本事可入得了你眼?”
原本正在喝茶的昱澤聽到這話,手上一頓,抬眼再仔細看看佟蔚藍后,淡笑道:“夢琳,你是不是言過其實了?”
此時的佟蔚藍雖然面無表情,但是手上卻掛着汗,心道這李夢琳怎能把商場上的誇大其詞用在這上面,編也編的實在點吧,現在話說出來了,到時候露餡了怎麼辦?尤其王羲之的《蘭亭集序》……這個身體還在訓練中。
“昱澤兄,我李夢琳可有曾騙過你?”
“並未。”
“得,說什麼都沒用,眼見為實好了。”李夢琳招呼道:“阿藍,你去給我這義兄露兩手。讓他開開眼。”
昱澤一瞧李夢琳來真的了,那此女應是有些本事的,於是就讓一個書童帶着她朝樓上走去。
佟蔚藍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李夢琳,卻沒想她別過頭朝着昱澤問道:“一炷香內,畫個蘭花如何?”
“不好。”昱澤抬眼否認,“我覺得牡丹更好一些。晉元,你帶她上二樓的畫室。”
“是。”剛才迎他們進門的小書童,笑吟吟地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請佟蔚藍上畫室作畫。事已至此,她大方地站了起來,跟着晉元過了帘子,朝着二樓走去,走到拐角處,看到李夢琳與昱澤還在說著什麼,倆人的表情變得很是嚴肅。
走到二樓后,發現這裏還真是古香古色,別有一番滋味,再跟着晉元朝最裏面走的時候,中間的門突然打開,一個身影沖了出來,與她撞在了一起。
由於力氣太大,佟蔚藍朝後仰去,屁股直接落地,摔得尾巴骨發疼,而那人整個身體爬在她面前,雙手支在她身體兩旁倆人臉頰對臉頰,很是尷尬。
倆人都意識到這個姿勢不好,上面的人立刻起身,從後面又衝出個人,一下子就把上面的人拉了起來,用手不停的拍着她的身體,着急道:“小、少爺,有沒有摔到。”
佟蔚藍皺了皺眉,自己爬了起來揉了揉屁股,不高興地看着對方。好一個玉面小人兒。眯眼一瞧,耳朵上竟有耳洞,心知又是個女扮男裝的主。她身邊的那個“小書童”一瞧也是個女流之輩,怪怪,看來康熙年間真是比元明時代更開放啊。
“你這登徒子怎的如此不長眼,撞了我家小、少爺,還不快道歉。”
“少爺?”佟蔚藍聳聳肩膀,一臉無辜,“少爺我沒瞧見,不過姑娘我眼前到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