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霧氣漸漸退去，能見度提升了許多。從加油站出來，兩個人驅車繼續前行，距離商縣縣城越來越近，遇到的喪屍也越來越多。

“下去練練手吧。”湛旭陽將車停在路邊，盯着遠處在街上無意識遊盪的喪屍說道，“再往前走，喪屍就多了，心態沒有調整好，容易手忙腳亂。”

“好。”於楠正了正神色，打開車門。

“我跟你一起去。”湛旭陽聲音從旁邊傳來。

於楠邁出去的腳頓了一下，略略低頭鑽出車門，下了車。轉身從車上拿出長柄斧，另一邊的湛旭陽打開後門，放湯圓下車，同樣拿起武器。“不要讓自己受傷，還有，不到緊要關頭，我是不會出手的。”

“嗯。”知道他是為了她好，聽他這麼說，於楠也沒有覺得不對，只是拿着斧頭迎向向她跑來的兩個喪屍。

擔心走太近驚動的更多，她在半道上就停了下來，零下二十幾度的大冬天裏，她的手心竟然沁出了一層薄汗。攥着斧柄的手用力握緊，她全身繃緊，死死的盯着即將跑到跟前的喪屍。

突然，她腳下猛地發力，從原地躥了出去。在與喪屍交錯的一瞬間，避過它黑灰色像爪子一樣的雙手，舉起斧子用力砍向它的脖子。

“咔……”那種感覺就像是砍斷了一節凍羊蠍子。喪屍的脖子幾乎被整個切斷，就剩了點肉皮還連在身上。心下判定它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顧不上多想，後面的喪屍已經到了跟前。

於楠反射性的一腳踢開伸到跟前的“爪子”，反手就是一掄。喀嚓！險險躲過依照慣性摔過來，差點砸在自己身上的屍體，她捂着嘴巴到旁邊乾嘔了半天。

湛旭陽皺了下眉，走上前，“你怎麼回事？不是早就適應殺喪屍了嗎？”

於楠吐不出來，被憋得滿臉通紅。她擺擺手，“條件反射……嘔……太臭了……嘔……”不同於前次獵殺喪屍，汽車在行進中氣味散的很快，這一次卻是彌久不散。有點像被臭鼬噴了個正着，又像是不小心抓了一手糞.便的感覺，實在是太噁心了。這還是在冬天，實在難以想像要是到了夏天，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呵……咳嗯……”湛旭陽掩飾性的咳了一聲，拍拍湯圓，讓它去解決掉正往這邊跑的幾個喪屍，“那你可要儘快適應了，畢竟一邊殺喪屍一邊大吐特吐可不怎麼好看。”他掩住嘴角的笑意說道。

“旭哥！”於楠不滿的喊了聲。臭味散去許多，即使空氣中仍舊瀰漫著淡淡的臭味，不過已經是在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

“走了，前邊有幾家飯館，過去看看，然後就直接進縣城了。”

“嗯。”於楠提起斧子在喪屍的衣服上蹭了蹭，跟着他走進前面一家家常菜館。門鎖早就被人破壞了，裏面的桌椅也被人弄得東倒西歪。不經意的掃過收銀台後面乾癟了的半截胳膊，她連忙移開眼睛，壓下開始往上反的嘔吐感。

“被人翻過了。”於楠跟在湛旭陽後面走進廚房。

“的確。”兩個人翻箱倒櫃的找了會兒，可惜除了半桶過期的番茄醬再沒有別的收穫。

湛旭陽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去下一家看看。”於楠沉默的跟上去。

下一家就隔了兩個門牌，是個麵館，兼營小炒、醬肉。如果能進去，有八成可能能找到食物。之所以這麼肯定，就在於這家飯館的門窗外面都拉上了捲簾門，這可不是敲碎玻璃就能進去的。

“你會開鎖嗎？”於楠不太抱希望的問了句。

“如果有鐵絲之類的東西，我倒可以試試。”湛旭陽彎下.身，查看了一下捲簾門的鎖。

“鐵絲……等我一下。”於楠說完，撇下他跑回車上。趴在副駕駛位上偷偷摸摸裝作找東西的樣子，打開系統刷出幾枚別頭髮的夾子，非常老式，黑色的那種一字夾，拉直了勉強能當做鐵絲使用。

“這個行嗎？”她跑回去，攤開攥着髮夾的掌心。

湛旭陽取走兩個，“你不介意我把它掰直吧？”

“你隨意。”於楠搖搖頭，“湯圓呢？”她左右看了看，沒有瞧見它的影子。

“跑到前面去了，放心吧，它自己會回來。”湛旭陽將兩枚夾子掰直，伸到鎖眼中，攪動幾下，就聽到“喀嚓”一聲，捲簾動了一下。

推起捲簾時發出“吱吱啦啦”的聲音，於楠警惕的握着斧子，生怕再有被聲音吸引過來的喪屍冷不丁的跑出來。

“進來。”

於楠四處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喪屍後轉身走進門內。

因為沒人進來過，飯館內基本上保持着原有的樣子。“你先把這些酒水收起來。”湛旭陽經過收銀台，指了指裏面展柜上擺放的各種酒水、飲料，然後繼續往後廚走。

“嗯。”

收銀台裏面零零碎碎的東西不少，於楠找了找，一時間也沒有合適的東西能用來裝酒。將柜子裏的存酒都搬到收銀台上，又撿着旁邊沒開瓶的啤酒、飲料斂出一堆，堆在了收銀台外邊的地面上。

“於楠？”

“欸。”於楠答應一聲，快步走進廚房。一袋袋麵粉被堆在了處理台上，湛旭陽正拿着一個大編織袋子往裏裝各種調料。

“你先把車開過來，等我裝完跟你一起搬到車上去。”他一邊忙活，一邊說道。

“知道了。”於楠出門將車開到飯館門口，回來兩個人一起，將收拾出來的東西抬到車上。成績還算不錯，麵粉大約有400斤左右，各色調味料裝了一編織袋，白酒、啤酒、飲料若干。開門紅，即使後面的兩家飯館再沒有什麼收穫，也沒能影響到他們的好心情。

叫回兀自玩的高興的湯圓，取水給它洗乾淨爪子，於楠和湛旭陽帶着湯圓回到車上。按着地圖估算了一下到商縣的距離，大概還有一二十公里的樣子，如果中間不耽擱，晌午就能到達。

“前面第二個路口右轉，然後順着路一直走就是商縣最繁華的大街。”於楠看着地圖提醒道。

鄰近十字路口，一小撮喪屍從右邊的道路上跑出來，“抓緊了！”湛旭陽說完，猛地踩下油門，飛快的衝出去。“嘭！”車子的速度太快，不敢猛打方向盤，他稍微偏了一下輪，還是被一個喪屍撞了上來。

車身一陣搖晃，於楠手忙腳亂的抓住車門上方的手扣，先前沒有系安全帶，這一下差點直接撞到車門上。前擋風玻璃右下角出現了一圈放射狀裂痕，像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佔據了玻璃三分之一的面積，雖然沒有完全碎裂，卻再也經不起第二次衝擊了。

湛旭陽冷靜的駕着車衝過路口，等確定離開喪屍的攻擊範圍了，才放緩了速度。

“呼……”於楠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剛才太緊張，這會兒放鬆下來，發現雙腿都軟了。先前擱在腿上的地圖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到了腳下，彎腰撿起，她深吸口氣平復着劇烈的心跳。剛才她差點以為要翻車了。

“留意一下路邊有沒有汽車4s店，我們得換輛車了。”湛旭陽雙手握在方向盤上，專註的盯着前方的道路，一旦有情況，能及時反應過來。

“嗯。”於楠左右張望，“不一定非要找4s店吧？路邊找一輛不行嗎？”

“路邊還能開的車不一定有鑰匙，有鑰匙的不一定還能開。去4s店卻是一定能拿到鑰匙的。”湛旭陽解釋說。

“可是4s店裏的車，油箱裏一定不會有太多的油。”於楠指出另外一個事實。

“就算不多，開個三五十公里也不會有問題，大不了等回來的時候再找加油站把油加滿。”他想了想，“最好能換輛結實點的。”

於楠心不在焉的應着，心裏盤算起怎麼才能把系統背包里的車取出來。

道路兩邊的建築越來越密集，開始有商場、大型超市等出現。不必說，他們已經進入了商縣縣城。隨處可見遊盪着的喪屍，在聽到汽車經過的聲音后，集結着跟在他們身後追趕。好在速度算不上太快，追了一陣追不上也就散了。

“這麼下去不行啊。”於楠苦着臉，看湛旭陽又躲過左側襲來的一撥喪屍后說道，“喪屍太多了，咱們又不能下車一個一個的清理，不說能不能拿到物資，再轉一會兒說不定全縣城的喪屍都被咱倆吸引過來了。”

“你說的……沒錯。”湛旭陽幾乎將油門踩到了底，在路口一個急轉彎，等顛簸過去后，才說道，“所以只能先退出去。這裏的喪屍比我預料的要多……”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按說年前剛清理過一次，不應該有這麼多才對。”想不通，只能先離開再說。

還不等於楠說什麼，一輛白色的車子從旁邊小道上沖了出來，湛旭陽忙打方向盤，“吱——”刺耳的剎車聲過後是隨之而來的猛烈撞擊。“嘩啦！”前擋風玻璃徹底碎了，直徑半厘米左右的玻璃渣碎了兩個人一頭一臉。

“我艹！”旁邊車上傳來男人的罵聲。

身後還有追着跑的喪屍，誰都顧不上追究責任，兩輛車上的司機都忙着啟動車子，先後逃離。

於楠順了口氣，如果不是剛才湛旭陽當機立斷的將車尾甩出去，使那輛車的方向變成車身橫拍過來而不是車頭直頂車身，說不定剛才他們這輛車就直接翻了。她心裏暗自嘀咕：是不是該磨練磨練自己的心裏素質了？往後撞車、撞喪屍的事故絕對少不了，不調整好心態，保不齊哪天就會被嚇出心臟病來。

那輛白車一直緊緊地追在他們後面，撤到縣城外，跟在身後的喪屍也甩掉了大半。湛旭陽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大約還有一二十個喪屍，基本上都是後面才跟上來的。視線在後面車上一掃而過，然後落到街邊的小五金店上。“我們在這裏休整一下。”說著，將車子直衝過去，然後在路邊猛地停下。

湛旭陽沒有多說，但依舊讓於楠理解了他的意思：要在這裏休整，自然是要先把追在後面的喪屍砍掉。她迅速拎起斧頭下車，同時敞開後門讓湯圓下來，在它四肢落地的時候，重重的關上門——有後面的車跟着，還要防備他們搶奪物資。

“你守着車，我跟湯圓去。湯圓——”湯圓搖着尾巴跟上湛旭陽的腳步，去迎接即將到來的喪屍。

此時那輛白色金杯也在他們的車邊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一名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