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一一早吃了韭菜餡餃子，按說接下來就該是拜年、串門、走親戚了。於楠他們沒有親戚可串，但仍舊是按照習俗，到左右鄰居家裏坐了坐，拜了個年。于振聲的假期只有四天，大年三十到初三，從初四開始就要回去工作。左右無事，於楠和湛旭陽開始商量着接任務出城。
儘管于振聲心裏擔心的不得了，但也知道，總是將他們拘在家裏，反而是害了他們。早上他出門的時候，於楠和湛旭陽正趴在桌子上研究地圖。
華東基地所在的匯川市屬於地級市，下屬六個縣級行政區。基地的位置就在匯川市的郊區，緊鄰商縣，呈放射狀輻射其餘五個轄區。於楠和湛旭陽定下的首戰地點就是距離最近的商縣，繼而再擴展到整個匯川市，乃至更遠的地方。
“走吧。”湛旭陽起身抽走地圖，拿起床邊的匕首固定在腿上，又從門口拿了把長柄斧揮了揮。“我已經跟於叔說過了，咱們今天就走。一會兒去領把槍，買點子彈帶上，以防萬一。”
“等我兩分鐘，拿些吃的。”於楠脫下身上的棉馬甲，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換上。
“樓下等你和湯圓，我先去把發動機啟動起來，熱熱車。”
湛旭陽離開房間，正好方便她正大光明的從系統背包里拿東西。水是必需品，還有車載迷你電飯煲，煮水、煮飯都用的上。簡單易食的方便食品帶了幾樣，想了想，又添上一小袋大米，如果時間寬裕，還可以煮點粥或是米飯什麼的。最後是肉乾、巧克力、鹽以及兩瓶100ml裝的二鍋頭，零零碎碎裝在雙肩包里，居然也有滿滿的一大包。
檢查了一遍隨身物品，於楠深吸一口氣，招呼上湯圓，鎖門下樓。
車子停在樓后，於楠過去的時候，湛旭陽打開了前機器蓋子，整個上半身探進去，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怎麼了？”她走過去問。
“有日子沒開，臨出門要檢查一下，不然萬一車壞在半路上怎麼辦。”湛旭陽挨個兒部件檢查過去，感覺有鬆動的部分，就用專用工具緊一緊。“外面冷，你先上車。”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之前的工作。
於楠應了聲，先開門把湯圓放到後座上，她自己坐到副駕駛。書包擱在腳下，方便隨時取用裏面的東西。
過了十幾分鐘，水溫早就升了起來，湛旭陽帶着一身涼氣兒回到車上。搓了搓手，用濕紙巾擦乾淨，掛上檔踩油門出發。
先去軍部大樓辦手續借槍，湛旭陽沒讓她下車，一個人揣着卡進了樓里。不多時，帶回一把五四，和幾十顆子彈。“希望我們的運氣能好一點，收穫些物資，否則這一趟可就賠大發了。”湛旭陽把東西一股腦的扔給她，啟動了車子。
時間有些早，在外面遊逛的人還很少。幾個需要水泥澆灌的工地因為溫度太低無法施工，要到二月中下旬才會繼續建造，只有簡易樓工程重新開始運轉了起來，以期讓更多住在臨時帳篷里的人儘快搬進樓內，抵禦嚴寒。
大多數人無事可做，都窩在屋裏不出門，偶爾還能看到有哪家的房頂上冒出白煙。
經過大門時，有兩輛車準備入城，正在接受盤問。聽說於楠他們要出去，哨兵問都沒問，就直接開了門，放他們離開。
清晨的空氣中氤氳着薄霧，使遠處的的景物看上去不是那麼真切。車子開了一段后駛入縣道，馬路兩側的建築物變的密集、高大起來。因為離基地近，軍隊又經常清理，到現在為止他們都沒有看到一個喪屍，反而是有膽大的居民，居然仍舊生活在這裏。
“這裏有人住，應該就還有物資吧？要不要下去看看？”因為還沒有到商縣，於楠才會有此一問。
“多多少少的總會有一點，專門收集物資的人不會來這些地方，而是去大型超市或者倉儲之類存有大量物資的去處，這些小打小鬧的他們還不看在眼裏。這裏多半都是被游散人群或是當地人口掃過不知道多少遍的，明面上的東西早被人拿走了，藏在暗處的沒有那個運氣根本就找不到。”
湛旭陽打了把方向盤，繞過幾輛撞在一起擠得不成樣子的車子，繼續說道：“有時間在這裏碰運氣，還不如直接在路上找找看，看有沒有小雜貨鋪或者是沒有被洗劫過的飯館、酒店之類的，找到物資的可能性還比較大。”
“嗯。”於楠點頭應了聲，在注意着前方道路的同時，留意起兩邊的建築。“街邊上的鋪子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光顧過了，這才不過……唔……”她掰着指頭數了數，“四、五個月而已，以後食物越來越少，沒有人種地，以後還不知道能吃什麼。”
“現在只是因為事發突然，國家毫無準備之下才會措手不及，一切等安頓下來就會好了。”湛旭陽對此並不擔心。
“希望如此吧。”於楠敷衍了一句，實際上卻並不太樂觀。受到消息閉塞的限制，她不太清楚當病毒傳播開的時候有多少人被感染成為喪屍，但是從嬸子和於睿的情況來看，並不是像許多小說里寫的那樣會在死亡后立刻站起來成為喪屍，而是有一段時間的緩衝期。
在這段緩衝期里足夠讓周圍的人做出更多準備，即便不忍心斬下他們的頭顱，用繩子或是鎖鏈鎖起來總是沒問題吧？可為什麼後來會傳播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需要棄城另建基地？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小說劇情不可逆性，又或者是有其它未知因素導致了這種結果，但不論是哪一種，在於楠看來，人類社會恐怕是很難回到末世前的那種狀態了。
正想着，忽然感覺有東西頂住自己的胳膊，轉過頭，卻是湯圓將腦袋探了過來。
“唔？”湯圓見她回頭，立刻撲騰着從兩個座椅之間往前擠。
低沉的心情被它這一攪合，什麼傷感都沒了。撲哧一樂，於楠把它往後推了推，“在後面老實待着，別折騰！”說完，她想起什麼，轉過頭問湛旭陽，“旭哥，你覺得湯圓真能殺喪屍嗎？這活兒它沒幹過啊，別上去就被當成一塊肉，讓喪屍咬了怎麼辦？”
一起待得時間久了，她都快忘了當初養湯圓的初衷了，等有了感情以後，她怎麼可能還冷的下心來只將它當做殺喪屍的工具。再說就算湯圓發生了變異，又很聰明，可畢竟跟人的智商還差着一大截。它的年齡換算成.人類的也不過還是一個孩子，又沒有參加過野外生存訓練，她總不能對着湯圓擺事實、講道理，教給它如何如何吧。
她這邊正擔心着，湛旭陽卻笑了起來，“放心吧，你可不要小瞧動物的本能，事實上跟它們比起來，人類在趨吉避凶方面的本能才是退化的最厲害的。如果湯圓是吉娃娃或者京巴之類的小型犬，我也不會提議讓你帶上它一起，別忘了，它是黑背，體內有狼的基因。”
於楠對上湯圓無辜的小眼神，嘆口氣，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你可長點腦子吧，別到時候變成一條臭烘烘的喪屍狗，那我可就不要你了。”
湯圓歪着頭“嗚”了一聲，舔舔她的臉。
“笨蛋。”於楠嘀咕一聲，就聽到旁邊湛旭陽叫她。“怎麼了？”她轉回身。
“前邊有個加油站，咱們去看看，正好給你練練手。”他回答說道。
於楠仔細看了兩眼，才發現他說的加油站。因為有霧氣，所以到現在才發現，此時距離已不過數百米，同時她也隱隱約約看到了加油站附近晃悠的人影。“希望不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小加油站。”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腿邊的刀。
“先把負重去了。”湛旭陽提醒。
“哦，哦……”於楠連忙去解手腳上的沙袋。說話的功夫，距離最近的喪屍已經非常近了，聽到聲音，開始有喪屍往這邊跑了過來。
“拿上武器下車！”湛旭陽猛地踩住剎車，開門跳下車。
喪屍的速度比預想的要快，而且直接面對面的時候跟上次拿着槍殺喪屍的感覺又是完全不同。於楠下車時，湛旭陽已經砍倒了一個喪屍。她吸了口氣，拿着斧子站在原地，死死的盯住向她跑來的一個女性喪屍。
5米……3米……
於楠緊握住斧柄，正要抬起，一道黑影從她的身後猛撲了出去。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等回過神來，那個喪屍已經被肢解成了幾段。於楠張了張嘴，哭笑不得的看着沖她搖尾邀功的湯圓，“行了行了，晚上給你加餐。”
湛旭陽解決了手上的喪屍，聞言轉過頭也哈哈一笑，就手將沒死透的喪屍腦袋切下。“於楠，你可是被湯圓比下去了，加油吧！”
可不是嘛，就這麼一會兒，湯圓衝到前面又解決了幾個喪屍，竟是一個都沒給她留。至少視線範圍內，暫時是沒有喪屍的影子了。
“嘿，這叫什麼事啊。”於楠低頭看看手上沒見血的斧子，又瞅瞅收起了利爪跑回來的湯圓，咂咂嘴有點不是滋味。
“行啦，”湛旭陽看夠了笑話，“先上車，去看看油站里還有沒有油。”
於楠擺擺手，“就這幾步路，我和湯圓走過去就行了。沒準再遇到喪屍，還能順便清理一下。”
“隨你，小心點。”湛旭陽叮囑一句，轉身回車上。
加油站內有十幾具散落的喪屍屍體，有的稍微完整些，有的則是被砍的破腸爛肚、缺胳膊少腿。於楠帶着湯圓四處搜羅喪屍和物資，湛旭陽將車停到加油機邊嘗試着加油。
油站內有一個小超市，大門敞開，兩塊玻璃都破了。於楠進去沒看到喪屍，當然也沒看到實物和水，只有少量生活用品還亂七八糟的留在貨架上。她也不嫌棄，從收銀台後面找出一沓膠袋，將牙膏、牙刷等等能用上的東西都搜羅了進去，最後連沒用上的膠袋都沒留下，一起裝了起來拎在手上。
超市後面有道門，半開着，裏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走到跟前，藉著外面的光，才看出裏邊原本是一個小倉庫，現在也被洗劫的差不多了。依樣裝起來打包帶走，這次東西有些多，她自己卻是拿不動了。
拎了幾包，剩下的就先放在地上，也不管來回溜達的湯圓，於楠先回了一趟車上。“怎麼樣，有油嗎？”她問。湛旭陽沒在車跟前，而是在另外一個加油機跟着鼓搗着什麼。
“不知道有沒有，不過機器沒被破壞，應該還有。可惜不插卡就不出油，機器上這幾張卡都沒錢了。你去裏面收費口看看，還有沒有充好錢的卡。”
“哦。”於楠把東西都放進後備箱，回小超市先取了斧頭，才往收費廳走去。湯圓小跑着跟在她後頭，寸步不離。
收費室平時是鎖上的，只留幾個窗口對外工作，營業員就坐在裏面。這會兒門卻是大開着，也省了她再琢磨開鎖的問題。裏面沒有食物，因此也保持着相對乾淨的狀態，至少除了灰塵，並沒有什麼血污。
許多柜子、抽屜的鑰匙都插.在鎖眼裏，她挨個門打開看了看，倒確實找到不少加油卡，就是不知道裏面有沒有充值。一起划拉進口袋裏，於楠急匆匆的走出去，把卡全部遞到湛旭陽跟前，“只找到這些，不知道能不能用。”
“你到旁邊的機子裏跟我一起試，有錢的卡留下，沒錢的扔掉。”湛旭陽說著，伸手拿走了大約一半的量，看清正反后塞進插卡口裏。
於楠也不啰嗦，拿着剩下的走到另外一個機器前，一張張的嘗試。“嘿，這張有錢。”顯示器上跳出的數字讓她高興的跳了起來。
“先給我，我先加油。你接着試，能用的都留下，以後用得着。”
“行。”於楠興緻高了不少。想想也是，大多數人的思維都是拿起油槍直接加油，起初不管從哪裏搜羅來的油卡，總會有用完的時候。後來者發現油槍不出油的時候自然不會考慮到是因為卡里沒錢，而只會以為是沒有油了。然後去打油罐車或是備用儲油箱的主意，說不定到最後，剩油最多的地方反而是與加油機相連的油罐里。也幸好大多數加油站裝的是地下油罐，如果放在地上，大概也會被人弄得一滴油都不剩吧。
她不禁想起之前遷徙時加油的事情，自己不也沒有發現加油機是需要插卡才能出油的嘛。搖了搖頭，又笑自己想得太多，早就過去了的事情，何必那麼掛懷。
與剛才有錢的那張卡放在一起的十幾張卡明顯都是衝過值的，一一試完挑出來，發現湛旭陽那邊已經加完了油，也在試卡。於楠過去把卡給湛旭陽揣到兜里，“超市裏還有點東西，我去拿出來。”
“去吧。”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