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坦誠身世
聽到伊萊亞斯這樣說,凱伊更是哭得不可自抑,她知道，伊萊亞斯說得對，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她終其一生,都無顏面對自己的女兒。
那年她狠下心將女兒丟棄后，暗下決心要拋下過去,所以她到了格林威治生活,她強迫自己遺忘她的女兒,因為她的女兒代表着她那段不堪回首的生活,和她那最自私和醜陋的人性。
後來，她再婚了,現任丈夫傑夫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公司職員，他有點啤酒肚也不英俊，睡覺還愛打呼嚕，每天晚上看電視的時候，看到好玩的就會捶着茶几大笑。
但是，傑夫卻讓凱伊覺得很安心，他對凱伊極好，包容她，關心她，在傑夫面前，凱伊覺得自己彷彿重生了一般，她甚至覺得，這才是婚姻該有的樣子，她甚至以為自己終於走出了過往的束縛。
可惜現實並非如此，在她和傑夫的兒子降生后，凱伊發現，自己在面對兒子的時候，沒有辦法不想到她曾經丟棄的那個女兒，每一次抱著兒子，她就會想起當年自己也曾用相似的姿勢，抱起過自己的女兒。
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她以為兒子的到來，穩固了自己的新生活，她可以重獲新生，可是兒子的存在，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凱伊，她曾經有多麼狠心，多麼可恨。
她常常都會做惡夢，夢裏面，總有一個女孩哭着質問她：問什麼要丟了她，為什麼不要她。凱伊常常會一身冷汗的驚醒，看着夜色和身邊沉睡的傑夫，無聲流淚。
可是這般心跡，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她也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曾經，所以她只能將這些都埋在心裏，日夜忍受着這樣的煎熬。
伊萊亞斯說得對，她的上帝不會原諒她，所以他賜給了她一個孩子，他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永遠都無法忘掉那個被她丟棄的女兒，她做了惡，這就是她的下場，這是她必須用一輩子來償還的代價。
～·～·～·～·～·～·～·～·～·～·～·～·～·～·～·～·～·～·～·～·～·
終於撬開了凱伊的嘴，得知了女兒的當年被丟棄的地方后，伊萊亞斯便立即起身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再也不想呆下去了，他沒有辦法原諒凱伊的行為，他也不想要再見到她。
他和保鏢走到門口的時候，恰恰遇到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抱着籃球準備進屋，伊萊亞斯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含蓄地微點了頭，便快步離開了。
身後還隱約聽得到男孩一邊換鞋進門，一邊呼喚道：“媽，我回來啦，你知道嗎，我今天超厲害的，我跟傑克和弗雷迪打球，他們都……媽，你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了？是不是剛剛出去那個男人？你等着，我去替你出氣！”
“no！”凱伊哭喊着“別去，寶貝，別去！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的問題，是我的錯……”
伊萊亞斯坐進車裏，把自己陷進座位里，閉着眼對黑衣保鏢吩咐道：“走吧，離開這裏。另外，馬上派人按照她說的去查，我要儘快知道。”
保鏢點頭應下：“是的，老爺。”說完便掏出手機，按照伊萊亞斯的吩咐安排下去。司機發動了汽車，載着伊萊亞斯逐漸遠離這個小鎮。
伊萊亞斯握緊手杖，在心底承諾道：乖女兒，你等着爸爸，爸爸一定很快找到你，以後，爸爸一定會好好保護你，誰也不能再欺負你！
～·～·～·～·～·～·～·～·～·～·～·～·～·～·～·～·～·～·～·～·～·
“阿嚏！”盤坐在地板上的阿格萊亞忽然側頭，用手帕掩着嘴打了個噴嚏，她身側的湯姆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看着自家女友，問道：“怎麼了，萊亞？是不是有點冷？”
阿格萊亞搖搖頭，說：“沒有啦，我不冷，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打了個噴嚏，估計是克洛諾斯或者邁亞又念叨我了吧。”
說著她還皺了皺鼻子，可愛的樣子讓湯姆不由笑了，他放下手中的書，移近了一些，把阿格萊亞攬進懷裏，問道：“克洛諾斯還在忙着lovehouse的事情？”
阿格萊亞溫順地偎進他的懷裏，雙手鬆松地環住他的腰，說道：“嗯，應該是的，lovehouse的裝修工作進入尾聲了，克洛諾斯最近常常在那裏檢查裝修結果。對了，再隔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不如到我宿舍那邊一起慶祝吧，那天邁亞好像也會回來，大家聚在一起多熱鬧啊。”
湯姆並無異議，點點頭說：“好啊，你說怎麼弄就怎麼弄好啦。只要你陪着我就行了，哦，對了，前幾天我跟我媽媽通話的時候，她還讓我找個時間把你帶回去呢，還嚴辭警告我，說我年長那麼多，要我多讓着你，別欺負你。我都迷糊了，她到底是我媽媽還是你媽媽呀。”
他說完，還不滿地撇了撇嘴，阿格萊亞被他逗樂了，伸手捏捏他的臉，笑道：“哦，湯姆，可別裝可憐了，戴安娜說得對，你得讓着我，不可以欺負我哦，我可是有靠山的！”
這話湯姆絕對認同，在那一期的《vogue》發行過後，就有人到湯姆的推特留言，讓湯姆一定要好好對阿格萊亞，還有人祝他們幸福。
這些湯姆都很愉快地接受了，可是有個人的態度就讓湯姆有那麼點小小吃味了。上個星期，短暫休假的卡蘭來到了倫敦，阿格萊亞和湯姆一起接待了他。
他們一起在餐廳吃飯，中途阿格萊亞去洗手間的時候，卡蘭對湯姆說：“即使阿格萊亞選擇了你，也不代表我就放棄了，我會監督你的，要是你不珍惜她，我一定會把她搶過你。”
湯姆挑挑眉，笑得意味深長道：“哦，我當然會珍惜她，畢竟，萊亞為我付出了‘七年’不是嗎？我一定會珍惜她這份珍貴的情誼的。”
湯姆先森，如果你能不着重強調“七年”，也許你的話會聽起來更加真誠無害。卡蘭板著臉沒說話，明顯被湯姆先森的刻意強調給刺激到了。
當然，卡蘭少年的這種挑釁，對於年齡幾乎是他兩倍的湯姆來說，總體來講還是不痛不癢的，不過，有一個人就讓湯姆有那麼點勢短了，這個人，就是克洛諾斯。
熟悉湯姆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學霸，博覽群書，知識淵博，博古通今，開口就能引經據典，他還非常具有語言天賦，去很多國家都是交流無障礙的。
但是，如果你很熟悉湯姆，你也會知道，這貨並非完美的，他有兩個他自己都不得不認證的缺點：數學和繪畫【注1】。
某天湯姆到阿格萊亞的公司宿舍來找她，而克洛諾斯也恰恰在家，等到了飯點，阿格萊亞去廚房忙碌的時候，湯姆便要和克洛諾斯單獨呆在客廳里。
為了不使氣氛尷尬，湯姆決定主動找克洛諾斯搭搭話，他招呼道：“克洛諾斯，最近好嗎？在忙什麼呀？”
克洛諾斯平靜地說：“我挺好的，我最近在研讀兩本很有意思的書。”愛書成痴的湯姆來了興緻，問道：“哦？是嗎？什麼書啊？能推薦給我也看看么？”
克洛諾斯倍兒真誠地看着湯姆說：“當然了，我很樂意。這兩本書分別是《計量經濟學》和《微積分》，等你看過後，我們聊聊？”
湯姆：“……”他感覺到了深深的惡意，作為一個在數學上缺少細胞的文青，卻有一個研讀高數的小舅子，他想他們大概是沒有辦法愉快地玩耍了╮(╯▽╰)╭……
不過好在，克洛諾斯也還是很有分寸的，雖然有時候，他會那麼輕描淡寫地刺激湯姆一下，但是他對於湯姆和萊亞的相處，卻從沒有從中干涉、指手畫腳過，他是個好弟弟，他非常尊重阿格萊亞的意願。
湯姆生日那天，阿格萊亞特意很早起來，親手為他烤了個蛋糕，雖然她這是第一次烤蛋糕，但是畢竟從小看着瑪麗莎做糕點，具體的步驟，阿格萊亞心中再清楚不過了。
午飯時，邁亞和克洛諾斯也回來了，四個人一起用了午餐，分享了阿格萊亞做的蛋糕，他們也送了湯姆生日禮物，其中，湯姆最喜歡的自然是阿格萊亞送的那一對袖扣。
低調奢華的黑鋯石和鳶尾花的搭配，呈現出一種別樣的紳士氣度，其配色又能搭配各種顏色的西裝和禮服，再加上袖扣後面還有湯姆姓名的首字母，就更加具有意義了。
午飯過後，克洛諾斯趕往lovehouse繼續監工，邁亞也跟朋友約好了逛街，提着包就離開了，剩下湯姆和阿格萊亞在屋裏一邊說笑一邊收拾碗碟。
湯姆站在阿格萊亞身邊，拿一塊乾淨的軟布擦着餐具上的水，說道：“我記得最近倫敦陸續有幾部不錯的舞台劇要上演了，明天晚上你有時間嗎？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阿格萊亞想了想，說：“明天可能不行哦，湯姆，明天是格萊美的頒獎禮【注2】呢，我可能沒辦法脫身，我明天一大早就要飛去美國呢。哦，對了，湯姆，說到這裏，不如明天你陪我一起去頒獎禮，好不好？”
湯姆看着阿格萊亞微微帶點期盼的眼神，笑着低頭吻了她的額角，說道：“好啊，我很榮幸陪你一起去頒獎禮。”
阿格萊亞就燦爛地笑起來，笑着笑着，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她一拍手，說道：“對呀，我得跟喬納森和皮耶羅說一聲，讓他們也幫你提前準備好機票和服裝，你等一下，我去給他們打個電話。”
說完她就草草衝掉了手上的洗滌劑泡沫，跑出廚房打電話去了，湯姆見她那興奮地模樣，好笑地搖搖頭，接手她做了一半的事，清洗剩下的那一兩個碟子。
等碗碟洗完了，湯姆正準備去找阿格萊亞的時候，又聽見門鈴響了，他喚了阿格萊亞一聲，告訴她有人敲門，阿格萊亞正打着電話走不開，就說：“sorry，湯姆，我一時走不開，你幫我開下門吧，大概是克洛諾斯或是邁亞有什麼東西忘拿了，趕回來一趟。”
湯姆於是走過去開了門，可是門外站着的卻不是克洛諾斯或者邁亞，而是一個只比湯姆稍矮一些的中年男子，他身穿一身筆挺的西裝，拄着手杖，身後跟着兩個年輕男子，看上去氣勢不凡。
湯姆又仔細看了看，覺得中年紳士似乎並無惡意，就問道：“先生，請問，您找誰？”
來人正是伊萊亞斯，他聽到湯姆的問話，先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穿着休閑衣物的湯姆，開口，用帶着德國口音的英語有禮地說道：“你好，年輕人，我想要找一下阿格萊亞·多納泰拉，請問她在嗎？”
湯姆還以為這是阿格萊亞公司的某位高層，就說：“哦，她在的，她在講電話，一時無法過來，不如你們先進來吧，稍等一會兒。”
湯姆像半個主人一樣邀請伊萊亞斯和他身後的保鏢進來，請他們在客廳落座，伊萊亞斯從一進門開始，就一直在仔細地看着這個地方。
公寓並不大，但收拾得整整齊齊的，看上去很賞心悅目，陽台上種着幾盆不知名的小花，空氣里有淡淡的香味，似是洗衣粉或者洗滌劑的味道。
伊萊亞斯感覺這個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有着自己女兒的生活痕迹，被這些痕迹包圍着，他只覺得連心都一片柔軟。
“湯姆，是克洛諾斯回來了嗎？”阿格萊亞拿着手機從裏屋走了出來。湯姆說：“不是，是一位老先生。”
阿格萊亞疑惑地望向了沙發上的客人，然後便意外地見到了一個似乎很面熟的人，那位先生一見到她，就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神色激動地望着她，眼中甚至隱隱有水光。
阿格萊亞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腦子裏閃過一個片段，一下子想起了客人的身份，她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來了，您是那個在天鵝堡遇到的先生！先生，您好嗎？您怎麼突然找到這裏來了？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伊萊亞斯花了一些時間，穩定自己的情緒，才慈愛地看着阿格萊亞，開口溫和地說道：“這件事說來有些話長了，不如我們坐下來，細細地談，好嗎？”
阿格萊亞和湯姆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點點頭，也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湯姆坐在靠近伊萊亞斯的那一邊，似是隱隱把阿格萊亞護在了身後。
伊萊亞斯是什麼人，他當然一眼就明白了湯姆的用意，但湯姆的這番舉動，卻並沒有讓他不滿，相反的，他反而覺得湯姆這樣也算是有擔當，夠細心的表現了，心下對湯姆多了一份滿意。
大家都落座后，伊萊亞斯說：“有些事情，我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有條有理的說起，不如，你先看看這份資料吧，等看完了，我們再來談吧。”
他眼神示意了一□側的一個保鏢，那個保鏢很快上前，雙手將一個文件袋遞給了阿格萊亞，阿格萊亞道了聲謝，拿過文件袋，打開袋子，把裏面的文件拿出來，和湯姆一起看了起來，而等閱讀完這份資料，阿格萊亞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在資料的第一頁，白紙黑字的印着這樣一列列文字：
1992年6月26日凌晨3點22分，凱伊·菲碧在倫敦皇家馬斯頓醫院【注3】產下一女
1992年6月30日，凱伊·菲碧攜女出院
1992年7月6日，凱伊·菲碧與伊萊亞斯·馮·里希特霍芬正式離婚
1992年7月9日，凱伊·菲碧獨自前往格林威治並在當地定居，其女當時已不在身邊，疑被其丟棄
1994年9月25日，凱伊·菲碧再婚
1996年8月13日下午5點34分，凱伊·菲碧在格林威治當地醫院誕下一子
……
看第一頁的時候，阿格萊亞和湯姆還是一臉的疑惑，他們都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凱伊·菲碧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們要看一份關於她的資料？
不過湯姆和阿格萊亞都不是急躁的人，他們很快翻到了第二頁，而第二頁上的內容，驚得阿格萊亞幾乎要握不住手裏的資料了。
第二頁的開頭就印着：凱伊·菲碧稱，其在1992年7月2日清晨，將其女丟棄在xx街xxx號門前。女嬰被xxx號屋主瑪麗莎·格蕾絲收養，並取名為阿格萊亞·多納泰拉……
阿格萊亞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僵硬，她身側的湯姆同樣被這個消息所震驚，見阿格萊亞這樣，又放下自己心頭的震驚，安撫地把阿格萊亞擁進懷裏，無聲地給予她支持和安慰。
好一會兒后，女孩才出聲，用有些顫抖而破碎的語調說道：“所以說，這個凱伊·菲碧，就是我的親生母親？她丟棄了我，然後有了新的家庭，對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拋棄？因為我是個女孩嗎？”
伊萊亞斯嘆了口氣，對着阿格萊亞緩緩說起了整個故事，阿格萊亞靠在湯姆懷裏，半閉着眼睛，默默地聽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伊萊亞斯終於講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這個很少情緒外露的德國男子漢，此刻眼裏竟是含着淚的。
他往前坐了一些，更加靠近了阿格萊亞和湯姆，對着女孩有些激動地說道：“阿格萊亞，我的女兒，爸爸對不起你！我沒能夠早早地知道你的存在，沒能夠早早的找到你，我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你本該是被百般寵愛着長大的！爸爸來遲了，但是你能給爸爸一個彌補你的機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頭好痛的節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腦子裏裝的事情太多了，晚上很早準備入睡，卻要翻來覆去好久才能真的有睡意，滿腦子轉悠着很多雜七雜八的事情，總要掂量很久才放心，該說果然是天蠍座的偏執又犯了么……
論文快要定稿了，最近在做最後的查重，順便查各種資料準備答辯，已經n天沒有出門了，冰箱裏的存貨快要告罄了，人也有些憔悴，趕腳被太陽曬了都要灰飛煙滅的趕腳==|||……
好像又扯了些亂七八糟的，好啦，說正事吧，下次更新，周二晚上9點左右。
附上此章的福利圖，有沒有覺得這張圖裡抖森先森的眼睛，是真心美啊星星眼……
【注1】：咳咳，關於抖森先森的數學和繪畫，是連他自己都坦誠了的缺點，不過這也可以理解啦，人無完人嘛，哪有人真的是萬能的。關於他數學不好，我也曾提過，這裏就不多說了，來說說抖森先森的繪畫。雖然他在《戰馬》裏演過畫得一手好畫的尼克爾斯上尉，但是親愛的們，抖森說，他其實是那種連畫個蘋果都會畫的很難看的人哦。可能有人會覺得他是在謙虛，那麼，不如就讓事實說話，我們低調附上抖森先森畫的洛基，噓，低調看哦……
【注2】：2013年的格萊美頒獎典禮（第55屆），於2月10日在洛杉磯斯台普斯中心舉行，正好是抖森先森生日的次日哦。
【注3】：這個醫院是真實存在的，選它並無他意，只是在查找倫敦醫院的名字時候，它算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有具體名字的，隨機選取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