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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首都機場的T3航站樓依然和往常一樣忙忙碌碌,果果推着行李車從通道出來,目光尋找着來接機的人。很快,她發現了要找的人,向他跑過去。
“爸爸——”果果興奮的擁抱着覃嘉樹,像小孩兒一樣把臉貼在他肩頭蹭着。
覃嘉樹很寵愛的輕拍着女兒的背,“果果,我怎麼感覺你又瘦了?”果果抬起頭看着爸爸,笑道:“沒有啊,是你太長時間沒看到我,產生了幻覺。”
“這丫頭,說話還是這麼沒邊沒沿兒的。”覃嘉樹笑笑,替女兒推着行李車。果果摟着爸爸的腰,撒嬌道:“你怎麼不帶弟弟來接我,他出生到現在,我只見過他一次。”
“他這兩天發燒了,又拉又吐,你媽媽在家裏照顧他。”覃嘉樹笑道。果果湊上去親了爸爸一口,“好爸爸,我買了好多禮物給你和媽媽,還有小弟弟。”
車上,果果親熱的依偎着覃嘉樹,跟他說起自己在美國的趣事,又告訴他,自己申請了本校的研究生,已經找到兩位願意給她寫推薦信的教授,只等拿到學位,她的申請就能批下來。
“傅桐沒有跟你一起回來?”覃嘉樹忽然問起。果果神情忸怩,笑道:“不帶他,帶他幹嘛,他們放假比我們晚,現在還沒放假呢。”
回到家裏,果果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父母卧室隔壁的嬰兒房看兩歲的弟弟,上次她回國,弟弟才出生不久,不知道這時候長成什麼樣子了。
施念晴正抱著兒子,看保姆喂他吃藥,果果進來的時候,她舉起兒子的小手,“寶寶,你姐姐回來了,寶寶,叫姐姐啊。”
小寶寶因為在病中,身體不舒服,看到來了生人,哇一下哭起來,施念晴趕緊哄著兒子。
果果走到她身邊坐下,看着她懷裏的寶寶,伸手去逗小寶寶,“弟弟,弟弟,我是你姐姐哦,叫姐姐啊。”
“他這兩天不舒服,都怪你爸爸,說天氣熱了,寶寶愛出汗,讓他少穿點衣服,結果給凍感冒了。”施念晴心疼的親親兒子的小嫩臉,寶寶撇着小嘴,眼睛裏淚珠晶瑩。
眼見施念晴愛子情深,果果笑着替媽媽理了理頭髮,調侃道:“現在你心裏只有兒子,都沒有我這個女兒了,我回來了,你都不問問我。”
施念晴也笑:“你都這麼大人了,飛來飛去也不是頭一回,有什麼好問的。也只有你爸爸,始終把你當小孩子,我說不用去機場接,他非要去接你不可。”
“還是爸爸最疼我。”果果看過小弟弟,回房去整理行李,要把買給一家人的禮物拿出來給他們。
就在她收拾行李的時候,傅桐打來電話。
“我已經到北京了,在家裏收拾東西呢,你吃過了嗎?”果果站起來,坐到床邊上。
傅桐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拿着叉子往嘴裏送食物,“正在吃,待會兒去上課,我們明天考試,下星期我就能回北京,到時候我去你家找你。”
“行啊,你好好考試吧,飛機坐太久我有點困,想睡會兒。”
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果果爬進被子裏,開始睡覺,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看看床頭的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下樓走到客廳里,看到覃嘉樹正在看電視,而施念晴則抱著兒子坐在邊上,果果走過去摸摸小寶寶的額頭,“弟弟好點了嗎?不燒了吧?”
“已經退燒了,房間裏呆不住,非要出來溜達溜達不可,這小子心野,整天想往外跑。”施念晴掐著兒子的小胳膊,看他在自己腿上蹦蹦跳跳。
“去吃飯吧,睡了這麼久,肯定餓了,讓保姆給你把飯菜熱熱。”覃嘉樹看着電視裏的畫面,趕緊換了一個台。
果果眼尖,一眼就認出來屏幕里的人,把覃嘉樹手裏的遙控器奪過去,轉回軍事頻道,指着電視裏的人笑道:“我就說嘛,這人怎麼那麼像徐萍萍,還真是她,爸爸,你心虛啦,看到她就轉檯。”
“心虛得很,果果,你知道你爸爸每天守着軍事頻道是為什麼,就是為了看徐萍萍一眼。”施念晴開玩笑的說。
“去,胡說。”覃嘉樹笑道。“她什麼時候從報社調到軍事頻道的?爸爸,跟你有關嗎?”果果好奇的看向覃嘉樹。
覃嘉樹沒說話,施念晴代他回答:“跟他沒關才怪,他倆分手沒多久,徐萍萍就調離了原單位,我問他,他還不承認。”
見覃嘉樹表情中頗有幾分尷尬,果果坐到爸爸身邊,替他解圍,“我爸爸心地最好了,跟徐萍萍雖然分手,卻也不會虧待她,媽媽,爸爸對你也好,你看,這麼可愛的小弟弟,不比什麼都強?”
施念晴笑而不語,他們父女倆向來守望相助,果果永遠都會說爸爸的好話,而覃嘉樹心裏也永遠把女兒放在第一位。
把兒子給丈夫抱着,施念晴陪着女兒吃飯,見她吃得很香,高興道:“還是家裏的飯好吃吧,國外吃不到這些。”“是啊,在外面,自己一個人懶得做,有時候隨便吃點也就將就了。”
一桌的菜,都是她喜歡的,在父母身邊就是這麼好,永遠能享受到無微不至的關懷。
“你爸爸整天跟我念叨,果果一個人在國外,不知道過得怎麼樣,有多久沒打電話回來了,新澤西的冬天冷不冷,果果有沒有多穿衣服,嘮叨勁兒,快趕上你奶奶了。”施念晴笑着把丈夫的話說給女兒聽。
果果道:“爸爸是那幾年既當爹又當媽給訓練的,我小時候身體不是很好,換季的時候經常感冒,所以每到冬天,爸爸總是督促我多穿衣服。”
施念晴道:“所以我跟你說,等你博士念完了,一定要回國來,你爸爸是真離不開你,你出去讀書這幾年,他就跟丟了寶貝一樣,總是惦記你。”
“現在不是有你和弟弟了,你們陪着他,他就不孤單了。”果果笑呵呵道,扭頭看向客廳,見覃嘉樹抱著兒子逗兒子笑,享受父子天倫之樂的樣子,很是欣慰。
“在你爸爸心裏,你是他的貼心小棉襖,忘不掉的牽挂。”施念晴輕撫着女兒頭髮,動情的說。
幾天後,果果陪着施念晴帶寶寶去海軍醫院的兒科打防疫針,出來的時候,在門口和一個年輕軍官擦身而過。
“覃果果,是你嗎?”張大山驚喜不已的叫她。果果也認出了他,笑道:“啊,張大山,真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你,你什麼時候到北京來的?”
“來了一年多了,我考上了軍校,現在在北京上學,我女朋友在這家醫院當護士,我是來看她的。”張大山憨厚的笑,還和當年一樣豪爽。
“嘻嘻,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等你有空,我們找個地方聊聊。”果果把自己的手機號告訴張大山,張大山記在手機里。
施念晴等女兒和張大山說完了話過來,才好奇的問:“那是誰呀?”“他以前是海軍陸戰隊的,是小誠……是小誠手下的隊員。”果果頓了一頓才又道。這個名字,她很久沒有在人前提起了。
施念晴注意到女兒語氣的停頓,也知道停頓的原因,只笑笑,沒多問。果果從媽媽手裏把弟弟接過去,抱着小傢伙親了好幾口,總算把剛才的尷尬給化解了。
張大山沒有食言,就在第二天,他打電話約果果一起喝咖啡。
兩人在後海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張大山比在部隊時白了不少,果果見他比那時好看許多,忍不住稱讚,“這才幾年啊,你就變得我快認不出了,你整容了嗎,比那時好看多了。”
張大山笑道:“我那天看到江醫生,她也這麼說,對了,你知道嗎,江醫生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快三歲了,長得特別可愛,我看着羨慕死了。”
“我知道啊,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經常跟郭叔叔通電話的,從江醫生懷孕我就知道,他們女兒的照片我也看過,郭叔叔特別疼這兩個小可愛,給她們拍了好多照片。”說起他們共同認識的朋友,果果眉飛色舞。
“你也變了,比以前還漂亮。”張大山打量着果果,稱讚她。果果笑,“別誇我了,你一誇我,我就驕傲。你現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能隨便誇別的女孩兒漂亮。”
“是啊,我都有女朋友了,可有個人一直單着,果果,你跟他聯繫了嗎?”張大山試探的問。
果果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淡淡然的答道:“沒有,我已經幾年沒跟他聯繫了,他最近好嗎?”
“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離開北港的時候,他還沒有女朋友……一直等你。”張大山望着果果的眼睛。
果果卻不看他,喝一口咖啡掩飾着心中的惶惑,過了一會兒,才幽幽道:“那又何必呢,事情都過去了,而且,我現在……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你也認識的,就是傅桐。”最後,她還撒了個謊。
“傅醫生?你竟然跟他……”張大山驚訝的感嘆一句,心裏嘀咕,那個傅醫生也太不仗義了吧,跟陸隊是好朋友,卻挖了他牆角,把他女朋友給搶了。
“我在美國上學,他也在美國上學,有些事就是那樣啦……說不清。”果果知道他的疑問,卻也不想解釋什麼。
這麼一說,張大山倒也明白了,原先在基地時,她跟傅桐的關係就很好,去了美國以後,人地生疏,有個人那樣照顧和愛護她,她會動心也不奇怪,只是苦了陸隊,等了這麼多年,卻是一場空。
跟張大山聊了一下午,又一起吃了晚飯看了電影,果果才依依不捨的和他道別,不知道為了什麼,只要看到張大山,她就覺得特別親切,彷彿他是那段記憶唯一的牽連。
“我這回在北京要逗留很長時間,你有時間的話,找我玩……對了,把你女朋友也叫上,我很想見見她。”果果道。
張大山點了點頭,“好的,我們每個周末都休息,到時候我找你。”
回到軍校宿舍,張大山思來想去,要不要把果果回國的消息告訴陸誠睿?
陸隊一直在苦苦等待果果回來,他都看在眼裏,現在果果是回來了,可她已經有了新男朋友,那人不是別人,恰恰是他的好朋友傅桐,這可怎麼辦?陸隊一定會傷心死的,張大山深知那種希望破滅的滋味。
都是傅桐不好,張大山此時很想揍傅桐一頓,給他們隊長報仇,然而生氣歸生氣,他也知道這種事只有當事人自己去解決,自己不過是個外人。
到底說不說呢?張大山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