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機會來臨

崔雲的家變了氣氛，溫馨的三口之家，看似完美無缺。實則少了另一種成人後需要的無限期的愛，不是父母所能給予的，也不是他們所能調和的色彩。她思念久未謀面的父母，她想重溫天倫之樂，可怎麼也靜不下一顆心安靜地依偎在他們的懷抱。接近一千個日夜的廝守，一種固有的模式已然形成，讓她感到習慣、適應、融入其中。她不想改變原有的生活方式，她需要回歸，回到本只屬於他們的愛巢，回到成亮的懷裏，聽他在耳邊的喃喃低語……

成年的女兒多麼可怕。外人看來經不住風吹雨打貼在父母翼下的女孩，她也會成長，也會建立自己的家園，還會引進男主人。父母給予的愛如破繭飛蛾般，總有尋覓她自身去向之時，不是溫暖如絲的繭可以束縛、庇護的。下午成亮打電話說過了晚上不回在朋友那兒，崔雲也能理解，這兩天先照顧好長輩再說。

第二天一清早，成亮就過來問安了，說要帶老人家去品嘗這邊的風味早餐。“你工作忙就不必圍着我們轉，雲兒昨晚就說好了帶我們去南阜喝早茶。”准岳母自顧自的說著，她端詳着周身的搭配問女兒：“雲兒，你看我這樣還算精神嗎？”“哎呀，什麼年紀了，還趕時髦，乾淨、整潔就行了。”老頭子在一旁看着報也不忘插一句。“好看，媽身材沒走樣，穿什麼都養眼。”崔雲從小就乖巧，總是順着媽媽的心。

“成亮，今天我們就好好陪爸媽到處轉轉。”“當然，這是必須的。”他只能努力的讓自己融入氛圍，躋身這個家庭的行列。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只逛了下嘉年華和植物園就又到了用膳點。崔雲惦記社裏的事，安頓好爸媽就和成亮一起去看看。“崔總、牛總，下午好！”張娟總是客氣待人：“牛總想不到你對音樂也有領悟。”成亮搖搖頭：“哪裏，只是喜歡聽。”他側向崔雲說：“昨晚跟雨堂他們去聽了場音樂會。”“哦，你什麼時候有這個雅興，我們都沒一起聽過。”她話里的抱怨成亮聽得出。“下次我們單獨去聽。昨天你要陪遠道而來的爸媽，不好叫你，別生氣。”“沒必要生氣，你有自由，又沒賣給我。”“賣，現在就賣，總得出個價吧。”“我只想天上掉餡餅，白撿可以嗎？”“可以。只要管吃、管喝、管睡……哎呦！”崔雲掐了他的手臂。“越來越油腔滑調。”“不敢???掀糯筧恕！?p>打情罵俏間就到了辦公室。“小雲說正經的，你爸媽要在這兒住多久？”“這我還不好問，免得他們有想法。”“那也是。我有一年多沒回老家了，打算回去一趟。”“我知道你跟他們在一起很委屈，可如果他們要常住呢，呢總不能一直迴避。”“我也確實該回趟家了，趁這個空當。”“那你打算去幾天啊？”“一個星期吧。”“那麼久，我會好想你的。”崔雲像個小女人把頭靠在了成亮的肩上。“很快就會過的，招呼好爸媽。”“什麼時候走？”“明天上午。”“今晚我們在一起。”崔雲貼着他的耳根低聲說著。“我也想，但別在家裏，不方便。”“嗯。”

吻別了成亮，她又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巡查刊物的進展情況。明傑那邊今天就可以完工了，“崔總，我這臨時的點滴快吊完了，還真捨不得離開。”“你還怕我沒事煩到你，只怕你抽不出空。”崔雲左手撐在桌面右手搭在他的椅背上：“把這裏當成家，有需要縫縫補補的時候還望你出力。”“我就希望多為你出份力，這裏的環境，這裏的人我都喜歡。以後小林忙不過來的活拋給我就行。”“不言謝了。”“自家人嘛，當然不談謝。”明傑套近乎最拿手。

剛走出門的崔雲又折了回來：“哦，忘了說一聲，今天我請你吃晚飯，下班一起。”“就我？”他希望是。“對，特地請你！”“恭敬不如從命。”“這樣，地點由你定。”“那我真不客氣了，去紅岩鎮，潛龍海鮮城營業快三個月了，我還沒光顧過。”她做了個同意的手勢，腋下夾着兩本資料快步出了門。明傑的鬼話信不得，那麼轟動的海鮮城開業他會沒去？五點半，崔雲載着明傑出發了。紅岩鎮離這裏有三十幾公里，明傑也是為了延長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而做的決定。

“我不習慣坐在女人開的車裏。”“沒有安全感？”“安全感有，沒有男人感。”明傑知道怎樣與女人交談。“成亮就喜歡看我開車。”崔雲流露出很自信的表情。“每個男人都是一本書不盡相同；每個女人都是一杯水滋味各異。不如我們換換位置，體驗一下別樣情懷。”“搞得文縐縐的，幸虧還只是美工，否則要跟着‘公元前’搖頭晃腦啦。”崔雲靠邊停下了車：“你來吧，大男人。”明傑面帶微笑，步伐優雅輕巧地邁進了駕駛室。“這車可沒你平日裏開的車好，將就點吧。”“顯然在取笑我這個連車都沒有的人。”“你是不買，想蹭一下豪車的油水。”“看樣子我拆鍋賣鐵也要買輛車，免得被人冠以蹭車的名頭。”

兩人談得挺投機，一路上還漂浮着逗笑聲。這頓飯可吃得久了，他們天南海北胡侃一番，明傑還是有他的優勢，讓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侃侃而談就可知他對女人有一套。回程的路還由明傑駕車，他今天勸崔雲喝了點酒，現在酒意正濃，微紅的臉側靠着椅背越發迷人。明傑開着車，不時地看過來，他在心裏為自己定下了目標。正當他臆想着美景，突然車往路旁竄去，他立即剎住了車，這時車身已橫了過來，幸好前後沒其它車輛。他也想到是怎麼回事，車右側的後輪胎爆裂。“好險啊！”迷糊糊的崔雲也被驚到了。“還好，辛虧是晚上，沒什麼車。”“後備箱裏有備用胎。”“千斤頂有嗎？”“有的，也在後面。”“你不用下來，不妨礙。”明傑對着正要下車的崔雲說：“你不勝酒力啊，休息着，別管。”“不用幫個手？”“不需要。”

這種活是男人們的專業，他很麻利的安放好‘千斤頂’支撐起車架，用備用的扳手擰開那幾個螺絲，卸輪胎是個又臟又累的活，既要用力，還要蹭一身的灰土。明傑費了好大勁才把輪胎卸下來，畢竟不是專業的，剛要裝新胎時下起了暴雨。“明傑，先躲雨吧，等停了再裝。”他剛要進車時，才發現車頭擦上了路邊的矮水泥柱，凹進去了一點，不影響美觀，擦碰的位置比較偏下。“怕被滯留在這裏嗎？”他坐進去就問天穎：“現在可是晚上，還下着雨。”“我信任你。人沒問題，車也能順利修好。”天穎坐直了身體看着有點狼狽的明傑。

車內很安靜，窗外的雨不罷不休，打在車頂、車窗上，真像一部跳動音符的留聲機。明傑打開一扇窗，把手伸出去藉著雨水沖洗着，差不多了趕緊收回來。“我抽支煙，行嗎？”“沒事，這樣等着是很無聊的。”“不無聊，在雨中，還有美女作陪，絕妙意境！”他深吸了一口，嘴裏還微微飄忽着青煙：“明天這車要開去把前面修修，我來辦。”“不用了，我自己去修就好了。”“見外了不是，就這麼說定。我還是去裝胎吧，免得你覺得拘束。”崔雲有點不好意思：“雨還很大。”“不礙事，男人嘛，風裏來雨里去很正常。”明傑說著下了車，把手中半截煙扔在了地上，瞬間煙頭就被水覆蓋住了。

明傑在大雨中搞了二十分鐘才把胎裝上，已經不錯了，要知道眼睛睜着都困難的前提下還在繼續手頭的工作，他夠牛，這種形象在女人眼中是最壯觀的，不可複製。明傑放好所有工具，鑽進車內：“好了！”“這頓飯吃得，真不好意思。”崔雲猶生憐憫之心，又不好有什麼動作。“沒事，只是弄髒了你的車。”明傑像是剛從湖裏撈上來的人。“我先送你回去，車我開走，整好了再給你送過來。”他看着崔雲停頓了一下：“在沒修好之前，我會接送你上下班，嘗試一下坐達力的超跑的感覺。”崔雲還想說什麼，他伸出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安靜，不作答也代表接受。

明傑今天雖然成了落水狗，但他異常開心，連老天也幫他，讓他釋放光輝形象到頂點。雨，早就沒有下了，那場雨是為他布的景，只為他一人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