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燒土豆塊
“你想去？”霍森太太略顯詫異。
“沒。”鄒凱連忙擺手拒絕，“衣服我來拿吧，我先去睡覺了。”
鄒凱雖然表面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他心裏疑問其實很多，但都不好問出來，世界之森在這個地方似乎是一個常識性所在，偏偏他一點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從霍森太太還有麥爾的反應來看，鄒凱只能隱約判斷出那是一個危機四伏兇險至極、常人進去可能就出不來的森林。
而這個森林也不是完全沒人去的，他現在所在的沃麗吉村莊就在世界之森的外圍，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會被霍森太太當做從世界之森里逃出來的人，並且就他今天的觀察來看，應該不止霍森太太一個人這麼認為。
為了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身份，鄒凱並沒有去解釋這層誤會，而“世界之森里出來的冒險者”這個身份確實給了鄒凱很多便利，就比如這裏的人都對他異常友善，也比如像麥爾那樣大的小孩都以一種敬畏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由此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世界之森非常之危險，充滿着各種未知的怪獸，但就跟遊戲中的副本一樣，雖然兇險，但依舊有各路自命不凡的人進入挑戰。
只是他知道沃麗吉村莊村莊的人都比較淳樸，而且又居住在世界之森外圍，絕對不是沒有常識的蠢貨，那他們為什麼還要去世界之森里打獵？
鄒凱發現，自己對於世界之森的認識還存在着偏離。
因為前一天睡得早，第二天鄒凱起得也早，剛剛吃完早飯，就聽見有人推開了霍森太太小院的大門，少年的清亮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霍森太太，我們過來了！”
鄒凱去開了門，發現麥爾和他的爺爺哈迪老先生一起來了，麥爾手上還拿着一個藤條籃子。
看到來開門的鄒凱，麥爾的聲音突然就低了下來，那眼神里居然露出了幾分同情。
鄒凱頓時納悶了，自己這是做了什麼就讓人覺得值得同情？
不過麥爾可能也察覺到同情不能太過於直白的表現出來，很快就揚起一個笑，提起手裏的籃子給鄒凱看：“這是我媽媽今天早上做的吃的，今天的午飯。”
麥爾的聲音裏帶着小得意，顯然對籃子裏的東西非常自信。
鄒凱眼神頓時就亮了一下，這是有肉的節奏？
霍森太太這裏的物資實在是有點貧瘠，他從來沒有看到過肉這種東西，都已經做好幾個星期不吃肉的準備了，但麥爾這一來他頓時覺得自己可以改善下伙食。
用來招呼客人的東西總不會太差吧？
如此想着，鄒凱就不由自主的多向麥爾帶來的那個籃子瞟了幾眼，只可惜籃子編得細密，上面還改了一塊碎花布巾，完全看不到裏面裝着什麼，甚至連點香味都沒冒出來。
既然看不到，鄒凱當即決定不看了，直接招呼麥爾：“去磨坊了。”
麥爾將籃子放到桌子上，聽到喊聲，應了聲就和鄒凱一起走了。
等走出霍森太太的家門，鄒凱才發現昨天還很熱鬧的村子今天變得異常冷清，鄒凱不免有些好奇，問麥爾：“今天怎麼這麼安靜，村子裏的人呢？”
“村裏的大人都去打獵啦！”麥爾說得興高采烈，“上次維恩家獵到了一頭白耳鹿，吃了三天呢！”
白耳鹿？白色耳朵的鹿？吃了三天？一家人吃三天那鹿得多小？
這些疑問鄒凱沒有說出口，他只是將這個名字默默記住，從麥爾上次的描述來看，世界之森里還有許多超出他常識的東西，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慢慢去記。
鄒凱看着提到世界之森便異常興奮的麥爾，心念一動，像是隨口一問般說：“你不去？”
“我還太小啦。”一提到這個，麥爾似乎有些傷心，連眼神都黯淡了幾分，“他們不帶我去。”
“也是。”鄒凱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故意嘲諷，“就憑你這小胳膊小腿兒，大概連白耳鹿都打不贏吧。”
“你又打得贏了？”麥爾白了他一眼，隨即又想到什麼，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鄒凱，遲疑道：“你打得贏嗎？”
“你都打不贏我又怎麼打得贏？”鄒凱故意用開玩笑的聲音說，同時在心裏記下，普通成年人也很難戰勝白耳鹿。
“連白耳鹿都打不贏你怎麼進去的世界之森？”麥爾追問。
鄒凱心裏“咯噔”一聲，他根本不知道白耳鹿是什麼，這麥爾一會兒說打不贏一會兒又說打不贏，他現在也搞不清楚這白耳鹿到底是戰鬥力如何的一種生物。
好在麥爾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你難道不是魔法師嗎？身體這麼瘦弱又這麼小就可以進世界之森，你難道不會魔法嗎？”
魔法……
這個鄒凱知道堅決不能承認，萬一麥爾心血來潮讓他表演一手怎麼辦？他可是完全不會。他也發現現在話題以及朝着離他最初設想的方向十萬八千里，他最開始只是想知道世界之森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但現在已經拐到他自己什麼身份上了。
如此一想，鄒凱沒有回答麥爾的問題，而是不動聲色問：“即使是魔法師進入世界之森都如此危險，那村子裏的人為何還要去？”
“有吃的啊！而且如果不走到太裏面去是沒有會魔法的魔獸的，只有一些猛獸。”麥爾說，“外面城裏的老爺都把世界之森說得太恐怖啦，好像到處都是吃人的怪物，其實那些只生活在世界之森深處。”
說著麥爾看了鄒凱一眼：“你是從世界之森出來的吧，你怎麼會不知道？”
“哦，我沒注意過這些。”鄒凱隨口解釋，又以漫不經心的口氣說，“世界之森最深處有什麼我也很好奇。”
“你們……”麥爾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鄒凱的臉色，本來似乎想問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而此時的鄒凱已經側頭望向沃麗吉村莊西邊那一片鬱鬱蔥蔥無邊無際的森林，清晨的陽光打在樹葉上，使得整個森林都顯得朝氣蓬勃，完全看不出裏面有何兇險。
望了片刻，鄒凱收回了目光，世界之森深處到底有什麼呢？不用麥爾說，他也知道必定有很多人去探尋過這個問題，未知總是那樣的神秘誘人，引誘着各種貪婪者前往。他們之中或許實力強大，或許只是心存僥倖，但沒有一個人真正觸摸過世界之森的秘密。
世界之森是個有趣的地方，而且它的名字，“世界”，是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或許是村裏的人都出去打獵的緣故，磨坊里今天沒有什麼人來，清閑得鄒凱躺在磨坊外面的草地上曬着太陽好好睡了一覺，還是麥爾將他叫醒，說該回去吃飯了。
對於麥爾媽媽準備的食物鄒凱很是期待，連回家的步伐都加快了許多。等他倆到家時，霍森太太已經將客廳里的桌子搬到了小院裏的樹下，正慢慢從籃子裏將吃的拿出來。
霍森太太端出來的是一個木盆，盆里裝着滿滿的土豆泥！
——鄒凱當時就覺得眼前黑了一下。
他懷揣着複雜的心情在桌子旁邊坐下，看着霍森太太一勺一勺的將土豆泥舀進他面前的盤子裏。
這土豆泥長成青黃色，不知道麥爾媽媽懷着怎樣的心情做的土豆泥，他看見這盤子裏的土豆泥里還夾着許多不知名的碎綠菜葉，生的。
鄒凱舉起勺子，正猶豫着要不要不小心將這盤東西打翻什麼的，一抬頭就看到了麥爾期待的眼神。鄒凱猶豫了一下，用了自己畢生的勇氣將勺子伸進了土豆泥里，挖了一勺，放進嘴裏。
——這土豆泥裏面居然還拌有大蒜和生雞蛋！
吃完一口，鄒凱停了三秒，還是忍不住望向霍森太太，請求道：“可以幫我倒一杯水嗎？”
這句話一說出來，麥爾的眼神頓時黯淡下去，不過他或許是想到這土豆是他敬愛的媽媽做的，這人還這麼嫌棄，很快又憤憤不平的看着鄒凱：“大老爺果然吃不慣我們鄉下人的東西嗎？不想吃土豆就給我吃吧！”說著就伸手來拿鄒凱的土豆泥。
“麥爾！”哈迪老先生呵斥了一聲，麥爾雖然不服氣，但還是收回了手。隨即哈迪老先生也沒看鄒凱，很明顯他呵斥麥爾只是出於禮貌，他心中恐怕也是對鄒凱的不滿。
鄒凱有苦說不出，什麼叫吃不慣你們鄉下人的東西，這東西是人吃的嗎？你們這是在搞慢性謀殺吧！
這時霍森太太正好倒水回來，微笑着給鄒凱解圍：“凱並不是不想吃土豆，只是他可以把土豆烹飪出極致的美味，所以他可能吃不慣普通的土豆泥。”
“那還不是討厭我嗎鄉下人的東西。”麥爾哼了一聲，“精緻的烹飪這隻有城裏的老爺可以做。”
“不是，你可以聽我說一句話成不？”鄒凱極其不理解的看着嘲諷全開的麥爾，“我從來沒說過嫌棄吧，而且只是將土豆換個做法怎麼就只有城裏人可以做了？”
“你們可以嘗嘗凱的手藝。”霍森太太摸了摸麥爾卷卷的頭髮，微笑着說，“他可以用很簡單的方法將土豆變成這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我想你們都應該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