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教訓
十分無奈地,那來源於身體內部的燥熱感源源不斷地侵蝕着白黎那幾近崩塌的神智。呼吸聲伴隨着逐漸加深的身體熱度而漸漸粗重,光可鑒人的電梯門上倒映出少年那張非他所願地浮現*並且一臉倔意的臉。
銀閣有多少層?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白黎對這種時候都還能順帶走個神的自己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亦或者,正因為這種時候他才更加應該要讓自己保持一定的思維混亂。
待會兒電梯門打開,萬一正好有人而他就那麼硬了。
……那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白黎扶着電梯門盤腿坐下,正準備調息一番好靠心理上的平靜來壓抑生理上的衝動。
忽然叮一聲,到達頂層的電梯在他並未有所準備的情況下擅自打開了門。
電梯門外,白黎眼前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原來你喜歡玩這種。”
一個拉長了尾音的猥瑣男聲在白黎耳邊響起,令他的意識回到半個小時前廁所的那一幕。
半個小時前他一手摔進馬桶的猥瑣男,這會兒正站在那裏,以一種包含*的窺探眼神在白黎因為姿勢原因而袒露出的那泛出淡淡粉色的光潔皮膚深處不住流連。
卧槽啊怎麼會是這傢伙?!
白黎狠狠地翻了個連半點威懾力也沒有的白眼。但是在此情此景下旁人看來那通紅的眼角和濕潤的眼神……更像是在拋媚眼。
“放心,這層樓今晚應該只有我入住,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
打擾你大爺!
不要隨隨便便把他腦補成什麼奇怪的東西好嗎!!!
抱着“或許能把他噁心走呢”這種天真想法的白黎呸一聲朝着猥瑣男的臉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精準地落在對方還算有點人模狗樣的臉頰上。
豈料猥瑣男壓根就不在意地掏了塊潔白的手絹把它抹掉,還心疼地伸手過來試圖抹過他濕潤的嘴角:“嘖嘖,怎麼出血了?”
白黎睜大雙眼,渾圓明亮的眼珠亮晶晶地跟隨着那兩根伸到他臉頰旁邊正試圖摸幾把揩個油的手指不住流轉。
看得男人喉頭一緊,真恨不得就地把這個此時此刻一副柔若無骨表現的少年按倒在地面上給那啥了。
在白黎的視角,猥瑣男伸手靠近他動作中的每一秒都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還差一點。
就在男人的手完全伸到他的脖子附近——這傢伙或許對人的脖子有某種特殊癖好還是什麼……這正好是一個合適他下嘴的角度。
白黎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啊嗚!”
男人不出意外地慘叫一聲,縮回一隻鮮血淋漓的手。
真可惜。
白黎無比兇殘地想,如果他縮回的晚一點,自己或許可以就着那截傷口汲取到足夠的水分——哦他才不考慮什麼喝生人血有多不衛生或者多噁心之類的事兒,相比起保持這種任人魚肉的悲慘姿態,他還不如讓自己儘快擺脫這種狀態然後去廁所里吐一圈比較乾脆。
原本還藉著酒勁兒想對白黎做些什麼的猥瑣男在看到他幾乎是饑渴地——字面意義上的——盯着自己的時候,出乎預料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往後傾去。
那不是個一般情況下一個人能不藉助外力自己做出來的后傾動作。
男人的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地板上,痛呼的同時臉上居然還露出了個可笑的茫然表情。然而當他看清是誰把他掀到地面上的時候,那原本還有點有恃無恐的表情立刻僵硬,接着渾身如墜冰窖地開始發抖。
白黎掀起泛紅的眼角,相當意料之外地看到他今天下台後滿電視台轉悠着找的邵氏二人組站在那裏。
但是他此刻的心情不是那包含激蕩的‘有緣千里來相會’。
而是——
怎麼哪兒都有你們。
邵鈞天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相當危險,像在看一件大型垃圾,還是不可回收的那種:“去問問經理,銀閣怎麼什麼人都往裏放。”說完,真的就像是對待一件垃圾一樣,抬腳以一個對正常人類來說不可思議的力度把男人一下踹進了電梯。
白黎清晰地聽到猥瑣男的身體落到他對面時發出的一聲沉悶的聲響。
一定超疼。
他忽然有點慶幸方逸軒是個空會唱歌四肢無力的弱雞。
在邵鈞天一臉“就算是這樣也侮辱了我的鞋子”的滿滿厭惡之下,庄晨滿是無奈地跟進去,把電梯另一邊的白黎扶了起來。
他們都看得出白黎現在是個什麼狀況,所以助理很貼心地沒有跟他進行過多的肢體接觸。
“謝謝。”
白黎嗓音沙啞無比真誠地道。
渾身上下打理得一絲不苟的文雅男人露出個符合他氣質的淡笑:“不客氣。”然後,就把他往電梯外輕輕一推,電梯大門合上。
白黎:“……”
等等!
把我一起帶走啊助理哥!!!
助理哥去處理‘垃圾’了,聽不到白黎此刻內心的呼喊。
一時間整條空蕩蕩走廊只剩下他跟邵鈞天兩個人。
此時此刻前所未有狼狽的白黎只能在心裏翻個白眼,側過臉哆嗦着腿摸着牆往裏走,無視身邊那個英俊高大的男人,同時還要盡量忽視掉衣物摩擦皮膚而帶來的那種相當不正常的刺激感。
他有點硬了媽蛋。
腦袋裏亂鬨哄地,但是白黎知道如果這地方有人住,就一定有洗手間。
他要把整個腦袋泡進冰涼的自來水裏。
讓自己清醒,然後離開。
邵鈞天面無表情地看着丁點兒都沒打算求助於自己的倔強少年一步抖三抖無比艱難地往前挪動,嘴角劃出個玩味惡劣的弧度,伸手一把拉出了他。
伴隨着白黎滿臉不耐煩地是一聲微弱的像蚊子叫似的:“你想幹嘛”。
邵鈞天的回答是:“幫你的忙。”
白黎:“……”那你現在應該鬆開手。如果不是他一個字都不想多說,他一定要把這句話狠狠糊在男人的俊臉上。
直接無視了少年百分百的抵抗意識,邵鈞天不由分說拖着他往裏走,那態度也不比處理剛才那件垃圾要好多少。
銀閣頂層的最深處是一扇看起來相當樸實無華的褐色古樸木門,除了門把上刻畫著一圈看起來有些複雜的華麗花紋,並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然而當大門打開,白黎被迫被拉進裏面的世界時,那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空氣中瀰漫著剛泡好的淡淡紅茶香氣,混雜在一些書本的味道里,可以看出這裏的主人才剛離開不久。
溫暖而柔和的淡黃色燈光讓這間完全居家氛圍的房間顯得格外朦朧靜謐。
這是個讓人感覺很舒服的地方。
白黎發現自己那焦躁的情緒奇迹般地平復了一些,繼而就被人扯着后領拐着彎兒一拉,拖進了環境潔白的洗手間。
然後徑直被扔進了半缸溫熱的水中。
“噗——!咳咳咳!”
凌亂的呼吸令他不出意外地嗆進了一些水,整個人被包裹在溫暖的液體當中。白黎滿臉通紅地就着水流不動聲色地調息起來,片刻功夫就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藥性已解。
然後他才終於抬起自己濕漉漉的頭,剛要出口的感激之情在對視上邵鈞天那張寫滿了“真是活該啊”淡淡嘲諷的臉之後,立刻像被澆了一瓢涼水一樣全數熄滅。
好吧,就今天這事來說,他確實夠活該的。
目前洗手間裏的兩個人都知道白黎是不可能自己吃下那種把他搞成現在這副德行的葯的。
所以。
邵鈞天以一個旁觀者的態度懶洋洋地開口道:“我猜你現在應該正開始反思自己的錯誤?”
白黎坦然地發出乾巴巴的聲音:“對,我今天確實犯了個大錯。”
如果他足夠謹慎,就算是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飲品,也應該能察覺得到裏面是不是放了什麼不應該出現在裏面的東西。
說到底還是他仗着自己在毒罐子裏泡大,在這方面過於自信,結果卻偏偏在種地方摔了個大跟頭。
真是愧對他聖教十八代祖師爺爺留下來的毒經藥典。
白黎就這麼睜着他那雙大而有神的雙眼——眼神壓根不知道飄哪裏去。一臉痛定思痛地霸佔着邵鈞天的浴缸半天沒有起來。
不是這個浴缸的結構有多麼完美舒適讓人慾罷不能。
而是他大爺的藥性剛過他的腳還有點軟。
話說回來這居然是熱水。
白黎後知後覺地垂下眼頗為驚訝地打量着站在門口的英俊男人:“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把我的頭按到水池裏去。”
或者更加舍遠求近的按進馬桶。
邵鈞天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嘴角微微一抽:“是什麼造成了你的這種錯覺?”
白黎:“……”是在你剛才把人一腳踹進電梯之後,不要以為我沒看見你選了人體上下最敏感疼痛的肚子來踹。
或者更久遠一點,從那天的碼頭一槍開始。
白黎:“對了!”他握住浴缸的一側支撐起上身,揚起情潮剛褪后被水汽氤氳的給人以一種‘秀色可餐’錯覺的淡粉色臉龐和脖頸,“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邵鈞天的視線大大方方地順着少年下顎滾落的一顆晶瑩水珠滑入他因為濕透緊貼在身體上的衣領當中,然後給了他一個曖昧不明的答案:“現在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什麼叫不該他知道的事。那天老子分明就是當事人之一好嗎!
白黎:“……”
邵鈞天:“你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待會兒要以什麼樣的表情走出銀閣的大門。”
你說的有點含蓄,分明應該是‘以什麼樣的姿勢’走出這間房的大門。
白黎心情複雜地打量着自己濕透成一塊抹布似的身體,有種想破罐破摔地一直在這裏泡到人走茶涼他再起來的想法。
起碼不冷。
邵鈞天仍然沒有結束對話的意思,儘管現在一直是他在單方面說:“不過這也不是你的錯,如果你的經紀人有很好的把自己作為前車之鑒給你豎起一個良好的反面典型的話,我想你今天也不會愚蠢到把自己弄得現在這副狼狽模樣。”
邵大爺話裏有話。
白黎難得特別配合地順着他話頭問:“什麼意思?”
邵鈞天驚訝地看着他:“比起我來你難道不該自己去找宋凱文要答案嗎?打從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你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
不,那是錯覺。
而且第一眼起……是那個凍死人不償命的碼頭夜裏么,那天我連你的臉都沒看清你居然對着我在想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奇怪事情?
白黎撲騰着嘩啦一下從浴缸里站了起來,原本就帶着收腰設計的上衣被水浸泡了之後完完全全地貼合在了少年勁瘦修長的身體上,滴滴答答落着水,而當白黎抬腿往浴缸外跨的時候,繃緊的牛仔布料包裹住他格外挺翹的臀部,露出個在某部分人眼中相當有誘惑力的弧度。
邵鈞天嘴角的笑意加深。
少年就那麼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那裏,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捋了一把幾縷糾在額角的黑色髮絲:“那個……借我一套衣服行嗎。”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