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意外相遇
遺仙谷中四季常青,地上都是爬藤,除此之外只有灌木叢生。但有陣法之效,距離稍遠便會視線被阻,往往走近了才能發現近處發生的事情。所以谷中便是有歷練的修士,輕易也發現了此處的爭鬥。
此時小亭之外,韋家金丹修士被程正詠用墜星式圈住了,而她也同樣被幾名築基後期修士圍攻,堵住了回塔的路。
程正詠到底還是低估了這位金丹修士的無恥程度,他竟然帶了一群築基修士來圍攻。她也暗自有些後悔,沒能在前面幾次鬥法中殺了韋家金丹修士,從而給了他召集修士圍攻她的機會。
便是在圍攻之下,程正詠也不打算放過這位金丹修士。她也不理會築基修士的攻擊,只全力出手,夕照玉劍上漸漸凝結出一個日曜星的影像,照入通透的劍身,好似晚霞夕照一般魏麗,對準了金丹修士的丹田而去。
無論是在金丹修士的手下逃命的時候,還是在磨礪鬥法的時候,程正詠都不曾全力施展過一元訣。一是因為頗為消耗靈氣,二是因為她只能用出日曜之力,卻無法將虛像凝實。經過這幾日的鬥法,她自然進步不小。而這一劍的奧秘更不止是如此。
此劍將至,金丹修士臉上的笑容卻已經皸裂,露出了驚恐之色,立刻將靈氣運轉更快,試圖早日掙脫束縛。因為,他感覺自己竟然已經被鎖定了。不似以往。雖然身軀無法動彈,但可以微微挪動,避開要害。
此式原為破雲斬。本有急速之意,此時速度自然更快,不待金丹修士掙脫出來,便已然被穿破丹田。玉劍迴轉,金丹修士的身軀委倒在地。便是那些築基修士們也被這變故驚嚇住,呆立在一旁。
程正詠提劍,抖落劍上的血珠。森然問道:“怎樣?可還有敢上前的。”她雖是殺了金丹修士,但為了全力出招。絲毫沒有抵禦築基修士的攻擊。雖然學了煉體之術,又被夢澤樹血脈兩度改變體質,沒有傷到要害,身上的傷痕卻不下二十處。鮮血早已將她的衣衫染紅。此時問來,幾欲嗜殺的邪修、傳說里的修羅。築基修士們更是驚恐,齊齊搖頭。一名築基修士顫抖着聲音喊道:“我家還有金丹族伯趕來。你,你不要猖狂!”
程正詠嗤笑一聲。她一身靈氣全集中在墜星式與一元訣上,此時丹田中靈氣無多,無法將這些築基修士全數滅殺,只是將他們鎮住。她轉身往傳送陣走,那些築基修士便齊齊後退,讓出了路來。
程正詠剛一走。那群韋家修士頓時鬆了口氣。其中卻突然出了一場變故:一名頗為年輕的築基後期修士突然驚叫道:“族叔!”話沒完,便失了聲音。他皺着眉,抖了抖衣袖。似是十分不滿一般。領頭的老年後期修士皺眉斥責道:“韋洪,你怪叫什麼?”
韋洪微微一笑,“我們折了金丹真人在此,還是快快入塔尋那女修的蹤跡吧。若是失了蹤跡,回到家中,家主可不會繞過我們!”說著便上前撿起了金丹修士的乾坤袋、法寶等物。
懼怕程正詠的手段。這些築基修士踟躕不前。老年修士正欲要保管金丹修士的乾坤袋,卻被旁人拉住。他恍然:就讓這韋洪留着乾坤袋與家主交代就是。這位金丹乃是家主親弟。自作主張來圍捕女修,卻丟了性命。家主若有什麼火,只管朝着他去就是。只是,這韋洪怎麼變了個人似得?
韋家修士磨磨蹭蹭不敢到塔中,只圍了浮塔,等家中派遣追捕女修的金丹修士前來。可在韋洪的手段下,還是不情不願的進入了塔中。可這時,哪裏還有程正詠的影子?韋洪臉上怒色一現又隱沒了,只道:等回去了,再給你們好看。
且不提韋家金丹修士奪舍自己晚輩之事,程正詠回了浮塔,便吞了丹藥在第二層利用自己的體質恢復、療傷。之後,她也不打算再與這群打了又來,沒完沒了的韋家修士們糾纏了,逕自藉助傳送陣離開。
不日,韋家新的金丹修士到了,卻不見程正詠,道:“不是說這女修堪比金丹修士么?怕是她已經通過什麼手段離開了。”
韋洪卻道:“那女修在鬥法中已經耗盡了靈氣,便是有什麼手段沒有靈氣也是枉然,她必然還在塔中。此塔,我們從來以為只有一層,怕是這女修有什麼手段到了上層罷了。”
金丹修士奪舍重生,自然瞞不過同樣的金丹修士,但此事只可家中高層知道,不必讓這些築基修士得知。他只掃了韋洪一眼,道:“那便等着罷。”
不提韋家修士在浮塔中苦等。程正詠出了傳送陣,便發現身處一山洞之中。
這山洞似是久未被人發現,連傳送陣都掩埋在一層浮土之中,程正詠小心的從洞中出來,捏了幾個手訣,將浮土恢復原狀,離開了山洞。
這裏並不如她所想是什麼門派機密之處。程正詠走出山洞之後,發現此處乃是玄轂山脈的另一端,邪修的領地。正好,此時韋家與洪家都在找她,不如就在這裏遊歷就是。
程正詠隨意的往背對着玄轂山的方向走,玉劍飛行許久,都只見一片荒原,耕地少有耕作,偶有凡人在田間耕種,見着修士便丟了農具,躲了起來。
程正詠見這些凡人衣着襤褸,面色驚恐,便也歇了向他們問詢的念頭。
一路這麼走着,幾日裏倒也遇到過幾名邪修。程正詠沒有掩飾修為,這些或者築基、或者練氣的邪修見着她也遠遠避開,不敢招惹。
程正詠想着總怎麼走也不是辦法,下一次再遇到邪修,必要捉了來問問最近的城市在哪裏。
半日後,她漸漸接近海邊,邪修漸多,卻沒有遇到落單的。正煩惱間,一名男修卻離隊迎上前來,問道:“程,馮道友,你怎會在此?”而其餘邪修都等在原處,絲毫沒有上前的意思。
程正詠吃驚的看着他,又看看等在後面的邪修,低聲反問道:“明弘道?你不是沐仙盟修士么?怎麼和邪修混在一起?”
明弘道見到熟悉的修士,原本是有些高興的,但程正詠這一問,他臉上的笑容都褪去了。他沒有回答,他看了看程正詠,確定她是築基後期,便道:“一言難盡,你先等我片刻。”說著迴轉,接近那些邪修,似是對他們說了什麼,邪修都離開了。
程正詠這才上前問道:“怎麼呢?”
明弘道臉色恢復了正常,只道:“那些邪修乃是一起出海獵殺妖獸聚在一起而已。我將他們打發走了,你正好與我一同去。”
程正詠也不多想,明弘道也算熟識,雖然有些行為難以理解,但也不是什麼卑鄙的修士。她既然想在邪修的勢力範圍歷練,有個熟悉的修士帶領也好。
各自御使法器飛行了片刻,明弘道才開口道:“我五歲時被沐仙盟明長老帶回十五城,自此在沐仙盟長大。我隨他姓明,待之如長輩,自來更是以沐仙盟修士自居。雖然不愛俗務,但也知道,修為進益之後,最終還是要為沐仙盟出力的。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離開沐仙盟。”
程正詠吃驚的道:“難道你那長輩竟是人面獸心,待你長大,就要加害於你?”她立刻在腦海中完善了整個故事:敬重如長輩的前輩修士,有一天竟然發現他有加害之心,便是如明弘道這樣不着調的修士恐怕也難以接受,難怪要跑來與邪修為伍了。
程正詠剛從腦補中回過神來,便見明弘道又是震驚又是惱怒的看着她。她疑惑的問道:“莫非我猜錯了?”
明弘道氣哼哼的一拂衣袖,“你的腦中到底長的是什麼?怎麼能想出這種事情來?”
程正詠摸摸鼻子:是你的話讓人誤解好吧!
明弘道十分生氣,扁着嘴,鼓着腮幫子,低聲喝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沐仙盟明宜鏡道君已經殞身兩聖灣秘境么?”
程正詠這才恍然:“難道你懷疑他的死與沐仙盟有關?”她又解釋道:“我在遺仙谷中有一段奇遇,得以進階築基後期。故而半月前才出了遺仙谷,去了丹雲城,卻沒過一日就又離開了,只聽說此次兩聖灣秘境結局不好,並沒有元嬰道祖隕落的消息。”
明弘道狐疑的看着她,半晌才接受了她的解釋,道:“我聽說了長輩隕落的消息,回到沐仙盟,卻得知我原來並不是明長老的血緣晚輩,而他竟是被沐仙盟故意派往兩聖灣的。他們,他們為了權力之爭,故意讓他隕落在那裏!”明弘道說著紅了眼睛。看的出來,他對明宜鏡道君感情頗深。
程正詠沉默片刻,也不知怎麼安慰他,最後道:“你只是聽了隻言片語便下了這決定吧?事實如何,怕是要你自己求證才是。”
明弘道臉上恨意閃過,“怎麼求證?他們都是元嬰道祖,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而已。若不是雙鏡提醒,怕真要魯莽的衝過去求證,或者就被殺了,怎能逃來此處?”
程正詠聽得雙鏡,皺了皺眉,她不會相信一面蠱惑人心的鏡子,可是明弘道對沐仙盟感情複雜,從小生長於此,這種歸屬感無法輕易磨滅,所以在發現沐仙盟犧牲了明宜鏡道君之後,失望憤怒恐怕也並不少於仇恨。在這種複雜的心緒下,怕也聽不進去她的勸告。
只待他結丹之後,能夠回去沐仙盟求證,孰是孰非自然清楚明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