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梁秀麗見沈青不支聲,以為自己佔了理,說起話來愈發難聽。
這種人活該被渣男騙財。沈青在心底咒了一句,火大的掛斷電話。葉婉看她臉色不對,大概也猜到了結果,她遞過去一隻雞爪,什麼也沒說。
下午琴室的姚女士再次打來電話,約她們到琴室附近的水吧見面。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急忙開着沈青的車子趕過去。
姚女士因為著急回家待產,所以再次把出兌的價格降下一萬,並提到自己帶來了房子的租賃合同。葉婉要求先看租賃合同,姚女士沒同意。她丟給沈青一個眼神,自己拿了手機到外邊打電話。
琴室的場地,是和d市一建家屬小區的管理處簽的,她要確認下一下姚女士是第一個承租戶,還是從他人手中接轉的。
轉和直接承租的差別不是在房租上,而是出兌費。琴室基本上等於沒裝修過,裏面擺着着的凳子桌子,也都破破爛爛的無法再使用。雖然她一降再降,但7萬的出兌費用還是高了些。
打完電話回來,沈青還在和姚女士打太極,一面說很想接一面又說自己也快結婚了,反正就是不給準話。葉婉笑着坐回去,直截了當的問姚女士5萬轉不轉。
從9萬8降到8萬8,姚女士覺得自己的讓步已經很大,聽完葉婉的報的價格,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只差立即走人。
沈青餘光瞥一眼葉婉,接話繼續問姚女士要不要轉。這家琴室的營業執照,和資格證都不是姚女士的,事實上實際情形也不是她的說的那樣,開過這樣、那樣的店。
算起來她也是可憐人,被前任經營者騙得暈頭轉向,腦袋一拍就把琴室接了下來。原本答應好好的,留下好的老師繼續任教,還給托關係搞資格證什麼的,誰知出兌費一拿到手,人便沒了影。
沒有好老師,資格證又被吊銷,自然不會再有學生上門學琴,所以她才着急往外出兌。這些事多走幾家店打聽就打聽出來了,所以葉婉才還了那麼低的價,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商量,就看她自己舍不捨得止損。
安靜半晌,姚女士咬咬牙,把價格抬到6萬8,並表示低過這個價不轉。
“六萬最多。”葉婉比了個手勢,氣定神閑的看着她:“往前80米電信營業廳二層,原來那家攝影工作室的出兌價也才4萬。我看中你這的位置,純粹是因為後面小區可以停車。”
“還有,你這兩天剛收了2樓一年的租金,一共是2萬塊我沒說錯吧。我記得這個一開始談的時候,我們明確講好,是兩層一起出兌的。”沈青微笑着補充。
姚女士沒料到她們會查得如此仔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葉婉見狀,馬上趁熱打鐵:“你當初是5萬8接的,現在轉出去賺了兩萬多出兌費也不算虧。不過你要真不願意轉,我們也不強求。”
“我再考慮考慮,晚點給你們電話。”姚女士說著就要起身去埋單。
沈青見她還在猶豫不決,輕輕抿了唇,拉着葉婉先站起來,並拿出50塊錢壓到杯底:“您再仔細考慮考慮,我們不急。”
葉婉笑眯眯的挽起沈青,和她一起出了水吧。兩人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發現有人在公交站台廣告牌后張貼廣告,於是好奇的圍過去看。
“石鼓路123號二樓,欣欣書吧出兌?”葉婉湊近念了一遍,回頭問沈青:“姚女士的店是幾號?”
“115號怎麼了?”沈青說完,心頭一陣狂喜的把廣告撕了下來,並追上剛才貼廣告的人。
同樣是10年的租賃期,不同的是欣欣書吧只有二層,但是面積很大,並有單獨的樓梯上去,不用經過一樓的嬰幼用品店。兩人和那貼廣告的男孩一路聊着,很快來到書吧樓上。
裝修倒是挺有格調的,不過這種書吧開着大學附近還成,開在小學和幼兒園中間,簡直可惜。書吧的老闆30出頭的樣子,理着短短的寸頭,乾淨、寡言、眉目齊整。
貼廣告的男孩大概20出頭,活潑陽光,笑起來一雙眼睛彎得跟月牙似的。葉婉好奇的視線在對面兩個,性格迥異的男人身上,來迴流連一陣。偷摸和沈青對視,心中暗嘆這麼有姿色的男人,竟然搞基真是可惜了。
書吧老闆似看破她的想法一般,把陽光少年支走,冷冷開口:“出兌費5萬不講價。還有,我性取向正常。”
“咳……”沈青一口水嗆在喉嚨里,瞬間憋紅了臉。這人到是怪直接的,她和葉婉什麼都沒說,愣是被他猜了個正着。
“現在可以簽出兌合同嗎?”葉婉尷尬的笑望着書吧老闆:“還沒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曲,曲銘遠。”曲銘遠看都不看葉婉一眼,將視線移到沈青臉上:“合同現在可以簽。”
沈青好笑的看着葉婉吃癟的樣子,說:“那就現在簽吧,我們也走累了。不知曲先生是否認識個叫曲銘禾的,他曾是我們兩個的語文老師。”
“他是我大哥。”男人眼神亮了下,可惜一閃而逝。
沈青撲捉到他的細微反應,再次淡笑開口:“他現在很厲害。”
曲銘遠沒接話,而是起身走開,去了里側的書架拿合同。沈青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抬頭髮現葉婉正怔怔的望着曲銘遠的背影,她扭頭奇怪的瞟了一眼,發覺他的兩條腿都不太對勁。
“古怪的男人!”葉婉小聲議論。
沈青笑笑:“我欣賞這樣的人。”
葉婉聳了聳肩,不再說話,只是視線一直追逐着書架那邊的曲銘遠。
書吧臨街的那一面,全是通透的大落地窗,她們所坐的位置正好靠窗。沈青見葉婉又在犯花痴,心不在焉的往望向樓下的街道。她們剛剛路過的公交站台前面一點,原先空着的停車位上,不知何時多了一輛白色的寶馬x5m。
冉靜?沈青盯着有些模糊不清的車牌,心跳略略加快。過了一會,姚女士和冉靜的身影同時出現,有說有笑的上車走了。她正狐疑,手機便有電話進來。
看了看號碼,果然是姚女士。沈青氣得不行,果斷給掛斷。
葉婉見曲銘遠已經在往這邊走,趕緊收回視線,問沈青:“誰的電話?”
“姚女士,猜猜她剛才和誰走了?”沈青臉色黑沉沉的。
葉婉見她這副模樣,不用猜也知道:“冉靜怎麼總是陰魂不散?”
“我們險些上了當,幸好你機靈。”沈青心有餘悸。
葉婉攤手,她的直覺一向比較准。第一次去琴室時還沒感覺,今天和姚女士碰面后,她腦子裏總有個念頭,琴室不能接,也幸虧沒接。天知道冉靜這次使的是什麼手段。
合同簽的出乎意料的順利,曲銘遠他只要書,和一台老式的收音機,別的東西一概不要。拿了鑰匙又約好時間,請工人過來搬書,順便付清餘下的出兌費,沈青和葉婉出來時天都快黑了。
兩人各自給家裏打了電話,由沈青開車往靜園去吃素。
路上葉婉想起程朗死的那天,沈青打給郝蘇桐的電話里有冉靜的聲音,那時她根本沒把冉靜和程朗聯繫到一塊。現在回過頭去想,一千多萬的高利貸,加上程朗從自己還有爸媽手裏拿的,他父母一分沒拿,那些錢都去了哪裏。
還有當時,程朗是怎麼知道自己和個男人在餐廳吃飯,種種疑團雜草似的冒了出來。想半天也想不出個頭緒,她乾脆把自己的疑問跟沈青說了。
沈青到是沒費什麼心思,直接讓她聯繫曲銘禾,告訴他這些細節。畢竟未經國家允許的民間放貸行為,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如果冉靜跟放貸的有接觸,受害的人和可能不止程朗一個。
葉婉是行動派,聽她分析完立刻翻出曲銘禾的電話打了過去。碰巧曲銘禾在休息,於是順便約他來靜園吃飯。
曲銘禾到的時候,兩人都沒有點菜,大家寒暄幾句直接切入正題。沈青把葉婉的懷疑,還有當年的舊事說了一遍,順口提到冉靜一直跟蹤調查自己的事,問曲銘禾怎麼看。
“即使有證據證明她當晚聯繫過程朗,我國現行的法律也很難定罪。因為程朗是精神崩潰,準備殺人泄憤時被警方的狙擊手擊斃。”曲銘禾敲了敲桌子,繼續道:“在此之前,程朗沒有精神病史,所以無法判定她的行為,是否就是程朗失控的誘因。”
“那就這麼算了?”沈青的眉頭深深皺到一起:“如果我有證據證明她跟蹤我呢?”
曲銘禾耐心解釋:“跟蹤,要看跟蹤到什麼程度,且是否對你造成人身傷害。只要沒有直接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她的行為不算違法、犯罪。”
“曲老師,真不好意思,一來就問了您這麼多問題。我們先點菜吃飯吧。”葉婉見沈青臉都綠了,趕緊岔開話題。
沈青驚覺自己失態,頓感抱歉的笑了笑。跟蹤既然不算違法犯罪,那不好意思,她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