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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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呼嘯的吹着,月色早已被烏雲遮住,整個安公候府彷彿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安景翌靜靜的在自己的屋子裏坐着,臉上一片平靜,唯有放在腿上緊握的右手,顯示出了他心中的不安與憤怒。

他的侍童三心在屋子裏不停的踱步,時不時的把頭伸出窗外去望幾眼,臉上一臉的着急。他看了眼坐在桌邊的主子,最後終於按捺不住的道,“主子,世……寧王妃此次存心就是要置你於死地,才會如此污衊你,你當真要在這裏坐以待斃不成?”

安景翌蒼白的臉上勉強拉出個笑容,“你也會說他存心污衊我,以前他尚在候府時,我便不及他,更遑論他如今是正得勢的寧王妃。”

三心恨聲垂了下面前的小圓桌,道,“他分明是記恨主子當初不肯代嫁,所以如今才會想着法子的要致主子於死地。”

安景翌垂下眼,淡然的臉上雖沒有三心的憤慨,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有多少不甘與憤怒。從開始便緊握的右手,指甲深深嵌進血肉里,拿開之後,原本白色的衣擺上,染上點點猩紅。

轉瞬,原本一向冷清的院子便傳來許多嘈雜聲音。安景翌站起來,理了理衣擺,道,“來了。”轉身便從容的打開房門,向屋外走去。三心跺了下腳,趕緊跟在自家主子的後面。

原本在屋外頤指氣使,正打算指揮侍衛把門撞開的安景辰見安景翌自己走了出來,便詰聲道,“你倒是識趣。”安景辰與蒼白瘦弱的安景翌不同,從小便是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的,養出了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五官雖長得清秀,卻顯出幾分刻薄來。

安景翌先是給安景辰行了個禮,然後掃了眼安景辰身後跟着的十幾個帶着武器的侍衛,故作不解的道,“不知寧王妃帶這麼多人來景翌這裏,所為何事?”

安景辰扭曲着五官道,“我為什麼來難道你還不知道?”他說完便張開手上一直拿着的明黃聖旨,道,“安公候府大公子安景翌,蓄意偷竊毀壞先皇聖物,罪不可赦,着即刻收押刑部,由刑部侍郎衛全主審明罪行,擇日問罪。”

安景翌跪在原地,心裏涼了一片,神志恍惚,可能先前他心裏還有一絲希翼,可是如今卻是徹底絕望了。誰不知道刑部侍郎衛全是安公候的妻舅,安景辰的舅舅,落在他的手裏,自己恐怕不僅不會有一條生路,還會受盡折辱。

原本跪在安景辰身後的衛全帶着兩個手拿鐐銬的侍衛上前,準備把安景翌鎖起來帶走。

跪在安景翌身邊的三心站起來護着安景翌,對着安景辰驚怒道,“那日分明是你自個兒宣我家主子去寧王府,過後便說丟了東西,分明就是你冤枉我家主子。”

安景辰一巴掌扇在三心臉上,三心半張臉立馬便腫了起來,“你家主子蓄意毀壞聖物,罪名確鑿,容不得你個奴才在這裏說三道四的污衊本王妃。”

三心今年只十五歲,還是個大小孩,雖被扇了一巴掌,卻仍撐着單薄的小身板護在安景翌面前,倔強道,“你說了不算,我們要見侯爺。”他大概也知道,若是安景翌就這麼被帶走,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安景辰獰笑,“侯爺有令,此事全全由我做主。”說完陰鬱地看着三心,“即使我爹在這裏,你們又能怎麼辦,難不成還能抗旨不成!”說完一腳踢在面前三心的肚子上,三心瘦弱的身體被踢得甩了出去,倒在地上,嘴角冒着血沫。

安景翌此時終於回過神來,趕緊過去扶起三心,轉過頭去一一的掃視面前眾人,最後停留在安景辰臉上,漆黑的眼神深不見底,道,“你恨我,便沖我來,這一切與三心無關。”

安景辰張狂大笑,“我恨你什麼,你不過就是個連路都走不順的殘廢,我有什麼好恨你的。”說完便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衛全道,“走吧,帶公候府大公子去好好的體會一下刑部大牢的滋味。”

安景翌低下頭,手伸進袖口掏了半天,像是要找什麼,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後只好直接用手仔細的給三心擦嘴角冒出來的血沫。三心看着安景翌,道,“主子……。”

安景翌清俊的面容露出個笑容,“三心,恐怕以後你得自己照顧好自己了,柜子裏有個桃木盒,有一些銀錢,你拿了贖身離開王府,出去做個小買賣,以後娶妻生子。”

三心艱難的撐起上半身,道,“主子,三心七歲賣身進王府,當時別人欺我年小瘦弱,要不是主子你,可能就沒有今日的三心了,三心哪裏也不去,就陪在你身邊。”

安景翌苦笑,“傻三心,恐怕這由不得你做主了。”衛全帶的人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已經開始不耐煩的在催促,見那樣子,恐怕馬上便要強行過來抓人了。

突然外面有傳來一陣嘈雜聲,三心蒼白的臉上露出點希翼來,道,“主子,是不是候爺來救你了。”

安景翌一陣恍然,在他有記憶以來,他的那個爹對他便一直是漠視的,要不然,他在王府里也不會這麼活得這麼艱難。

不一會兒,外面的人便進了來,卻是安景辰的娘。自打安景翌的娘親死了之後,安公候便一直未曾續弦,安景辰的娘這十幾年,算得上是整個候府的主母,雖然名義上他仍然只是個姨娘。

安景辰對着走過來的月姨娘道,“娘,你怎麼來了?”按理說安景辰是該喚姨娘的,但是侯府沒有主母,在眾人的默認下,安景辰卻是一直喚的娘。如此可見這對母子在侯府的地位。

月姨娘臉上描着精細的妝容,穿着綉着大紅牡丹的錦衣,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候爺聽說景翌抗旨不遵,擔心他連累了整個侯府,所以讓我來勸勸他。”

景翌冷冷的看着那兩個一唱一和的母子,外人不知道月姨娘的真面目,他這個在王府生活了十九年的還能不知道。那個女人,最會做的便是那裝腔作勢的一套,內里還不知道藏着什麼毒計。

只見月姨娘走近景翌面前,一臉的悲傷,道,“景翌你怎麼這麼想不開,犯下這等滔天罪行。你放心,衛全是我胞弟,你現在安心跟他走,我定會讓他對你多加照顧的。”抹了抹眼角淚花,“我也會給候爺求情,讓他求皇上原諒你的無心之失。”

安景翌心裏冷笑,月姨娘這麼看還真是個慈母樣子。隱忍了這麼多年,此時也並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乾脆直接道,“這難道不是姨娘和寧王妃一手安排的好戲,景翌不敢讓姨娘幫忙,只怕最後連個全屍都落不下。”

月姨娘臉上帶着的假笑差點龜裂開來,“景翌你說的什麼胡話。”這個女人爭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別人喚她還是喚的姨娘,她怎麼能不恨,此時看着面前任人宰割的景翌,心裏是說不出的快慰。

景翌看着面前明明一臉得意,嘴裏卻滿口慈悲的惡毒姨娘,道,“我對你們根本就沒有威脅,為什麼你們卻不肯放過我。”

月姨娘揮開身邊侍候的人,假意關心的半蹲下身看着地上跪坐着的景翌,滿臉的惡毒,對着他一字一頓的道,“當初讓你乖乖嫁到寧王府你不肯,便怪不得落得今日這般田地。你那怪物似的娘生出來你這個天生的殘廢,說不定你也是個怪物。不過,你們倒都是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景翌驚愕莫名,“你說什麼,這關我娘什麼事?”為什麼月姨娘會說他娘親是怪物,還有,他娘親的死又是怎麼回事?

月姨娘卻再不肯多說,站起來,抬起一隻手假意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淚珠,對衛全道,“景翌年紀尚輕,有什麼你多擔待點,他畢竟是候爺親生子,景辰的大哥。”

景翌看向在月姨娘話落之後,慢慢逼近的衛全等人。罷了,他已是將死之人,知道那麼多又有什麼用處呢。既不能給他娘親平冤,也救不了自個兒性命。

小心放下手裏的三心,最後看了眼面前把他逼迫到如此地步的眾人。可是,讓他束手就擒,被人萬般折辱是絕不可能。決然的沖向就在不遠處的碧波湖,他站在湖邊,白色的衣擺被風吹得撩起來,忖着漆黑的夜,整個人顯得尤其耀眼。

衛全見狀本要立馬帶人上前阻止,可是月姨娘說了句什麼,眾人便立馬停了下來。景翌回過頭看去,可以明顯看到月姨娘臉上譏諷的笑容,還有安景辰的不屑。心裏又恨又不甘,可是卻無能為力。

面前碧波湖水在夜風吹拂下波光粼粼,安景翌張開雙手,緩慢的倒了下去。聽說他的娘親也是在這碧波湖下送的命,不知道他這麼跳下去,有沒有幸能與娘親相遇。

他這一生,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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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代嫁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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