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姦細
比翼衝上前去一把揭開被綁宮女的頭套。
“這是你們宮中的姦細。”雪影看着比翼,比翼一臉的震驚。
“這是梅妃那邊派過來的,我一直以為,十分值得信任。”
“梅妃?”雪影已經在桌邊落座,見劉夢然沒有開口,又說,“我辦事,小夢放心。外面的人,都點了穴道。”
那宮女睜開眼,打量了一會裏間的三人,臉上的震驚越來越明顯。
“是不是那皇帝派你來的?”“不回答,我就殺了你!”
比翼開始了各種狗血盤問套路。
劉夢然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在比翼剛點的燈光下,那張依然斑駁的臉,笑得詭異。
“要是你這麼問,她都會告訴你答案,就不會被派到我們這裏來了。”
聽到劉夢然流利的言語,那個跪坐在地上的宮女一臉的不可置信。
“如果你手上有她的家人,她的愛人。當她的面,把一條一條的腿、一隻一隻的手砍下來,她必定給你一個痛快的答案。”描繪着如此血腥暴力的場面,雪影依然雲淡風輕。
“最好能讓那飛濺的血液、痛苦的哀號充滿她的眼,她的耳。只有回答了我們的問題,她才能得到親情的救贖,生命的解脫。”劉夢然很自然地接過雪影的話,朝着雪影會意地笑了笑。
比翼看着一唱一和的兩人,再看看已經在地上一臉慘白的宮女,忽然覺得,幸好自己是他們一邊的。
劉夢然看了看地上的人兒,嘆了口氣:“如今,這些人沒有一個在我們手上。你如何問她,她都不會說的。”
比翼覺着劉夢然說得有理,提出把這宮女弄下去嚴刑拷問。劉夢然一副看見白痴的表情瞅着比翼,比翼思前想後,終於發現,這裏根本沒有她能藏個人的地方,更別說刑囚了。
就在此時,雪影把剛運來的包袱堆到劉夢然身後,又揀了幾個大的隨意打開,書啊,傘啊,七七八八的東西抖落了一地。再把當包袱的布選了兩塊,一塊讓比翼舉着擋在劉夢然面前,又用另一塊把自己裹住。
緊接着,寒光一閃,那宮女的一條胳膊掉在了地上。飛濺的血液撒在包袱布上,就像肆意渲染的畫,瑰麗而詭異。
“你……”說這話的,竟然是比翼。看來這個沒什麼實戰經驗的丫頭,*潢色小說/class12/1.html這麼血腥殘暴的場面,也有些招架不住。
“你認識我嗎?”雪影被裹得只露出的眼睛裏,瀰漫著紅色。
“你裹成這樣,怎麼可能讓人認得出來?”劉夢然從包袱布里探出頭來,打趣雪影。卻在下一秒間,滿臉都是飛濺的血滴。
那個宮女,另一條胳膊也被卸了下來。
裏間的地板上已經血流成淺窪,剛才還能勉強坐着的宮女,已經癱倒在地上,無力地看着身側的自己的胳膊,大口喘着氣,淚水和想要發出大喊的口水就這麼在臉上淌着。
“再問你一次,認得我嗎?”
那宮女的臉上,都是悔恨。
劉夢然才看清那毫無還手之力的女子臉上的神情,她已經被割斷了喉嚨。來不及撤回布的後面,血液再次濺到了劉夢然臉上。這一次,因為雪影的殘忍而震撼張口的嘴裏,也溶進了那個宮女的血。
下一刻,劉夢然衝到窗口的桌前,吐得翻天覆地。
才從雪影的狠絕中恢復過來的比翼,本想對着雪影破口大罵。可瞄到他眼裏依舊暴戾的氣息,便立刻衝到劉夢然身邊輕聲安慰。
雪影站在劉夢然身後,一動不動。
劉夢然吐了好一會兒,轉身看着雪影,凝視不語。
唯一正常點的比翼,看了看兩個人,開始收拾殘局。收拾屍體,打掃裏間,每每清理到殿內各物上的血漬時,不斷傳出比翼小聲的抱怨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比翼走到劉夢然跟前,輕聲問其是否用晚膳。
劉夢然杵了這麼久,終於開口說話:“沐浴,我要沐浴!”
雪影終於移動了腳步。在劉夢然的凝視中,他幫着比翼搬了浴桶,又看着浴桶里的熱水慢慢盛滿,回身看了一眼正準備脫衣服的劉夢然:劉夢然那不停微微抖動的指尖,泄露了她心中的顫抖。
轉身,離開了這座宮殿。
劉夢然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身子,一次又一次的漱了口。
直到看見比翼不停運水、換水的比翼累得直不起身子,劉夢然才停了下來。看着被自己搓紅的皮膚,劉夢然長出了一口氣。
比翼小心地服侍着劉夢然躺下,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比翼,日後,這樣的場面也許會很多。我,會很快適應過來的。”比翼看着心疼,可也說不出什麼,只得陪着劉夢然躺下,看着她沉入夢鄉。希望她的夢裏,沒有血色。
感到身旁有了動靜,睡得很淺的劉夢然睜開眼,看見雪影躺在了她的身旁。
“可是毒發了?”劉夢然平靜地問着。
雪影搖了搖頭,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劉夢然,連着被子,把劉夢然擁在了懷裏。
“我不知道。我以為,以你的果決,以你我的默契,你都知道……”
劉夢然聽雪影這口氣,像是在道歉。劉夢然笑了,有些凄涼。
“我的心,會越來越強!”
聽着劉夢然的話,雪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把她擁得更緊了些。
比翼躺在另一側,就這麼近距離地看着雪影,傍晚的嗜血場面久久揮之不去。
“雪族長,你把那宮女殺了,我們就什麼消息都沒有了。”
雪影抱着劉夢然起身,從懷裏摸出一根絲帶想給她系起一直披散的長發。這絲帶,看起來和他昨日的開放式睡衣,是一種絲質。
“我不喜歡束縛我的頭髮。”劉夢然推開了雪影的手,“那個宮女的臉色出賣了他的主子。你覺得,會一臉悔恨,恨不得把雪影與我串通的真面目生吞活剝的,會是誰的人?”
“天麟皇帝!”這回比翼腦子轉得飛快,劉夢然對她投以讚許的目光。“想不到他對我們防得這麼徹底。”
“小白,我想請你幫個忙。”
雪影摸了摸劉夢然垂順的發尾,等着她的下文。
“你幫我去探望一下陸總領,替我傳遞一些消息,代我問他幾個問題。”
雪影起身,抱起劉夢然。
“你幹什麼?!”劉夢然低聲驚呼,“我不能去,我一離開這座宮殿,劉定淵就會知道。這麼做,對於日後洛宮與天麟的關係,弊大於利。”
“我知道,我是帶小夢到桌前,你把你想問的,想說的都寫下來,我幫你交給陸伯父。”
“不用了。”劉夢然執意要回床上,雪影只得抱她回去,“你冒着犧牲辛苦建立的與劉定淵的初期信任來幫我,就等於告訴了我你的選擇。既然是我的夥伴,我為何還要防着你?”
雪影的眼神深邃了許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終於,不是半個了。”
劉夢然也沒接他的話,徑直說著:“煩請小白告訴陸總領,我一切安好,讓他稍安勿躁。我只想弄明白,我們如今的困局,到底是何因導致,他又有何打算。”
深吸了一口氣,劉夢然透過窗子,眺望遠方。
“再請小白轉達:夢然雖無此世記憶,但過往種種,身體髮膚皆承之恩德,此情此意,終身難忘。不是親爹,卻勝親爹。”
雪影拍了拍劉夢然的肩膀,即刻離去。
比翼一直看着兩人,沒有開口。忽然覺得,她的少宮主太會算度人心了。
“比翼。”比翼看着說話的劉夢然,“宮外出不去,你去梅妃那裏。告訴她,我依然沒有渡劫成功,依然處在各種算計之中,要她,儘快把我弄出宮去。”
比翼本想問什麼,又覺得少宮主定是有自己的盤算,等到雪影回來,她看了看雪影,飛身出殿。
“小夢。”雪影笑看着已經半躺的劉夢然,“你有一個好爹爹。”
劉夢然笑得燦爛:“我也有兩位好夥伴。”
“你爹一見我,只客氣了一盞茶的時間就猜出了我是被你指使去的。果然是虎女無犬父呀!”
“你是想說有其女必有其父吧。”劉夢然剛想損雪影兩句,發現雪影臉色不對。
“火蝶又發作了?!今夜怎麼發作得如此早?”劉夢然在地上那一堆大包小包中尋找利器,雪影拉住了她。
只見雪影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匕首十分精緻,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昨晚那把呢?”
“殺人時弄髒了,我丟掉了。”雪影已經冷汗連連。
提到傍晚的血腥場面,劉夢然的眼睛閉了閉。
“小夢……怕我了嗎?”雪影把頭探到劉夢然面前,眼裏都是傷痛,“貪狼族族長繼承人是在殺戮中選出來的。”
劉夢然吃驚地睜眼,看着正在苦笑的雪影。
“貪婪族貴族的孩子六歲時,一旦被選為繼承人候選人,就要開始訓練自己的孩子殺戮。直到十二歲時,他能順利地獨自在飢餓的大型狼群中殺出一條血路,用力量讓狼群臣服,那麼,貪狼族便承認,他是他們的族長。六歲到十七歲,我的眼裏,只有殺戮。”
雪影依舊雲淡風輕,就像說著別人的事情:“血,會讓我迷失本性。我,不想傷害你。”
劉夢然本想說點什麼,卻想起,自己的本性,也許就只有追逐利益。不知現在的自己,是不是也能再有其他在乎的東西。
“我把這把匕首送給你,以後你取血,就用這把。”雪影一邊說,身子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向床上倒去,也拉回了還在沉思的劉夢然的思緒,“不要再划傷手掌了,戳破手指,就可以了。”
“怎麼才這麼一會,你就冷汗直流啊!”今夜雪影毒發這架勢讓劉夢然有些慌了,這與昨夜太不相同。
“月圓之夜,毒發之時。今夜毒噬,會持續到日頭升起。那早一夜和晚一夜,只是火蝶的前奏和後續而已。”雪影的聲音已經氣若遊絲。
劉夢然立刻用匕尖戳破手指,把手指塞進了雪影的嘴裏。感覺到他在吮吸,劉夢然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虛弱的雪影放倒。給他蓋上被子,才發現他和她,躺在了一頭。
也罷,一位尊貴的族長,把自己的生死交給了她;在最脆弱的時候依靠着她。只要他不背叛她,她還是會幫他如願以償的。
思及此,一日來的內心折磨讓劉夢然疲憊不堪。看着雪影稍顯安定的睡相,劉夢然也鑽進自己的被窩,一截藕臂,一根手指,還在雪影的嘴裏。
難道這就是母性的力量?為自己可笑的想法而搖頭,劉夢然沉沉睡去。
比翼一回來,就看見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當她探查到雪影依然微弱的氣息,看着睡得深沉的兩人。和衣,側卧,躺在了兩人的外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