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窩裏鬥
一個冒着熱氣的大桶橫在劉夢然的床前,一個貌似全/裸的精瘦型肌肉美男躺在浴桶里雲淡風輕地看着不停進進出出的劉夢然。
“我說小夢,你們天麟地恕的人不是都講究個非禮勿視,男女有別嗎?”雪影坐在浴桶里,吹着水面的花瓣。
劉夢然手上拎着一桶溫熱的水,看也不看,直接從雪影的頭頂一桶淋下。浴桶花瓣美男瞬間變成了水淋花瓣鴨,想抗議又瞅見劉夢然兇惡的表情,才到喉頭的話,又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誰叫你得罪了我們這最辛苦、最會幹活的比翼!你大爺的,我手還受着傷,堂堂洛宮未來宮主還要給你倒洗澡水!你要敢說一個字的抱怨,我就在我的血里加上毒藥,洛宮毒藥還多着呢,保證讓你毒上加毒,一命嗚呼!”劉夢然也沒個好氣,拿起地上那籃子比翼剛在外面撕得七零八落的花瓣,整籃倒進了浴桶里,“還有,不準叫我小夢,聽起來很幼稚!”
“那你怎麼也不陪陪我?至少,我比那天麟皇帝更招女子喜歡。”雪影那自以為是的得意溢於言表。
劉夢然再也忍不住了,衝到雪影面前,就在鼻尖都快碰到的時候,咬牙切齒地瞪着雪影:“首先,你不是出賣色相以吸引女子的男人,和別人比什麼色相?而我不是看中你的色相來服侍你洗澡的女人。除非你剛才告訴我的,泡澡可以蒸掉些許毒氣是騙我的,加花瓣是為了遮掩水面,讓我方便進出給你保持水的溫度也是逗着我玩。”
桶里的水蒸氣揮發上浮,在這水汽的滋潤中,近距離說話的兩人面色潮紅,空氣在花瓣的清香中瀰漫出淡淡的紅色。
水珠在劉夢然的臉上凝結,雪影的舌尖劃過劉夢然的臉龐,一滴水珠落入口中。
劉夢然反射性的後退,捂臉。
“看不出來,貪狼族族長的口味真重,我這都快天麟人盡皆知的醜女,你都能下得了口。”
“那是他們不識貨。”雪影說著,把臉沉進了水中又很快浮了上來,頂了一頭散亂的花瓣,“洛宮宮主向來樣貌超凡,何況是千年一現的聖宮主?加上你明眸善睞,秀鼻櫻唇,臉蛋上除了那些紅紅斑斑的地方都光滑透明得不像人,想必你臉上的這些東西,也是出自於洛宮人之手,是為了保護魂魄不全的你吧?”
劉夢然的頭開始發緊。死神到底創造了一個怎樣的世界,各種局面亂得就像縱橫交錯的蜘蛛網;遇見的人也都是貌似忠良坦蕩、看起來殘暴獨斷,實則精得過猴子,處處都在較量。
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劉夢然挽着空籃子往外走。“別說我沒和你說,提個水撒個花瓣我還行,做飯洗衣這些服侍好品味獨具一格的你這種事,我一則做不來,二則嘛……”劉夢然看着雪影的迷人俊臉冷笑了一聲。
“以後,私下裏我就叫你小白。”雪影剛想開口反駁,見劉夢然晃了晃還有血痕的左手,“一來順口,二來形象具體的代表了你的各種嗜好,三來嘛……”想在劉夢然這裏算計她,就把你整成一個小白!“希望自認風流倜儻的小白能繃緊了自己的皮,好好保護你的救命良藥。”
坐在浴桶里的雪影在瞄到劉夢然繞出去時露出的表情后,頓時感覺水涼了半截,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與她猜度計謀,看來不是什麼明智之舉。雪影暗下決心,日後要格外注意。
在看見劉夢然運進來讓雪影挑選的清一色各款白色女裝后,雪影又做了一個決定,為了這幾日和日後在劉夢然身邊的日子,比翼,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第一回合,比翼軟抵抗,劉夢然明威脅,本想主動出擊討得先機的雪影,輸得徹底。
折騰了好一會兒,劉夢然用不知道什麼時候分給她的所謂賞賜的一匹雪影首肯的白色棉布,在雪影冒着冷汗的身上用剪刀筆畫來筆畫去,隨便剪了幾刀,用一根絲帶從中間一綁,一款開放式簡易睡衣就做好了。
就在比翼給雪影搬被子的那會子功夫,雪影已經穿着新裏衣,一骨碌鑽進了劉夢然的被子,閉眼就睡。
比翼一進裏間,就看到這幅場景,一把扯過雪影的被子,要他下床打個地鋪。
“我怎麼說也是貪狼族的族長,睡在地上有**份!”雪影言之鑿鑿。
“那你也不能和少宮主同睡一張床,少宮主還未出閣,這成何體統!”比翼理據充分。
“都是已經人事的女人了,還……”話還沒說出口,感覺到身側的劉夢然傳來的寒意,又把話活生生地咽了回去,“大不了,我娶了你們少宮主。反正我們身份相當,又經常要同床共枕,這就叫患難夫妻。”
“你是腦子也中毒了吧?”比翼開口損他,“我們少宮主是未來的聖宮主,指不定將來還能駕馭神力,平定亂世、繁榮萬物。說的就好像我們少宮主非你不可一般,我告訴你,到時候排着隊等少宮主垂青的男子只怕比你們貪狼全族的人都多!”比翼說的那個得意。
雪影只是淡淡開口:“那也要過得了眼前的困局,掰得開各種謎團才有其他可能。”
一直沒有開口的劉夢然看了看自己的床,拿起比翼拿來的被子,一股腦地扔在了床上。
“已經太晚了,到了白天,我們都還有很多事要做。”一向討厭拖泥帶水的劉夢然開始分配床位,“小白就睡我床上吧,比翼也睡床上。三人睡雖然有些擠,但我們三人都需要好好休息,這張床,現今的局勢,是最佳的選擇。”比翼剛聽到“小白”二字時,“噗”笑出聲,再聽到劉夢然的分配后,雪影換上了得意的淺笑。
“我們三人一人睡一被窩。你們倆武功高強,比翼睡外側,一來可以保護,二來,若是白天其他宮女醒來看到你我同睡,也不會過於奇怪,畢竟,宮中人人都知道,我這痴兒如今是越加需要人貼身照顧了。小白睡里側,頭朝另一頭。這樣即便我們睡沉了,有人進來也看不見床上的小白。而小白如果晚上毒發,無論我是否熟睡,你們倆隨便哪個就用針扎一下我的手指,小白就近也能喝到血。小白睡在里側,他也武功高強,自是可是護得了你我。比翼你也可安心的,好好的休息,你已經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劉夢然見兩人都沒有說什麼,下了最後通牒。
“現在我們三個是捆在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們若沒有得到較好的休息,對我,對你們,都不是好事。箇中原因,你們這種聰明人,我不說也清楚。”比翼整理好被子,出去了一會。外面又聽到幾個男子的聲音,大約是比翼解了侍衛的穴道。
雪影已經乖乖地躺在了床的里側,劉夢然爬上床,上下眼皮都已經在打架了,待到比翼進來,劉夢然輕聲說了一句:“現在,立刻給我睡!”就鑽進被窩,沉進了夢鄉。
第二回合,比翼與雪影明爭之後,雪影遂了願,比翼得了久違的休息,而劉夢然得了相對最完善的保護。實際上,雪影、劉夢然各勝一籌。
劉夢然一睜眼,是她來到這裏的第一個白天。這一覺睡得挺香,就是脖子有些僵硬,真不明白,古人的有錢有權家怎麼不會享受,偏愛睡這些硬硬的玉枕、瓷枕,這回一定是落枕了。
坐起身時,劉夢然發現雪影縮在了床角上,樣子有些異常。而比翼,似乎不在身旁。
“小白,你怎麼了?”劉夢然靠近雪影,才發現他臉色慘白。
雪影睜開眼,滿眼的痛苦:“夜裏我又毒發了兩回。第一回本想飲你的血,比翼醒來見你睡得正香,不讓。我顧慮着和她的關係,對你的承諾,自己熬過了第一回。”雪影的嘴唇有些顫抖,“後來毒發第二回時,比翼見我痛苦,沒有阻止我。可我見你也睡得不踏實,在枕頭上翻來覆去,覺着我要是把你弄醒了,你估摸着就睡不着了,又自己撐了第二回。”
劉夢然心底升起了一絲暖意,把手放在雪影的額頭上,一片冰涼。劉夢然毫不猶豫地拿起比翼事先準備的枕頭下的針,在自己手指上連扎了兩下,在準備扎第三下時被雪影拉住。
“毒性基本過了,不用血也可以。我也不是熬一兩回了,沒事。”雪影說話時都有些無力感。
劉夢然擠了擠手指上的小孔,把形成了血滴的手指伸到了雪影面前:“喝吧,你忍這一晚上,自是有疼我的意思,我便不會虧待你。”
雪影看了一眼劉夢然,見她難得溫柔一回,一口含住了劉夢然的手指。
血液從指尖滑落到舌尖,雪影也從含着到吮吸,舌頭還有意無意的舔過指尖。
正當雪影舔得盡興之時,劉夢然手指一勾,指甲劃過雪影的舌頭。這一下,不腫也要紅。
“疼嗎?”劉夢然問得依舊溫柔,可眼裏,全是狠意,“小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除非我看上了你,否則,上了我的床,也只能幹瞪眼!”
雪影吃了暗虧,也不說話,直接閉目調息打坐。
比翼端着熱騰騰的粥和小點,除了服侍劉夢然起床,居然主動招呼雪影用早點。
此刻,雪影的臉色好了許多。也許是徹夜熬過毒噬十分耗費心力,雪影端起比翼給他盛的粥就喝,才喝了一口粥,剛被劉夢然划傷的舌頭又被燙了個通紅,一臉抽搐的他,端着粥,坐到床上去吹氣去了。
比翼好氣又好笑:“我先前到沒看出,雪族長是個急性子。”
雪影看了看粥里加的各種料,破天荒的對比翼說了聲“謝謝”。
“比翼,以後夜裏小白若是毒發,我睡著了也要用針扎我,給他血喝。看小白喝血后那恢復的速度,我現在尋思,我這血指不定不但能壓制毒性,還能緩慢解毒。雖然我也不想半夜被人弄醒,但是他現在算是我們的半個夥伴,這也是我們該做的,一個月也就幾個晚上。日後到了洛宮,尋個或者找人做個能保存血液新鮮的東西,這樣就不會夜不能寐了。”劉夢然真心懷念那個科技發達的世*潢色小說/class12/1.html界,保存血液是那麼的輕而易舉。
雪影只在劉夢然說“半個夥伴”時側臉看了說話的兩人一眼,又立刻低頭吹他的粥去了。
比翼看劉夢然吃得起勁,又看雪影吃的小心,忽然覺得自己又錯過了什麼。也罷,只要能護得少宮主,比翼其他本就不該計較。思及此,比翼也用起早點來。
第三回合,雪影夜深熬毒,以退為進,獲得了比翼的讚賞,驅散了她的抵觸情緒;兩次熬毒,換來了劉夢然日後也給他壓毒、解毒的保證。雖吃了小暗虧,卻勝得徹底。
臨近中午,劉夢然在屋裏來回踱步。
劉夢然過於明顯的低氣壓,讓比翼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雪影就這麼看着走來走去的劉夢然,忽然起身,對着裏間的兩人笑了一下,閃身出去了。
劉夢然看着雪影離開的方向,鬆了一口氣。
傍晚時分,日暮西陲。
像變戲法一樣拎着各種大包小包進來的雪影,讓接他東西的比翼應接不暇。
“最後一樣了。”在暮色中,雪影笑得太過邪魅。
雪影背着一個長條形的大包袱,從外觀看,是個人。
包袱一打開,是個宮女裝扮的女子,袋子套頭,又被雪影點了穴。
此女子劉夢然並不認識,但她身側綁着一個面具,擺明了,就是她宮裏的。
看來,明謀還未弄明白,暗潮早已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