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刑李、薛蝌

66刑李、薛蝌

千里緣親戚巧相逢一線牽薛蝌喜得偶

乾隆八年。

過了正月,賈母好容易從除夕、初一、元宵的熱鬧中醒過神來。二月無甚大事兒,寶玉又不在身邊,閑極無聊,免不了日日唉聲嘆氣。

這日一早,榮府眾人正齊聚在賈母的院子問安。忽聽院門外吵吵嚷嚷的,幾個小丫頭打鬧着走近。

“鴛鴦,你出去看看。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賈母吩咐道。

而後,轉頭看向邢夫人,說:“瞧瞧你管的這個家!連幾個小丫頭都敢這麼沒規沒據的!一點子大家的氣度都沒有!”

邢夫人賠笑道:“老太太莫氣,是媳婦兒的不是。二太太管家時,便壞了規矩,將這府裏頭的下人慣得,只差沒爬到主子頭上去了!我原想着好歹給二弟妹留點面子,慢慢兒擰過來。倒是我想岔了。既然老太太今兒發話了,那我也就能放手去狠狠兒的整治一番。”

王熙鳳笑道:“太太也太慈善了。要我說呀,往後凡有那忘恩背主、欺上瞞下的東西,也不必管是服侍過哪個、奶過那個的,一應兒都打發了出去!橫豎今兒老太太發下了話,為您撐腰呢!”

賈母聞言一噎。

正這時,鴛鴦推門走了進來,含笑道:“老太太,瞧瞧這些個小丫頭,眼皮子忒淺!”

身後是幾個小丫頭子並兩個看門的老婆子。

小丫頭們進了門便嘰嘰喳喳的說開了:“老太太快來瞧啊,外頭可熱鬧了!來了好些姑娘奶奶們,我們都不認得!”

王熙鳳笑道:“哎喲喂,瞧瞧這激動地,小臉兒都紅了。你倒是先給我說明白了,來的是哪家的姑娘、哪家的奶奶?”

一婆子說道:“先是見了一匹高頭大馬,說是忠孝公府的堂少爺。卻不是來咱們府上作客的,是在路上遇見了,便一路上護送了。”

“後頭是三輛青蓋兒小車。車轅上的婆子說,裏頭是咱們府的親戚。打頭的一車裏頭是太太的兄長,一車裏頭是太太的嫂子和侄女兒,另有一車是珠大奶奶的嬸子和兩個堂妹。”

李紈忙說:“我們嬸子又上京來了不成?竟是湊到了一塊兒!倒真是天大的緣分!”

“誰說不是呢!”鳳姐道,“畢竟原先也不是相熟的。這走親戚若不是先約好了,便是趕在同一日到也是少有的。偏叫他們半道兒裏頭給遇上了,□怎麼說來着?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賈母站起身來:“還不快快兒將人迎進來。對了,一定要把忠孝公府那位堂少爺請來!勞煩他一路相送,咱們怎麼著也該好好謝謝他!”

誰知那婆子喏喏道:“那位少爺......將人送到門口便走了......”

賈母立馬不耐動彈了,隨口便指了李紈去將人迎進來。

待見過邢蚰煙和李家姐妹后,方才打起了精神。

邢蚰煙生得端莊,論穩重似與寶釵不相上下,卻更多了份從容的氣度。

而李紋、李綺出身書香之家,李紈娘家更是出了名兒的重詩書,以至於男女族人個個兒都能文擅詩。

若說邢蚰煙像極了寶釵,那麼這李家的姑娘倒像黛玉多些,一樣兒的腹有詩書,一樣兒的風流婉約。只可惜終究是不及黛玉,少了那股子列侯之家養出來的傲氣。

賈母一時拉過邢蚰煙的手看了一會兒,又上下打量了李家姐妹,方道:“怪道昨日晚上燈花爆了又爆,結了又結,原來應到今日。瞧這幾個丫頭,花兒似的!”

鳳姐笑道:“可不是!越發襯得咱們呀,人老珠黃了!”

賈母復又問道:“可有地方住?若不嫌棄,便現在咱們家住下可好?”

原先知道黛玉賜了婚,賈母悶悶不樂了好些日子。等閑下來一想,只要寶釵能認回薛家,倒也是個不錯的人選。趕忙叫人去打探。

誰知寶釵竟是出海了!若不是先頭賈政罷官、賈母丟了誥命、大房二房分家等事實在折騰,賈母斷不會稱病不起好些日子,以至於京中大事小事兒一概都錯過了。

如今見着眼前這三個水靈靈的姑娘,倒叫賈母又起了心思。

賈母不是傻的,榮府分家、賈政丟官,一件件的加起來,寶玉的親事,哪裏還能向原先那樣挑剔?黛玉同寶釵是親戚,好說話,可這一個個都已定下來親事了!

邢、李兩家的姑娘,雖出身上差了點,到底也不能說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刑家小有根底,李家清貴,配給寶玉,還是可以的。

這麼想着,賈母臉上堆起笑來,問起了年庚八字並家內景況。

王熙鳳聽着不對,忙岔開話頭道:“這一路水裏頭晃悠悠晃過來的,可不是該累了嗎。合該好好兒的歇息才是。老太太有話兒,還愁沒時候說?”

賈母忙說:“對對!先住下來才是正經。就住在......”

邢夫人道:“就住咱們原先那個院子吧!左右那兒還沒來得及拆,又住的開。李嬸子同李紋、李琦也一塊兒住那兒吧。李紈同蘭哥兒住在大觀園呢,你們卻是不方便去住的。”

且說薛蝌。

薛蝌同薛天機原是想出海的,臨了卻被薛天相給攔下了。

出海到底不是小事,雖說內務府招皇商一塊兒出海外貿,這卻是頭一回。說到底,禍福難料。

薛家在金陵偏安一隅,也有好些年沒有實實在在的跑商了。如今也多半是下人在打理。冷不丁的要出海,只怕是去吃虧的。

因而,薛天相在內務府託了人,先叫薛天機同薛蟠跑一趟江南,而後跑蜀中,慢慢兒來。什麼時候跑完了蒙古,再想出洋的事吧!

這趟江南跑完,卻是在回來的半道上遇上了刑家與李家。

薛蝌也聽寶琴說起過賈府的事。不看僧面看佛面,雖看不慣賈府的做派,但還是知道寶鉉同李紈、王熙鳳等一塊兒起了個詩社。便是看在寶鉉的面子上,一路上順路護送下也是好的。

等到了京城,將人送到了榮府門口,隨口話別幾句,而後打馬便走,就怕遇見哪個討人嫌的。

薛天相同封氏聽完,不由笑道:“你出京許久,不知這賈府已是分了家。不管是那個賈寶玉,還是他那個假正經的爹,都搬去西直門那兒了。”

外頭寶鉉走了進來,“那兒還有個賈家老太太在呢。可別叫她捉住了,叫你拿金山銀山的聘個丫頭回來。”

長公主府就建在忠孝公府東邊。一牆之隔,中間修了個小門,比之榮寧二府更少了個私巷,往來極是方便。

薛天相輕咳一聲,“何至於此。”

薛蝌卻是瞪大了雙眼:“果真?幸好我走得快,否則可怎麼辦呀!”

錢氏笑道:“早說先給你定個媳婦兒的,你偏不聽,只說這天大地大。如今你也跑了趟江南了,可有中意的了?”

封氏詫異的問:“這好好兒的大家閨秀,哪裏就能輕易見到了?”

寶鉉見薛蝌微微紅了臉,不由的想起了邢蚰煙,想來那“一面之遇”便結下了緣分,便笑問:“瞧堂弟這樣子,是有了心上人了?”

錢氏虎着臉道:“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別真去找那些不三不四、不知羞的。”

薛蝌忙說:“人家姑娘也是大家子出身的。不過在半道上正巧撞見了一兩回罷了。素日裏頭瞧着她也是個安分守己的,我想着咱們家大半兒家產要給妹妹作陪嫁,自是想找個能安貧樂道的姑娘。”

“半道上是哪兒?”錢氏一盤算,到底還是要先問清楚了,回頭也好使人去打探打探。

“什麼半道上呀!”寶鉉掩唇輕笑,“怕就是一路護送來的吧!”

封氏想了想,“刑家雖是榮府的親戚,倒和二房那起子人沒甚關係。李家......李紈現住在大觀園,倒也還好。你看上的是哪個?”

薛蝌漲紅了臉,不過說了“邢蚰煙”三個字,便轉身跑走了。

錢氏看著兒子的背影,一時忍俊不禁,大笑道:“可見是個有了媳婦忘了娘的!”

寶琴知道后,忙攛掇着錢氏要為薛蝌相看。“母親!好歹讓我見一見嫂子啊!”

自從梅家知道,寶琴背後有忠孝公府撐腰,立馬腆着臉湊了上來。

退親一事是再不提的,相反,現在梅家只盼着寶琴早日進門。薛蟠見梅家如此見利忘義、反覆無常,原想去為寶琴出氣,到底被攔下了。

一女許二家,可不是什麼好話!梅家大少爺沒病沒災的,薛家先上門退親,終究會遭人話柄。若是叫寶琴裝病......梅家肯不肯退親是一碼事,即便退了親,寶琴往後哪裏還有人家要?

再者,如今薛家正盛。就依着目前的形式,加上寶鉉心知乾隆的壽元,保薛家五十年不倒還是可以的。

萬一薛家倒了,寶琴許給哪家,能有多大差別?

便是靠着寶鉉,頂着個救駕的名頭,又是固倫長公主,即便有朝一日惹怒了乾隆,唬唬梅家還是綽綽有餘的。

梅家那兒,錢氏一句寶琴年歲尚小給拖了一年。原想借口長幼有序、薛蝌還未娶親的,但單看薛蟠同寶鉉便知薛家沒這個規矩了。

如今薛蝌有了意中人,倒是可以定下親事。借口要先辦長子娶妻之事,一樁一樁的慢慢而來,再拖個一年半載的。

薛蝌一來心疼妹子,二來也不願邢蚰煙在榮府多呆,便同意了。

封氏帶着錢氏遞了帖子,邢夫人見了二人,將事情一說,也極是樂意的。待錢氏見過邢蚰煙,同她敘過話,便樂呵呵的將此事敲定了。

賈母雖有將邢蚰煙說給寶玉之心,只是沒頭沒尾的不比人家現已親自上門相看,只得同意了。一時又招呼邢夫人好生準備婚事。

錢氏笑道:“姑娘家,再沒有在親戚家出門子的道理,又不是同姓的。”又對刑忠夫婦道:“咱們家在馬家衚衕那兒有一座宅子,雖不大,也有兩進。親家若不嫌棄,就先住在那兒,橫豎也是要算在聘禮裏頭的,只當是提前給了吧!”

刑忠夫婦二人只得一女,邢蚰煙出門后也不過兩口人,二進的宅子,便是再買上三五口下人使喚,也盡夠了。二老一想,立馬高興應下,只說明兒便收拾準備起來。

錢氏又說,“咱們家的新宅也在馬家衚衕那兒,就隔了堵牆。親家也只有一個閨女,雖要嫁到咱家來,也不可拋父別母的。住的近些,最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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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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