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產、滿月
毒婦人偷龍欲轉鳳·恨暗生弱女得庇佑
薛楥只覺得整個人渾渾噩噩,一會兒好似遊魂飄蕩無所依,一會兒有像是被束了手腳無法掙脫,正恍惚間忽的脫離了束縛,腦中一片清明,只聽得有人在輕聲說道“太太可別停,外頭若是聽得沒了聲響必是要差人來問的!”接着便有女人的呼痛聲傳來。先前的聲音又說,“那頭倒真真是生了個男孩,奴婢已讓樂霜抱了來。幸好咱們早作打算,藉著方便接生嬤嬤走動的名兒在隔着兩產房的牆上開了門,爺和老太太都在外頭,並沒有察覺。”
前頭說到這趙嬤嬤向薛王氏獻了一計,乃是偷龍轉鳳之策。
這趙嬤嬤初提及此計,薛王氏便連道使不得,“嬤嬤此計倒不好。我雖嫁到薛家足有7年,然那老太太素來體健,又不是個心善的主兒,這內院的事項向來由她把持着,我若有什麼動作必瞞不過她去。再者,即便將她兒子換了來,若我往後無子自是將其視若己出,若我他日再得子……讓那賤人生的庶子平白佔了我兒嫡長子的身份,這不是膈應人嗎!”
“太太別急,老奴早算計好了才敢跟您提這件事。左不過讓那小子暫代小少爺占那名頭幾年而已,待太太生下嫡子,他自然得給咱少爺讓位!”趙嬤嬤倒不急,似是胸中已有成竹。
“嬤嬤是說……”“就是這麼個意思!”“甚好!嬤嬤可快幫我想想,如何瞞得老太太去!”“太太別急,離那頭生產可還有3個月呢,咱們自是能夠好、好、安、排!”
這頭封氏產下一子后力竭昏睡,那產嬤嬤早被買通,為著不叫那孩子出聲毀了計策,並未拍打令其哭鬧,由王氏的心腹樂霜急急抱了孩子去。
外頭薛太夫人聽得封氏產房沒了呼痛聲,想着孩子應該已經生下來,卻左等右等等不來啼哭聲,因着產婦不能吹風又不好在這時遣人進產房探看,只得高聲問道“這封氏可是生了,怎的倒沒了聲響!”產嬤嬤按着先前趙嬤嬤所教之言,答“老太太別急,孩子雖還未生下,頭已經瞧見了。因擔心封姨娘力盡,讓其咬了小木棍,故而沒了聲響。”
再看王氏這兒,王氏有孕倒比封氏晚了小半個月,為著能同日生產,趙嬤嬤高價從外頭買了張極有效的方子,日日照着熬了催產葯,又買通了封氏身邊的婢女喜煙及封氏的產嬤嬤,只待封氏一發動便謊稱同時發動,一進產房便喝葯生產。
樂霜抱了孩子來后,王氏正要吩咐人將女兒換過去是,趙嬤嬤攔住了。“太太且聽奴婢一言。這姑娘雖是女兒,卻是長女。再者若是叫那頭封氏養熟了,幫着那頭來對付您,您又當如何?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那封氏福氣不夠,勉強生下一女卻是個死胎!”王氏心中雖是同意的,但顧念着女兒,不願親口說出來,便低頭不語。趙嬤嬤見此,當即走上前來,欲將那小小的女嬰扼殺!
薛楥剛明白過來自身的處境,就驚覺小命危矣。思來想去,自己初初穿越就大禍臨頭,為今之計、要想保命,只有一招!
“哇啊啊啊啊……哇啊啊啊……”
聽到嬰孩的哭聲,薛太夫人喜極而泣,“老爺啊…….我兒…我兒終於有后了!咱們薛家…有后了!”薛天相也是激動萬分,強忍着淚吩咐下去,“賞!今天府上大喜,全都重重有賞!管家,快,着人去開了祠堂,爺要將此等喜事祭告祖先!”
裏頭確是一片愁雲慘霧。“趙嬤嬤!這可如何是好!”王氏急的手足無措“快,快抱走!趙嬤嬤快把她抱過去呀!”
“太太使不得呀!”趙嬤嬤倒還不算蠢“爺和老太太就在外頭,離得不遠,現下里抱過去,聽得這屋哭聲往那屋去了,可就露陷了!若是捂着不讓哭,怕是會急得命人闖進來!現下里……”說著,轉頭狠狠瞪了薛楥一眼,又將視線移向封氏之子“……只有將這個小賤種摁死了!就說胎里待得太久,給憋死了!”
薛楥暗恨,此生真是凄慘,還未出生便被生身母親放棄;來到人世還來不及啼哭就差點被扼死。這老嬤嬤也忒惡毒,剛出生的兩個孩子,總想着要弄死一個!再想到方才趙嬤嬤瞪過來的那一眼,以及王氏先前的做派,若是自己不做些什麼由得她們害人性命、瞞天過海,怕是自己往後也落不得好!思及此處,薛楥強壓下初生的不適,生生止住了啼哭。
果不其然,薛太夫人與薛天相早已等不及想看孩子,卻遲遲不見有人出來道喜。薛天相因着產房忌諱不能入內,薛太夫人卻已行至門口。猛聽得哭聲停了,也顧不得產婦不得吹風,抬手便重重推開了房門。
寒風吹過,只見大開的房門內,王氏躺在床上,產嬤嬤癱坐在地上,趙嬤嬤站在屋子的正中間手足無措,樂雪和樂霜……懷中個抱着一個嬰孩……
正在此時,隔壁屋子傳來封氏的聲音“喜煙,我剛才可是昏睡過去了?”不等回答,又焦急到“孩子呢?可是抱去給老爺和太夫人看了?我還沒看過呢,男孩女孩?”
“這是怎麼回事!”薛太夫人邊說邊推開了兩間產房中間的門,封氏那兒只有封氏、喜煙並一個產嬤嬤,不見孩子;再一想,便明白過來,頓時大怒道,“王氏!你這是要做什麼!偷龍轉鳳?”
那日過後,薛王氏因着產後受驚,再加上吹了風,便卧病不起。她本就因換子之事心虛,且直到自己坐完月子也不見薛天相來探望,倒惱羞成怒起來,成日裏折騰起薛楥來,動輒打罵。
薛楥也因着那事不被太夫人待見,洗三之後便丟在王氏房裏不再理會,現金受了委屈也無人做主,只得咬了牙熬着。她雖惱恨王氏心狠手辣不慈親女,卻是半點不急——薛楥心中早有了“遠離王氏、幸福一生”的計劃。
薛太夫人厭棄王氏母女不假,卻不能攔着她們出席滿月宴。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當初薛家一妻一妾同日生產一事外頭皆知,若滿月宴只有封氏母子出席定會惹得流言紛紛。因而使了飾面前去對王氏好好的提點了一番,務使王氏安分守己,以免丟了薛家的臉。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薛太夫人註定要失望了。
滿月宴。
薛天相在前院接待外客,各家的太太小姐就在聚在後院開席,封氏和王氏懷抱着各自的孩子,含笑聽着各人的讚美。
“太夫人”正在這時,管家走了進來,行了禮后說道,“老爺叫把孩子抱出去給看看,還請太夫人指兩個嬤嬤抱上少爺小姐往前院去一趟。”
“看看也好,也讓兩個孩子沾沾各家的福氣。也不用嬤嬤,老身身邊的向來穩重,就讓她倆抱了去吧。”
去時無事,不想回來后卻出了大事!
飾面和修心二人從前院回來后,飾面將孩子交給封氏,修心正要將薛楥放入王氏懷中,薛楥便大力掙紮起來,還嚎哭不止。“這孩子倒是喜歡修心”薛太夫人心中尷尬,面上卻不顯,“既她喜歡,修心你便抱着吧”
王氏聽着,怒火中燒,強笑道,“修心一個大姑娘家的哪懂得抱孩子,還是媳婦兒抱着吧!”說著,就要強行吧孩子報過來。
周圍人聽着不對,一陣竊竊私語。薛太夫人正暗自思量該如何收場,薛天相的堂弟、薛天機的妻子錢氏突然驚呼出聲。原來是薛楥掙扎的太過厲害,包裹着的襁褓散開了。如今正是十一月底,天寒地凍,嬌弱的嬰兒曝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這時卻沒人想起這個;只見嬰兒嬌嫩的肌膚上青紫的淤痕格外刺眼,再加上揮舞手臂時隱約可見的血絲
“王氏!”
滿月宴在一片驚異聲中尷尬的匆匆結束。憤怒至極的薛太夫人卻在松鶴堂正房處置王氏。
“薛王氏!你偷龍轉鳳的事還沒了結,轉身又虐待起親女來了?你當我薛家是什麼地方,竟由得你胡來!”
“母親且消消氣,為了這種女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薛天相趕忙在一邊勸道。
王氏聽得此言,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竟會如此對待自己,一臉受傷的看向薛天相,還未及開口,就聽得薛太夫人做出來決斷。“薛王氏,你有今日,全是自作自受!你卻恨毒了自己的親生閨女!既如此,這閨女就放我這兒養着,就不去礙你的眼了!”王氏想着,老太太既然奪了自己女兒去養,想是不會再處罰自己了,倒是鬆了一口氣。薛太夫人見此,冷笑連連,“這只是處罰你虐待親女的事。你呀,先別得意,這偷龍轉鳳的賬還沒跟你算呢。”說著,看向了抱著兒子安靜的侍立在一旁的封氏。
“封氏為薛家生下長子,本因抬為二房。因着王氏的蠢事到教你受了委屈,便這樣吧,過幾日挑個好日子,自家親戚擺幾桌酒,抬薛氏為平妻吧。也不必分什麼大太太二太太,今後,一個是王太太,一個是封太太,不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