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左貞子
天空彷彿被潑上了一層墨,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有個女人正坐在床上哭。那聲音細如蚊吟壓抑而委屈,有時還嚶嚶嚶地把尾音拉得老長,回蕩在清清靜靜的卧室里,顯得有些可怕。
荀良佑渾渾噩噩地醒過來,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竟被這哭聲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幹了太多壞事閻王爺派索命的來了,待回過神來才發現是左佐,輕輕鬆了口氣。
“喂,你哭什麼?”拉着被子翻了個身,荀良佑的語氣有些不耐煩,熟睡中的他被半夜被吵醒心情很不爽。
左佐沒應他,她就那麼哭着,知道人醒了,嗓門才放開些來,時不時用手抹抹淚水,吸吸鼻子。
荀良佑被吵得煩,也覺得莫名其妙,“夠了,老子不就燉了你那隻死鱉,沒打你也沒罵你,你至於哭成這樣么?大半夜的不睡覺,吵死人了。”
晚上左佐回到家,很意外地發現荀良佑竟然規規矩矩地坐在餐桌上等她,哪像平時都呆在樓上不知道搞些什麼,每次吃飯都要人去請。
心裏覺得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也沒問什麼,左佐放下包洗了手便過去準備吃晚餐。
菜色一一上齊,荀良佑親自給今天晚上唯一的一道湯揭開了鍋蓋,笑眯眯地邀請左佐品嘗,左佐瞄了鍋里一眼,瞬間目瞪口呆。
那隻可憐的鱉,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沸騰過的湯水裏!
管家說這討厭的東西左佐的朋友送的,她哪有什麼朋友,不就是那個小情人,荀良佑哪能不知道是什麼朋友!
送就送了,還帶回家裏來,帶家裏來就帶家裏來,還害他摔了一跤,嗆了口水,當眾出糗!荀良佑從水裏撈出那罪魁禍首來時,就見它嘴巴一張一合的,心裏慶幸還好發現得早,要不它還有可能咬他褲襠處那傢伙。
左佐這女人真的是,就算不為他着想,也該想想以後她的性福生活,免得年紀輕輕的就守活寡。
荀良佑想着想着就怒了,怒得一整天沒吃飯,就等着傍晚親自下了廚房,把水煮開,直接拎起那隻討厭的東西扔進去,蓋上鍋蓋,站在一旁聽着咕嚕咕嚕的翻滾聲時,突然覺得好飽。
左佐看着看着也怒了,於是忍不住厲聲質問,“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
“我故意的。”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瞬間讓左佐啞口無言,緊緊閉着嘴什麼都說不出來,怒火無處發泄,憋着憋着臉就紅了,心裏難受得很,但也沒哭,放下筷子轉身上樓。
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過後,餐桌上的碗筷和飯菜已經全部遭了殃,荀良佑收回被湯濺得發紅的手,沉着臉開車出門了,眾人面面相覷。
左佐是氣得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的,荀良佑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也不知道,剛剛醒來時就發現他躺在身邊,以至於她不敢大聲哭出聲,但還是把他吵醒了。
見人還在哭,荀良佑被吵得無法繼續睡,乾脆伸手把枱燈打開,湊過臉去看,“別哭了,我要睡覺,你把淚水收起來,明天再哭吧。”
左佐嗚咽了兩聲,然後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裏,哭聲也漸漸停止,周圍恢復一片寧靜,荀良佑重新躺了回去,閉上眼。
“荀良佑。”
身後冷不丁傳來了喊聲,聽着這稱呼荀良佑就覺得不爽,乾脆不予理會。
“荀良佑。”左佐又喊了聲。
“……”
“荀良佑,你醒醒啊,”她伸腳去踹他屁股,語氣慌慌張張的,“醒醒,快醒醒。”
“……”
“我做噩夢了。”
還以為她哭是因為晚上的事情,哪知竟然是做了噩夢,可做了什麼噩夢會被嚇成這樣,荀良佑瞬間來了精神,睜眼問道,“什麼夢?”
“夢見麗華了。”
“麗華是誰?”
“我媽。”
輕輕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過後,周圍又安靜了許久,左佐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傳來,荀良佑翻了個身,將人拉進懷裏緊緊抱着,貼在她耳旁開口,“你媽去哪裏了?”
耳朵被他的氣息炙烤得有些熱,左佐有些不舒服,但也沒掙扎開來,伸手抓了抓便接着應道,“死了。”
她的聲音淡淡的,荀良佑卻覺得有些不對勁,難得顧慮她的感受眨了下眼小心接着問,“我是問之前她去哪兒了?”
“不想說。”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左佐出聲問道,“開燈行不行?”
“行,”一向習慣在黑暗中睡覺的他竟然直接答應,伸手把枱燈打開,親吻了下她的額頭,“睡覺吧,明晚我帶你出去吃大餐。”
藉著柔和的燈光,左佐這才看清了他的手纏着一圈紗布,想起晚上他砸了飯菜,估計是給哪兒碰着了,不想提起不愉快的事,她便沒問出口。
閉上眼睛好不容易快要重新進入夢鄉時,左佐突然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睜開眼哀怨地道了句,“我都這麼難受了,今晚你就別摸我了行嗎?”
“行行行,我睡,你也睡。”占她那麼多次便宜,荀良佑第一次感到了尷尬,連連應了幾聲,將人抱緊,說睡便睡。
凌晨時分下了一場小雨,空氣被洗滌得格外清新,初秋的天氣舒適而涼爽,湛藍的天空中只能見到幾朵單薄的白雲,隨着微風的吹動而緩緩漂移着。
今天荀良佑破天荒早起了,此刻正和左佐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偶爾搭一兩句話,默契地不談昨晚的事情,氣氛十分和諧。
管家悄悄鬆了口氣,奇了怪了,竟然和好了,而且還早起了!他都已經做好他們會冷戰的準備了,掩飾好詫異的心情,像往日那樣伺候着。
左佐吃得少,速度也快,填飽肚子就回房。荀良佑慢吞吞地吃着,左佐離開了十幾分鐘之後他才放下手裏的餐具,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抬腳上樓。
推開門時就見到左佐站在桌前,桌上鋪着一張白紙,旁邊放着墨水,手裏還拿着一隻毛筆。他靜悄悄走上前,然後猛地從身後抱住她,“寫什麼呢?有模有樣的。”
胳膊被撞了一下,左佐手中的毛筆一歪,剛寫出來的字瞬間就模糊了,不禁回頭皺眉瞪了荀良佑一眼,“你走開,都給你弄壞了。”
他嘖嘖兩聲,非要貼得更緊了些,眼眸里閃爍着意味深長的光,“你竟然還會寫毛筆字,哪兒學來的?”荀良佑邊說邊把視線投向桌面上,本想知道左佐寫的什麼,無奈什麼都看不出。
他雖然對毛筆字沒興趣,可仔細一瞧,就知道這些東西價值不菲,一旁還放着一個織錦緞盒子,所有的東西都像是專門訂做的。這是左佐嫁給他的時候帶過來的,平時都當寶似的藏着,今天竟然肯拿出來。
“我自己學的!”左佐脫口而出。
扭了扭胳膊試圖把人推開,荀良佑卻把她抱得更緊,吃飽了就想做那啥,再加上溫香軟玉抱滿懷,給她這麼一扭,欲/火就洶湧。
他空出一隻手來奪走她手裏的毛筆字,丟得遠遠的,再把桌面上的東西揮倒在地,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過後,傳來左佐不滿且憤怒的聲音,“荀良佑,你怎麼又扔我東西!放開我……啊……”
話還沒說完,整個身子就被他拉着與他面對面,然後被他往下壓着背部往桌上貼。荀良佑迅速壓了上來,胸膛處觸及豐滿的觸感時,他激動得把手從上衣里探了進去,掌心所碰到的地方,皆是嫩滑的軟肉,揉了幾把,然後再捏捏中心處凸起的一點。
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左佐滿臉通紅,“你放開,砸我東西的事我不跟你計較。”
荀良佑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邊摸着邊去親吻她,他吻得很急,但並不粗魯,也不給左佐躲開的機會,緊緊地堵着,力道適中地啃吻。沒一會兒,舌便靈活地探進她嘴裏,抵着她的舌尖做着你推我進的動作。
一開始很激烈,可當感受到她喘不過氣來發出唔唔的聲音時,他又放緩了些,最後重重地吮了下她的唇開始往耳朵那邊親。濕熱的舌細細地描繪她耳朵的輪廓,最後把耳垂含在嘴裏,邊吮吸着邊喘息。
左佐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心亂如麻,只是親吻耳朵而已,她竟然控制不住低吟了聲,心跳如雷。
腦海中忽然又想起了被綁架時當天的場面,左佐瞬間忐忑起來,咬了咬唇,“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聲音細細的,幾不可聞,但荀良佑還是聽見了,他順着臉頰親了回來,啄了她的唇一下,盯着她看,“你說,我在聽。”
“我……可能……我,良佑……那天我……你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