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出糗了
伸手拉開壓在自己胸前的手,再把橫在自己身上的腿挪開,左佐這一覺睡得腰酸背痛的,身體像是被碾壓過一樣,荀良佑睡相差不說,還總愛壓她,重得要死。
她輕輕從被窩裏坐起身,上下左右揮了揮手臂想緩解下酸痛,哪知啪的一聲打到了荀良佑的臉,左佐嚇了一大跳,瞧見他只是翻了個身壓着被子又繼續睡,才悄悄鬆了口氣。
輕輕下床進浴室,洗漱完拎着包下樓時,於菲正在客廳里忙着,左佐看着她交代了句,“我要出去見下朋友,中午不回來了,荀良佑還在睡覺,我沒跟他說,他醒的時候你跟他說下。”
於菲看起來差不多跟荀良佑一樣大,很年輕,而且長得清清秀秀的,一點都不像是幫傭的人。可若不是來幫傭的,她跟荀家又沒關係,不是幫傭怎麼可能在這裏。說她是來幫傭的,未免也太沒禮貌了些,眼裏除了荀良佑的,對別的人幾乎是視若無睹。
比如左佐。
左佐似乎是在對一個死人說話,於菲連頭也不抬,如果不是之前見她開過口,左佐都要以為她是個啞巴。急着出門,便不計較,反正交代過了就好,左佐思及此,便大步出門。
開車到目的地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方燁祈已經訂好了位置,此時正坐在位置上,見到左佐上前來,便起身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讓她坐,隨後喚來了服務員,服務員送了菜單上來,方燁祈連看都沒看,直接報了菜名。
左佐那份他也幫她點了,一起吃過那麼多次飯,他哪兒會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
還沒到飯點,人比較少,上菜的速度自然是快,兩人只等了那麼一會兒功夫,便可以開動了。
左佐起得晚沒吃早餐,這會兒看見美味的食物自然胃口大開,邊吃邊問道,“昨晚還沒回答我呢,你這次還走不走了?”
“我幹嘛要走?”方燁祈邊切牛排邊應着,目光柔和,語氣愜意得很。
“你一走就走兩年,期間也聯繫不到人,我都以為你不回來了,整整兩年啊,回來的時候也不跟我說。要不是昨晚遇見你,我都不知道你回來了。”
昨晚的他有些冷漠,基本上她問他才會開口說話,左佐還以為認錯了人,可今天一看,這分明還是她從前那個燁祈啊。
不等他接話,左佐盯着他又問道,“準備去哪兒上班?”
方燁祈將嘴裏的食物吞下,再慢條斯理地開口,“就在家裏的公司,準備過幾天再去。”他抬起頭來與左佐對視,眸子黑如點漆燦若星辰,嘴角微微往上翹,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左佐一時間竟給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垂下頭來切了塊牛排放進嘴裏。方燁祈抿了口紅酒,唇齒留香,“小佐,我哥……”
啪嗒一聲打斷了方燁祈沒說完的話,左佐手裏的叉子掉在盤子上,她慌忙撿起,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下“我不認識你哥。”
“吃飯吧,”方燁祈很識相地不再提起,“吃完我有東西要給你。”
兩人用完了午餐,肩並肩從餐廳里出來到停車場,方燁祈從車裏取出一個盒子來遞向左佐,左佐一臉疑惑,“是什麼?”
“朋友早上去釣了鱉,送了兩隻給我,這一隻給你吧,拿回去養着玩,做了吃了也行。”似乎是料想到了她會拒絕,方燁祈一說完,便抬腳繞過她,把盒子放在她車內的副駕駛上,回頭朝她聳聳肩,“先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
左佐不喜歡這類東西,但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看着方燁祈上車朝她揮了揮手,之後便揚長而去。
見車開遠她便回到駕駛座上,那盒子打了孔,依稀可瞧見盒內鱉身體的某一部分。左佐剛要去打開,就聽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荀良佑,估計是來催的,她連忙接通,“喂。”
“你是不是跟別的男人跑了?”
對方的語氣很不好,左佐皺了皺眉,“我現在就回去。”
回到齊眉山時已經接近晌午,進屋后意外地發現荀文正竟然在別墅里,左佐壓下驚詫,輕笑着上前打招呼,“爸,你來了,中午在這兒吃飯。”
“中午我這兒不開飯。”
說話的是正在看電視的荀良佑,他半躺在沙發上,頭髮亂蓬蓬的,看樣子是剛睡醒沒多久,姿態語氣都隨意得有些沒禮貌。也虧得是荀文正的親生兒子,否則要有別人敢這麼對他,早就被一掌拍死了。
左佐沒理會他,把包放下之後就進廚房去交代,出來時沒見着荀文正的身影,聽見院子裏傳來了引擎聲,她這才知道他走了。
荀良佑把腳搭在茶几上,“還沒度蜜月就來叫我去上班,煩不煩。”
左佐根本沒打算和他講理,往他旁邊一坐只是努努嘴道了句,“他是為你好。”
誰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寄生蟲敗家子,錢只出不進。荀家三個女兒,身為唯一一個兒子且是最小的荀良佑簡直被寵壞了,導致現在好好的家族生意不去接手,天天這麼混日子。
外面的人巴結他是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背地裏早就不知道取笑了他多少次:帶把的是生出來了,可惜這把子只擺着好看,一點用處都沒有,哈哈。
荀文正氣不打一處來,卻也只能苦口婆心地跟他說,“兒呀,你都二十好幾了,不是小孩子了,得去上班賺錢,不去上班爸以後走了誰養你?你現在還娶老婆了,以後要有了孩子誰養他們哪?明天跟着爸過去看看也好,看看就好。”
好話說盡了,可是依舊請不動他,剛剛羅嗦多說了幾句,荀良佑立馬讓他回去,不回他就上荒島去過野人的日子,荀文正還能怎樣,“好好好,我走,你別上那破島,我馬上走。”
親爸為他費盡了苦心,而他此刻還沒心沒肺地對左佐說這話,“你放心,我有錢養你。”
左佐一點都不領情,“你的錢是你爸的,你身上穿的底褲也是用你爸的錢買的。”
“我爸的錢都是我的,我媽的錢也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就是給我生十個孩子我也養得起,所以你不用擔心,你永遠都跟着我,我一樣都不會缺你。”
“不要臉。”荀文正和文卉芝為他操碎了心,可他一點都不領情,左佐小聲嘀咕着,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荀良佑裝作沒聽到她在罵他,轉頭問了句,“早上去哪兒了?”
“今天我起得很晚,也不是早上,就出去了一會兒,只是逛逛而已。”
“去哪裏逛?”
“就是到處看看。”
“看什麼?”
“沒什麼。”
他的表情很嚴肅,像是經常在盤問嫌疑犯,“跟誰?”
左佐愣了下,“……朋友。”
“什麼朋友?男的女的?我認不認識的?”
好朋友,剛要說出口,就看見荀良媛進來了,左佐到嘴邊的話變成了兩個字,“二姐。”
荀良媛當作沒聽見,微不可聞地哼了聲,大步走到沙發前,硬是在荀良佑和左佐中間擠坐了下去,接過於菲遞上來的茶便開始巴拉巴拉講話,“這電視難看死了,換別的台。”
“爸剛走你就來,誰讓你坐我們中間,擠死了,坐別的地方去。”荀良佑白了她一眼,放在桌上的腳動了動,把遙控器壓在腳下,並無換台的打算。
荀良媛到了哪兒哪兒就有濃厚的香水味,不難聞,但卻很刺鼻,左佐抬手擦了下鼻端,輕輕挪動屁股離她遠些。
動作很小,荀良媛卻還是看到了,她用眼角的餘光瞟了左佐一眼后,朝荀良佑貼過去,“我就想跟你坐一起不行嗎?又不會死。”
大概是這兩年都聞慣了左佐身上清爽的味道,給荀良媛這麼湊過來之後,荀良佑竟然被嗆得連連咳嗽幾聲,“走開點,難聞死了。”
荀良媛朝他腦袋一巴掌就拍下去,“咳什麼咳啊,我這香水一瓶夠咱們一家出去吃好幾頓飯,你竟然說難聞,不識貨。”
“走走走,”荀良佑摸了摸腦袋后把人推開,“沒有事情就回去,只有爸受得了你噴那麼多香水。”
“誰說我沒有事情,中午我要在這裏吃飯,於菲!”
於菲聞言便走上前來,唯唯諾諾應了聲,“二小姐,我下去準備。”
於菲那怯怯的表情左佐還是第一次見,心裏只覺得奇了怪了,這個小保姆天天都是面癱,像是誰都不放在眼裏一樣,一遇見荀良媛就蔫了,也不知是因為什麼。
荀良佑一把推開荀良媛,起身回卧室里去了,看那樣子估計是還沒刷牙洗臉,洗漱去了。
荀良媛拿過遙控器開始換台,目光盯着電視機,看似不着邊際地說了句,“今天中午跟野男人吃飯了吧。”
左佐沒回答。
“你啞巴病又犯了是不是?”她依舊沒回頭,聲音抬高了不少。
左佐哦了聲,“你說你自己啊。”
“別以為我沒看見,”荀良媛轉過頭來,一臉嚴肅,“嫁人了就該安分守己點,別惦記除了我弟弟以外的男人。”
“你沒嫁人你更要安分守己,別弄得名聲不好以後嫁不出去。”
荀良媛臉沉了下來,精緻的眉眼染上了慍怒,“誰說我嫁不出去?!”
“這已經是個公開的事實,你今年二十九歲了,沒談過戀愛,男人卻一大堆,誰都知道,”左佐面色平靜,望了眼她那一頭嫵媚的長捲髮,“其實我一直想說你身上的香水味很臭,我快受不了了。”
一旁的管家聽到左佐說的話暗暗感到吃驚,同時捏了一把冷汗,誰都知道荀良媛最忌諱別人說她年齡還有嫁不出去的問題,所以別人都識相地不提起這些,而左佐竟然連續踩了兩個雷區,荀良媛臉色更加沉了。
她揮手朝左佐打去,“小賤人你找死是不是!”
左佐伸手去擋,在荀良媛再次撲過來之前,她匆忙跑開。
荀良媛為了顧及自己的形象,這次先放過她,再有下次,她一定不輕饒。
吃中飯時左佐實在是撐得慌,但不吃她剛剛撒的謊就白撒了,好在荀良佑還沒吃完就被荀良媛拉走了,要去哪裏左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直到引擎聲消失,她才反應過來那隻鱉還在車裏,連忙跑去車庫,將它取出來。
方燁祈把它放車裏的時候左佐本想着要放生,可給荀良佑一個電話就搞忘了,現在這兒荒山野嶺的都不知道去哪兒放,開車出去又太麻煩。左右為難時,望見了不遠處的泳池,當即來了主意,把鱉取出來,放進了泳池裏。
從屋裏出來剛好撞見這一幕的管家大跌眼鏡,“少奶奶,你把它放進去水會弄髒,這段時間少爺幾乎每天都要游泳,他知道了會生氣……”
左佐不以為意,看着水面上的鱉消失才回頭道,“你不要管,別讓人撈它出來,也別跟他說,我就是暫時放這裏,他每天早上起得晚,我在他起來之前讓人撈起來就是。”
雖是這麼說著,左佐第二天就把這事兒給忘光光,吃過早飯便開車拎了東西回左家。
荀良佑睡到接近晌午才起,站在陽台上伸了個懶腰之後便抬腳踏上護欄,雙臂前後晃了下,撲通一聲跳進水裏。
在屋內等着他起床的管家聽着這動靜,暗叫不妙,視線透過落地窗,瞧見荀良佑的狀態時,臉色都變了。
急匆匆趕到屋外去,摔了一跤嗆了口水的荀良佑正好從水裏冒出頭來,手裏還抓着那隻鱉,黑着臉氣急敗壞地吼道,“誰他媽把這東西放我泳池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