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驚變
歸旋身下的紅馬激烈非常,她用盡全力都拉它不住,只能盡量控着讓它往人跡稀少的地方奔去。這時男子們也紛紛上馬追了過來,光華長公主熠寧亦策馬追逐,她眼見前方的馬越跑越遠,便放指唇下一聲長嘯。那寶馬聽到主人的呼喚,立時停住前蹄騰空幾近直立!歸旋本可勉強控制身形,奈何前面還有個趙才人,趙才人早已驚慌失措往下墜落,結果兩人陷些一起失控墜馬。
電光火石間,縱馬追上的偃修伸手抓住馬頭上的韁繩將馬死死控住,歸旋強定心神和偃修一起拉停馬匹。
這時侍衛們也已追了上來,一起控住馬匹。偃修下馬走到歸旋的馬下伸出手道:“楚夫人、芷月,受驚了,朕扶你們下馬。”
他話雖對兩人說,目光卻只看着一人。
歸旋臉色微白垂下眼眸道:“多謝陛下,臣妾無礙。”
說罷翻身下馬。
而趙芷月卻手腳無力、哭了出來,顫顫握住皇帝的手道:“陛下、陛下……臣妾、臣妾……”
偃修唇角微微挑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上前一步一把將趙才人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趙才人頓時玉顏緋紅,嬌羞無力地埋首陛下懷中。
趕過來的王爺們見狀紛紛笑了起來,宸王殿下笑道:“幸好是有驚無險,嫂嫂如此嬌弱難怪駕馭不了這異域的寶馬。”
光華長公主忽然一聲冷笑,“這等惹禍的孽畜留之何用?!”
說罷抽出身邊侍衛腰間的寶刀,揮刀一斬!頓時馬首斬落,馬身轟然倒地,血光飛濺落在旁邊歸旋的衣襟之上。
眾人驚訝無聲。
光華長公主神色若定,上前一步向歸旋和趙才人行禮道:“此孽畜讓娘娘與夫人受驚,本宮斬之向二位賠罪。”
趙才人瞠目結舌,囁囁道:“無、無礙……沒有關係。”
楚歸旋卻面容冷漠、清冷如霜。
光華長公主望着她問:“楚夫人莫非還有芥蒂?”
楚歸旋唇角勾出一抹孤傲絕美的弧度,“有錯的又不是馬?斬之何用?”
光華長公主聞言臉色一變,厲聲道:“你這話何意?難不成說本宮故意要加害你們不成?本宮與趙才人無冤無仇何故如此?!”
“是不是故意我不知道,我只知方才有人險些喪生馬蹄,而公主一聲長嘯,又險些讓我和趙才人摔落馬下!”
“本宮長嘯只不過是讓馬停下,我又怎知中原女子如此無能竟然連一匹馬都坐不住!”
歸旋氣極反笑,“此等汗血寶馬馬力千鈞,又豈是尋常女子可以控制?你是它的故主它自然受你駕馭,若是一匹野馬只怕公主也不大好騎!再者我中原禮儀之邦,一個女子再無能,也比不知廉恥自甘為妾來得好!”
光華長公主臉色煞白、銀牙咬斷,忽地劈手奪過身邊侍衛佩劍指向歸旋道:“你竟然敢羞辱於我,今日我定要與你一決生死!”
偃修沉下臉來:“熠寧,快些放下劍來,真是太荒唐了!”
光華眸中忍淚,“皇兄,難道你就眼睜睜見這賤婦如此冤枉羞辱於我?”
月宛大皇子也憤然道:“此女子以下犯上、公然羞辱皇室,如若在我月宛早就被凌遲處死。”
歸旋唇角噙笑傲然不語。
偃修沉吟片刻,“今日之事原本是個意外,還望皇妹和夫人都不要介懷。”
光華長公主變色道:“皇兄……”
偃修打斷她,“楚夫人方才遇險,心中有氣也是人之常情。但皇妹胸襟坦蕩,斷然不會行那故意陷害之舉,楚夫人言辭過激了。”
歸旋微微冷笑,“陛下言之有理,確是歸旋無狀。不過素聞公主劍術超群,歸旋倒也想討教一、二,若公主有意,歸旋隨時恭候大駕!”
說罷向皇帝行了一禮,隨意拉過旁邊的一匹馬,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光華臉色煞白,欲上馬去逐,月宛大皇子輕輕按住她。
皇帝沉默片刻,道:“大家也都回去吧。”
眾人上馬回行。
落於隊后緩緩而行的宸王殿下看着遠處歸旋如飛雪般孤傲優美的身影,低聲慨嘆:“楚夫人果然乃天下之美人也,難怪南侯對她鍾情至此。”
旁邊的寧王殿下笑道:“前幾日你不還說光華長公主乃平生所見第一美人嗎?”
宸王振振有詞道:“光華當然也美,但美得太過簡單直接,不像夫人,其人清絕,如清風流雪,其人艷絕,如明霞映日,其人孤絕,如孤鸞之於煙雲之上也。”
***
歸旋這晚剛剛回房,只見門帘一掀,湛霄走了進來。
她不禁驚喜道:“你今日怎麼回來了?不是說軍中事忙,這三日都不回府嗎?”
湛霄道:“我一日未回你便鬧出這麼大事情,又豈敢三日不回?”
歸旋聞言臉色沉了下來,“你是怪我太過魯莽得罪了人?”
湛霄嘆了口氣走過來道:“你說你,與她比什麼不好,比什麼劍術?若是賽馬,騎我的奔宵倒可以輕鬆勝她。”
歸旋抬頭瞅他,“你的意思就是劍術我比不過她啰?”
湛霄頓了頓道:“你常在閨閣,她常在軍中,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你自是沒她熟稔。”
歸旋道:“我就知道大家都會這麼想,那個光華長公主也定然託大。不過當年季清師父教了我三招殺招,精巧絕倫無人能破,我到時便能用這三招打她個出其不意。”
湛霄不禁笑了起來,“原來阿旋還有這樣的絕招,不過刀劍無眼,她若真的向你挑戰……”
歸旋立刻打斷他,“你可別指望我當縮頭烏龜,她想算我還不想算呢!”
湛霄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她若向你挑戰,你便把比試的時間定在冬狩之後,到時我也得閑,好去觀戰觀戰。”
歸旋忍着笑道:“你去豈不像兩女爭夫?”
“我不去難道便不像?現在天下人皆知靖南侯夫人醋意大發,為了爭夫與光明長公主水火不容。”
歸旋憤憤然道:“你還得意了!”
湛霄哈哈大笑,伸手將她抱了起來:“我有阿旋這樣的妒婦做妻子自然得意,全天下的公主都給我也不換。”
歸旋埋頭在他胸前低聲道:“哼,算你識趣,今日便不罰你睡書齋好啦。”
湛霄眼眸略微一暗,二話不說便將她抱往榻上。
“誒,你怎麼這樣急?!”
“當然着急,阿旋也不算算你讓我曠了多少時日?今夜便讓為夫好生侍奉侍奉夫人。”
……
紅綃帳內,風流之事難盡。不覺間一個濃興正酣一個芳情將倦,最後阿旋百事不管,摟着湛霄精韌的腰身埋在他懷裏便閉眼要睡。
湛霄瞧着她這般無賴的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低頭在她耳邊道:“這次休想再耍賴過去。”
說罷一個鷂子翻身,顛.鸞.倒.鳳,弄了個意興倡狂。
第二日,歸旋日上三竿方醒。睜眼湛霄已經離開,卻在床頭留了一本劍譜,正是楚家家傳的劍法。另外旁邊鎮紙下壓了一張潔白素箋,上面熟悉的筆跡寫着:後日便回,莫要出府。
歸旋見之不禁莞爾,他是怕她這幾天真跑出去迎戰,讓她乖乖獃著府里莫要生事呢。既然他已說了等他回來再說,她自是會等他的。
可惜,還沒等湛霄兩日後回來,京城便發生了一起驚天大案。
光華長公主出宮探兄,結果夜間在行館之內被人刺殺,刺客當場抓獲,正是靖南侯夫人的娘家忠武候府的管事——李塵!
一時之間,輿論嘩然。月宛國聞訊舉國素縞,大皇子頌山舉血書長跪宮門,皇帝偃修責令三司嚴審此案,李塵嚴刑之下堅稱此案無關他人。
就在這個檔口,大理寺在李塵故居搜出了楚夫人修於李塵的親筆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