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節 子鍵暴走
破爛的王舍內，子鍵身上紅光暴走，全身如燒至熔點的鐵塊一般通紅，身體也變得如火琉璃般透明。一團火紅光芒從他的手中慢慢像心臟移去，能發出如此強烈光芒的，正是火靈珠！火靈珠移動得很緩慢，似乎是延着經脈，一路疏通，然後慣經生門、死門、傷門、杜門、景門、休門、驚門、開門，最終迂迴一圈，停留在丹田處！
如若從俯視的角度看，便能發現，子鍵體內有一小部分紅色光芒移向若雨，雖是一小部分，卻仍是匯如洪流。大海的千分之一，它依然是大海！火靈珠能量之強大，已超出人們的想像。若雨承受着如此強大的能量，卻沒有一絲的痛苦之色，反是一副享受的樣子，也不知是處嘗人事的快樂，還是火靈珠能量的滋養。
翌日清晨，子鍵在迷糊中睜開自己的雙眼。印入眼中的是模糊一片，漸漸地一絲光亮闖入，隨之身邊的一切都顯得明朗起來——一屋，一床，一被，兩人。
隱隱約約中，子鍵察覺到些什麼，當他掀開被子看到若雨的身子以及床上的一片落紅時，他已然明白昨夜發生的一切。若雨跟自己圓房了？那麼說……那麼說昨夜的一切都是夢？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不然若雨怎麼可能視若無事般和我圓床？
對，一定是一場夢，什麼都沒有發生，爹娘肯定在他們房裏等着自己二人去請早安遞過門茶呢！對的，一定是這樣的。子鍵飛速的起身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去給父母請安。他多麼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但是當他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廳內的凌亂，四散的茅草，一切的一切，都告訴子鍵，他剛剛的想法，一切都是自欺欺人，昨夜的一切，都是不可消抹的真實。人往往是那樣，越是明白一些東西，就越想欺騙自己，越怕知道真相的痛苦。子鍵直到此時，仍是執迷，不肯接受現實。“是的，地上沒爹娘的屍體，他們肯定還在屋裏睡覺呢，這一切不過是場暴風雨罷了……”子鍵顫抖着雙手推開王風岳夫婦的房門。
房間內，王風岳及其妻子，安靜地躺在床上，面貌是那麼的安詳，王大嬸的臉上帶着一絲微笑，好像在說“子鍵，今個兒怎麼起得這麼早啊？”一床厚實的被子蓋在他們身上，一絲紋動也沒有。
子鍵看着沉睡的父母，突然咧嘴笑了“爹，娘，起床了！”爹娘沒死，是的，他們在睡覺，誰見過死人蓋被子睡覺的，哈哈，爹娘沒死。子鍵的心情高興到難以復加的地步，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瀰漫了整個王舍。
“爹，娘，起床拉！”子鍵叫了幾聲卻不見王風岳夫婦動靜，於是用手搖了搖他娘露在被子外的左手。
涼，徹骨的涼！
子鍵感受着那溫度，眼中的眼淚嘩的一下流了出來。這一摸，終於讓他確信，自己的爹娘再也不在了。至於王風岳夫婦的屍體之所以會躺在床上蓋住被子，完全是龍軒出於對他們的尊敬之情才將他們的屍首移動到他們的床上。子鍵哭了，哭得那麼沒有節制。他不是什麼大英雄，他也不是什麼大豪傑，甚至，什麼叫男子漢他也沒弄明白。他，只是桃花陣上一個叫王子鍵的孩子，一個，一直跟父母生活在一起，也想一直跟父母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
依稀間，那撐着腰打罵子鍵的身影，那搖着扇子從容而笑的面孔，那噓寒問暖的關切眼神，那輕撫腦門的右手，往昔的一切，如電影般從子鍵的腦海中一一映過。是誰，用他們的一生，呵護出一個可愛的生命？
“爹，娘！”子鍵痛哭失聲，瘋狂般的嘶吼着父母，他寧願失去整個世界，也不願失去自己的雙親！
“子鍵哥哥……”若雨被子鍵竭斯底里的吼叫吵醒，待穿好衣服出來，只見子鍵癱倒在王風岳夫婦床前，失聲地嗚咽着，眼淚一直傾瀉着，似乎永遠沒有個盡頭。若雨抱住他，也跟着哭了起來，子鍵的傷痛，便是她的傷痛，更何況，王風岳夫婦是桃花鎮上唯一待她不薄的人家。眼淚，就兩個字，卻包含了一切。
“哭什麼哭，你們這樣像什麼樣子！”房間裏又進來個人，一身黑衣，頭髮黑白相間，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滄桑感。此人，赫然是魔尊龍軒！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對不對！”子鍵終於找到一個火山的爆發口，他的悲傷，他的苦痛，瞬時間全部轉化成憤怒，向龍軒噴涌而出“難怪爹會說有時流星也是災星！都是你把災難引到我家來的是不是！”子鍵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雙手抓住龍軒的衣襟，不停的搖晃“你說啊，我們一家好心救你，你為什麼要害我們！你說啊！”
“對啊，是我害了你們，三哥……”龍軒心裏無比的內疚與自責，他寧可死的是自己，也不願意是自己尊敬如斯的三哥。他心裏能這麼想，可他不能這麼說！因為子鍵，他必須有一個目標，他必須要成就龍軒自己所不能完成的事情。
“真的是我害的嗎？”龍軒兩眼發冷，看着子鍵，那聲音，那眼神，讓子鍵不由地打了個斗，那是一雙藐視的眼神！“殺他們的是龍渙之！或者說，殺他們的，其實是你自己！”龍軒大聲震道。
“什麼……”子鍵覺得他說的毫無道理，可他的聲音，他的語氣，又讓他不得不覺得他所說的是事實。
“如若你有絕強的力量，龍渙之又拿何來傷害他們？如若你有絕頂的玄功，又有誰能動他們半根汗毛？是你，是你沒保護好他們！”龍軒斥責他道“是，我的到來的確是導火線，可今日他們不來，明日也會來，明日不來，他日也定會到來！那時，你拿什麼去怪別人，又去怪誰！你自己沒用，保護不了他們，卻還去怨別人，你算什麼他們的兒子！你不過，是個——懦夫！”
“懦夫……”子鍵重複着龍軒的話，是啊，為什麼自己沒有保護好父母，為什麼，就那樣看着他們倒在自己面前？為什麼！“啊！”子鍵只感覺大腦疼痛無比，彷彿有無數火藥在其中爆炸，迸裂每一寸腦細胞！“即使這樣，我也要先殺你，為父母解恨！”子鍵雙眼通紅，整個人氣質上發生徹底的變化，猙獰的面目，青筋爆滿全身，皮膚也慢慢轉變得發紅，此刻的子鍵，就是一尊殺魔！
“子鍵哥哥！”若雨見子鍵此時的模樣，驚懼不已，她從未見過子鍵如此模樣，那是痛苦，仇恨，狂暴的結合體！她心目中的子鍵哥哥不是這樣的，她害怕，她知道，此時的子鍵是痛苦的，她不願心愛的子鍵在痛苦中失去自我，於是，那弱小的身軀，纖柔的小手，不顧一切地抱緊了子鍵火紅的身體，管不得那許多苦痛，顧不了那許多狂暴。她一心，只想抱住眼前這個，讓她深愛一生的人，減輕他的痛苦。
“滾開！”暴走的子鍵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性，他雙臂一震，若雨輕弱的身軀便如凋零的花朵般隨風飄去，重重地倒在地上，猛的一口鮮血上喉，若雨口角流出几絲鮮血，任她如何掙扎，卻是再也起不來，幾番強撐之後，終於倒地不醒。
龍軒冷眼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凝視着眼前怪物般的子鍵，冷笑一聲道“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哪有半點王家後代的風範？憤怒，憤怒能解決一切嗎？你看看倒在你身邊的是誰？那是你愛的妻子！”龍軒講至最後，不由大叫起來。
可惜，此時的子鍵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壓根聽不進龍軒的任何話，被憤怒充滿頭腦的子鍵雙腿一蹬，直接攻向了龍軒。龍軒只是一聲冷哼，帶着無比鄙視的輕笑，僅僅一招，便將暴走的子鍵打爬在地上！魔尊就是魔尊，哪怕只有五成功力，他依然是傲視天下的主！
魔尊單手提起子鍵，緊着眉對他說道：“三個月後，你隨着我學玄功。”那就像個君王在對他的臣子說話，容不得對方有半點反抗。
“我要殺你，你害我父母，我豈能認賊做師！”子鍵一身是膽，完全不畏懼龍軒的靈壓。龍軒一看，皺起眉頭，不知不覺加大了幾份靈壓，這靈壓，就相當於大氣中的壓力，靈壓越大，人受承受的就越多，當靈靈壓大到一定程度時，甚至可以讓人心臟崩裂而死！
子鍵明顯感覺到了周圍壓力的變大，可他依然不屈，是的，縱使子鍵沒學王家的功法，可他做為火系傳人骨子裏的那股傲氣還在！從古至今，火系一脈，只有死節之臣，沒有奴役之隸！越是感到壓力的增大，子鍵越是睜大他的雙眼，好讓他記住，這害死他爹娘的禍星！龍軒也沒想到剛還哭哭啼啼的子鍵竟有如此氣魄，於是，兩人竟在不知不覺中鬥着氣，龍軒不斷地增加着靈壓，子鍵明明痛苦，卻偏越感到靈壓的增大越顯得若無其事！
7級！已經是7級靈壓了！龍軒心裏計算着，7級是什麼概念，8級靈壓可以讓凡人瞬間心臟震碎！靈壓每增長一級，不過加百分之十的效果！子鍵現在承受的，那是比凌遲還要痛苦的壓力！那是每滴血每塊肉每個細胞都承受着不規則擠壓底痛苦！這就是三哥的兒子嗎？這就是神通嗎？剛剛還毫無出息，此刻卻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毅力與耐力，好！好！好！
“不跟我學，你永遠殺不了我！”龍軒收回了靈壓，將子鍵扔在地上。
“跟你學，學的永遠都是你的東西，我一樣殺不了你！”子鍵狠狠地道，其實他心裏清楚，這個黑衣怪人，絕對是個自己無法估量的高手。
“哼，也算你有幾分算計，可是，或許別人跟我學永遠殺不了我，可你行！”
“為什麼？”子鍵心中全是震驚，他說可以，就一定可以，子鍵潛意識裏完全相信龍軒的話。
“因為你是降世神通！”
“什麼降世神通？”
“這個你目前還不需要清楚，我便問你一句，你學還是不學？”
“如要學成比我殺父仇人還高的功法，需要多久？”
“一般人，需要一百年……”
“百年？那時我已經死了，不學！”子鍵一口拒絕，他必須報仇，而且，他等不了一百年，一百年，那是一個何等長遠的數字？
“我是說普通人，你的話，只需十年！”
“十年？為什麼？”
“我說過了，你是降世神通！”
“降世神通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是降世神通就能十年學成？”
“別人的功力，需要一點一點去積累，而降世神通，則可以直接吸收利用五靈珠的能量，只要能找到五靈珠，十年，已是最遲的估算！”
子鍵一陣沉思，他着實不知道自己可以用何辦法擊殺那晚的那些人，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你明知道誰殺了你最愛的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拿他毫不辦法！“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就跟你學十年！”
“不，你不會跟我學十年，我也沒那麼多時間教你，我最多可教你——三年！”
“那后七年呢？”
“我會送你去你父親學藝的地方。”
“爹曾經也修鍊過？”
“何止修鍊過，三哥他當年，放眼天下，絕無敵手！”
“……你說三哥，你和我爹”
“沒錯，我是你爹的結拜兄弟。”
子鍵一陣沉默，眼前之人竟是爹當年的結拜兄弟，爹當年竟然是至強之人，這一切，完全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如果說眼前之人是爹的結拜兄弟，那說他害死了爹，又是否恰當呢？子鍵開始了自己矛盾的思索。
龍軒看着沉默的子鍵，心中也一陣可憐“三個月後，待我處理交代完教中事物，便來找你，你趁機好生調養，一月之後，你踏入的，將是人間地獄！”龍軒的憐憫稍縱即逝，又換回一副冷麵孔“你怕嗎？”這輕聲的一問，竟使子鍵全身打了個哆嗦。
“怕，可是，再怕，我也要上！！”子鍵看了看龍軒，又看了看遠方。原先被雲霧縈繞的山此時已經慢慢顯現出來，陽光的溫度驅散了雲霧，劈開了一條耀眼的大道。
“如此，一月之後再見。”龍軒轉身便要飛身離去。突然子鍵叫住他“怪叔叔……因為你是我爹的兄弟，所以，保重……”這一句，便代表子鍵已經釋然了對龍軒的仇恨，是啊，一個真正的仇人，又怎會教你，讓你殺他？
龍軒身體一頓，隨後身也沒轉過來，只是大笑了幾聲，多少年了，自從當魔尊以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的風光，可是，這高傲之下，又有多少人去關心？多少年了，魔尊竟是十幾年來第一次聽人說一句保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邊笑，魔尊一邊騰空而去。那笑聲，竟是如此的愜意！或許連魔尊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這麼快樂而感動的笑過了。
龍軒走了，卻不知，他這一走，卻是若雨惡夢的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