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上學

李樂知道院長叫自己時也沒什麼感想，其實目前除了他自己和他的計劃外，其他任何人或者事物對李樂來說都是無所謂的，甚至包括李樂在未來暗戀着的女孩子，因為李樂從不認為自己和那個女孩子會有任何的關聯，甚至不會說上一句話或者正式的見上一次面。

李樂來到童院長的辦公室外后敲了敲門，然後整理了下自己已經顯的有些小了的衣服，在這之後就等待童院長的召喚，對於服從命令，李樂也習以為常，童院長並沒有立刻叫進，李樂也沒什麼其他想法的靜立在門外等候着。

李樂對童院長几乎一無所知，大概只是知道童院長是蘇州城的名流，虎山兒童村的建設也有她的功勞在內，據說地皮就是童院長捐給國際兒童組織基金會的，然後童女士自然也就成了童院長，數年之後童院長憑藉這裏的成績進入了國際組織當了官員，在其他李樂就不知道了，大約也沒能逃脫大災難的影響死在了某個無名的角落裏了吧，甚至可能屍首都不全......。

李樂在門外這樣的想着時，童女士在辦公室里自己的軟皮沙發上坐着，目光卻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辦公室的紅木大門。

李樂完全不知道，童院長當上兒童村的第一把手並不全是因為地皮是她捐獻給國際兒童基金會的，她是應聘上來的，本來童女士就是位小有名氣的心理學博士，也涉獵兒童行為心理學，對李樂的測試從李樂舉起自己的手敲門時就已經開始了。

敲門的節奏和輕重就可以大概預測出來一個人的xìng格，這裏不多做介紹了，在童院長聽起來，李樂的敲門聲不輕也不重，不急也不緩，並在四聲敲擊后，即使自己沒有叫進，門外也不再傳來敲門聲，這一下童院長研究的興趣就更濃了一些。

首先，兒童村的孩子普遍缺乏自信，被自己叫來又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心裏惴惴不安下，敲門聲會很輕微，又或者是拿桀驁不馴來掩飾自己的心慌下的重而急促，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像是個穩重的成年人來拜訪自己時輕鬆寫意般的敲門聲，而自己沒有叫進李樂也不急的靜等，沒有再去敲門同樣是沉穩和自信的表現，他自信自己聽到敲門聲了，所以無需再敲門，同時能靜靜的等下去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李樂心理很是成熟的例證。

思索完了這些，童院長又等了幾秒鐘，確信李樂不會忍不住的再敲門後點了下通話器輕聲叫李樂進來，同時緊閉的紅木大門也在一聲金屬的輕響后打開了一條縫隙。

李樂推門走了進去童院長看到現在的李樂后就是微微一愣，一身明顯有些小了的舊衣穿在李樂身上看起來沒有一點的寒酸，筆挺而潔凈，現在的李樂也和幾年前的李樂簡直就是判若兩人，記得自己三年前還見過一臉yīn鷙並且瘦弱的李樂，但現在，李樂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肌膚白皮透紅的很是健康，雖然穿着襯衣看不到李樂的身板，但童院長隱約感受的到李樂的活力甚至是一些鋒芒......。

這還是李樂嗎！？就連童院長都在瞬間有了一些的恍惚。

而此時李樂已經邁着比一般男孩子大一些的步伐到了童院長的辦公桌前站定，然後和童院長對視着說：“院長，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另外說一句，您很美麗。”

童院長今年三十七歲了，結婚一十三年多幾個月了，孩子也早就有了，但她看起來說是二十許還是一點都不過分的，出嫁前是名媛玉女，出嫁后也是貴婦美人，兼且家庭事業雙豐收以及保養的得力，所以在目前童院長的玉顏上還是一絲的皺紋都沒有，盡顯的青chūn美艷之sè和成熟婦人的文靜嫻雅相交織之下讓童院長顯的很是有種獨特的魅力，對這種jīng致罕見的美人兒李樂也是許久未見過了，所以順便就恭維了下。

李樂絕不是出自對母愛渴望之下的恭維讓童院長忍不住失笑了下，她仰慕者見的多了，卻沒見過年齡這麼小的仰慕者，同時看着李樂明亮的雙眼，也知道李樂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沒有自卑或者頹廢的情緒存在，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童院長已經想着回頭要和許阿姨好好的談談，問問她是怎麼教育李樂的。

“坐吧，李樂。”

李樂點頭致謝，然後在童院長辦公桌側方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童院長立刻就注意到，傳言倒是不虛，李樂坐下后看起來很是自然的保持嚴正的坐姿，背部挺直，一雙小手放在了膝蓋上，抬頭挺胸的，童院長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種明顯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后才能有的習慣，因為這本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身上，而現在正坐的小李樂給人的感覺是，他已經是個大人了。

“最近過的怎麼樣？我是說生活上。”既然不明白為什麼李樂會這樣，童院長就由淺入深的開始準備了解下現在的李樂。

“感覺很好，沒什麼不適應和不習慣的，就是配給中心說沒有適合我的衣服，許阿姨已經向採購部申請了，雖然都一個多星期了都沒有音信，但想來會在我穿不上現在的衣服前有個結果的。”

“這確實是個失誤，但也不是無情可原，現在願意收養男孩子的家庭還是比願意收養女孩子的家庭多的多，我們這裏的男孩子大多都是過客，一般很快就會被收養，所以沒有你這個年齡的衣物準備也不稀奇，許阿姨的申請我記得我看到過，已經批複下去了，相信你很快就會有適合的衣物，並且是全新的。”

這番話里童院長多少刺激了下李樂，讓他認清楚他目前所存在的尷尬狀態來看看李樂的反應，同時看到他整潔的衣裝也想看看李樂是不是對物質的需求存在過大的yù望，但童院長得到的結果卻令她更是疑惑，李樂一直都很穩定的情緒在自己的提醒和新衣服的試探誘惑下沒有一絲的波動起伏，李樂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向童院長表示了謝意，此時的童院長雖然困惑，但是也明白了現在看到的李樂並不是真實的李樂，這指的是李樂所表現出來的東西，他的真實心意應該已經被他很好的隱藏在了偽裝起來的外殼後方，確信了這一點的童院長卻更是驚愕，把自己藏在面具後方那是成熟和有過人生歷練並圓滑起來的chéngrén才具備的能力，絕不是一個小孩子可以具備並運用的如此完善的，而李樂自己沒記錯的話到七月份才十四周歲！

這都讓童院長沉吟了下，然後試圖解開李樂的心防問：“聽說工作人員給了你一些初中的課本讓你自學，你學了沒有？感覺吃力嗎？”

“這......院長，我還是看了看的，但您也知道，因為沒有老師的教導，許阿姨也對數字很不敏感，我對於自學......還是感覺很吃力的，充其量總算還是認識字的，對此我很感激兒童村對我的教育，並且也不認為我應該有什麼不滿的地方，畢竟不是個文盲不是嗎？雖然我連個小學畢業證都沒有。”

被童院長問起了學習，李樂多少有些尷尬了起來，要是問他怎麼讓一個生命消逝掉，李樂或許是大師級的，但要是問他一個圓形的面積怎麼計算，李樂就全是茫然了。

童院長覺的自己找到了突破口：“這可不行，沒有足夠的學識對你而言不是好的事情，此前兒童村對你的教育可能是個疏忽，但好在我們總是能查遺補缺的，兒童村裡雖然沒有中學，但據此不遠就是虎丘中學，我可以送你去那裏接受中學教育以便將來讓你有個不輸於常人的起點，你覺的呢？”

李樂頓時一陣的詫異和無措，他實在是無法想像自己和一群十三四歲的孩子一起坐在教室里上學的場景，那太讓人不可思議和為難了，李樂覺的自己端着突擊步槍去和一群敵人進行殊死的搏鬥都要比坐在陽光明媚的教室里要感覺好的多！這到底是怎麼了，上輩子自己可沒被院長要求去上中學的！？那裏出現問題了！？

“......院長，我覺的兒童村對我的關懷實在是夠多了，實在沒有必要再讓村裡如此的破費了，據我所知，虎丘中學那是著名的貴族學校，恐怕學費會很多，而我現在感覺很好，完全沒有必要加以改變，這是真的，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看着小李樂終於流露出一些硬殼後面隱藏着的情緒后，童院長窮追了一句：“那怎麼行，給予每個孩子力所能及的幫助，讓他們都能以良好的狀態最終走進和融入到社會裏是我們的責任，如果不能給你完好的教育，那就是我們的失職，更何況這完全是為了你而考慮的，否則你的將來怎麼辦？”

在童院長極有技巧的連續的問題下，她得到了她想要達到的目的，李樂不是心理學家，在被童院長打亂了思緒和情緒后，李樂的真實面貌終於流露出來一些，這讓童院長當晚幾乎沒睡得着覺。

李樂當時是這樣回答的：“將來......？我們沒......不，將來那只是太遙遠了，我從沒有想過，我只是覺的現在平靜的生活沒有改變的必要，僅此而已。”

李樂本來想說我們沒有將來，但及時的jǐng醒后改了口，不過就在一瞬間對未來的複雜情緒中，李樂在那一個瞬間是不設防的，很遺憾，身為心理學家的童院長捕捉到了這一個瞬間！並身為一個敏感的女人一時間體會到了不少李樂的內心世界真實的情緒！

李樂的真實情緒中有濃重的悲傷，那是李樂在見到了無數的悲劇后儘管自認已經無所謂了，可還是沉澱下來的化解不開的悲傷！李樂的情緒里還是憤怒，那是李樂對敵人的深惡痛絕！李樂的情緒里還帶有無情的殺機，那是恨不得把敵人全部轟殺成渣的極端暴虐！最終，在小李樂驚覺了過來重新回到自己的硬殼後方時，童院長有些驚心動魄的感覺到了李樂漠視一切的沉寂！！！

一直想解開李樂變化之謎的童院長如願以償了，她看到了李樂內心世界的一角，甚至因為李樂異於常人的意志力而感受的很是清晰，可達成了目的的童院長卻是徹底的呆掉了，不管怎麼說，那怕說到天邊去！這都絕不該是一個還不到十四歲男孩子的內心世界！不管那一樣情緒都不應該在李樂身上出現！可遺憾的是，自己看到了一切！

童院長的思緒開始急速的運轉，回想關於李樂她所知道的一切，可那幾乎是一片空白，李樂剛出生不到一天就被仍到了距離兒童村大門口不到三百米遠路邊的草叢裏，然後長大了也一直都平淡無奇，甚至他的桀驁不遜也只不過是維持他的可憐自尊的一種手段罷了，對此童院長當時連看都懶的看一眼，對於這種固執的孩子，童院長閉着眼睛都能把他的內心世界全部剖析的一乾二淨，可是現在......童院長覺的小李樂完全的不可理解和無法解釋！

在某一時刻，小李樂就像是世界上最憂鬱的人，接下來則忽然是強自壓制的暴怒，下一刻則像是一柄即將出鞘十分渴望鮮血的利劍，最後一切歸於沉寂，映入自己眼帘的只是帶着溫和笑意的小人兒，如此清晰真實的感覺沒有經歷過什麼就算是想偽裝都偽裝不出來，甚至在小李樂像是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時，就連自己都感覺到了一絲的危險，童院長的思緒在一剎那間天馬行空的聯想到前幾天吳義工的死是不是和小李樂有什麼關係！？可隨即就嘲笑自己想像力過於豐富了，jǐng方已經說了吳義工的死可能和他以前在社會上的一些糾葛有關，並且不管怎麼樣，也都絕不可能是小李樂。

看着依然看向自己並保持微笑的小李樂，童院長笑着微微搖了搖頭，或許是自己想多了，現在的孩子，全都是新新人類並深受漫畫和動畫片的影響，而漫畫和動畫片上都是些什麼！？黃sè暴力仇恨缺少了那一樣嗎！？他或許在和自己說話時想起了某個動畫片里的情節吧，唉，現在的孩子們呀！這也似乎是李樂剛才情緒流露的唯一合理解釋了，但無疑的，李樂確實改變了不少，最少懂事禮貌和正常了許多了，這都算是好事，至於是怎麼改變的相信去問問小李樂的帶班阿姨會更清楚一些，於是童院長再問了李樂幾個問題，確信在李樂有所察覺不在有所鬆懈而問不出什麼后，就告訴他關於他上中學的事情在九月開學前她會做出安排的，然後讓李樂回去。

等很是無奈的李樂爭取了幾次后都被否決，有些沮喪的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后，童院長關於對目前兒童影視作品給兒童帶來的不利影響的一篇論文已經有了底稿，並在當晚回家後幾乎一夜沒睡的寫出了草稿。

當晚，李樂也把自己很快就會有新衣服和九月可能就要去虎丘中學上寫了的事情給許阿姨說了，許阿姨很為李樂高興，但李樂卻提不起一點的興趣，早早的吃了晚飯就上床盤算怎麼對付新情況去了，很可惜，貌似現在的他還沒能力拒絕這項決定，這讓第二天起床去鍛煉的李樂都要比平時看起來懶洋洋了許多。

兒童村安靜而祥和的rì子總是過的很快，李樂感覺自己的新衣服下來了沒多久就到了九月開學報道的rì子了，更讓李樂感到不耐煩的是，童院長再次和自己談了一次后，認為自己的心理已經成熟了，成熟到可以被領養的程度了，從而把自己又擺上了兒童村的領養目錄，甚至讓李樂見了一對夫婦，李樂雖然拒絕了被領養，但還是對此有些困擾，同時離開兒童村的念頭又迫切了些。

然而現在肯定不是離開的時候，因為不到十六歲連個身份都沒有，就算能跑出去也是舉步維艱，對此李樂還是有着清楚的認識的，現在可不是那不需要身份證的時代，所以最終李樂老老實實的在九月一號被許阿姨帶進了虎丘中學的大門，而在之前，童院長雖然沒有再特別的關照李樂，不過還是給李樂付清了除高昂的學費外的着裝費用，一年四季的校服及其配套的衣物價格全都不菲，不過就算這樣李樂也沒有對童院長心存什麼感激之情，他本來就厭惡來到學校，並且雖然讓自己上學都是童院長自己贊助的，可那對家財萬貫的童院長來說也根本什麼都不算，只是因為對自己習慣的一些好奇就違背自己的意願把自己送到自己決不願意來的地方，對這種強權的行為李樂自然是不感冒的，好在李樂總算知道童院長的這個臨時起意並沒有什麼惡意，所以只是抱怨卻沒有記恨童院長些什麼。

不管如何，李樂的學校生涯就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