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有緩
冷泉平靜地聽着汪清波講述着他的心路。
等汪清波把心情平復了，冷泉才繼續說道：
“我說老汪，你比我小，現在我叫你哥不合適，等你娶了我表姐，我不得不叫你哥，到那時候再說。所以我現在還是叫你老汪吧。”
“不就一個稱呼嘛，叫什麼都行。”
“我是想告訴你，你剛才的那些話，不可以再對別人說第二遍。包括我表姐，你都不可以說。要不然你就別再想娶到她了。”
“為什麼？”
“剛才我不是說了嘛，她認為她對不起你，她沒有為你守住。而你又事事都做到了極致，她見到你當然心有愧疚。有着這樣的心結，她怎麼可能答應嫁給你。”
聽了冷泉的話，汪清波感覺很有些道理。於是他問道：
“那我該怎麼做？”
“你要讓她感覺平等，感覺你也很對不起她。這樣的話，也許你就有了希望。然後我再……”
冷泉給汪清波出着主意。汪清波聽着冷泉的話，不住地點頭。
等冷泉說完，汪清波長出了一口氣。
“今天這頓飯沒白請。泉子，要是我能把雅芳娶回來，我一定把這家飯館買下來送給你。”
“呦，那可感情好。一言為定。”冷泉開着玩笑。
當然，如果你真願意買，那我就願意要。反正錢都進自己的口袋。給你出了這麼多主意，幫了這麼大的忙，感謝費你要是樂意出，我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
冷泉見過汪清波的第二天，林雅芳下班回到四合院的時候，比往常晚了十多分鐘。
“表姐，今天怎麼晚回來了？”
“在單位加了一會兒班。”
“你們供銷社現在還要加班了？”陳純不理解。
“行了，咱們吃飯吧。”冷泉打斷了陳純的問話。
吃飯的時候，冷泉感覺到了林雅芳食不知味。
不過林雅芳什麼也沒說。冷泉什麼也不問。
第二天冷泉悄悄地問着陳純，昨天晚上表姐有沒有和她說什麼。
陳純表示，表姐比平日的話少了許多。
冷泉知道汪清波在行動，他繼續觀望着。
接下來的一個多禮拜，林雅芳回來得越來越晚。這天，劉遠非實在餓得受不了，冷泉就讓妻子和劉遠非先吃了飯。
等林雅芳回到家裏的時候，明顯喝過了酒。
“表姐，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冷泉把林雅芳拉進了書房。
“泉子，姓汪的太不是東西了。他一直都在騙我。”
“哦？他怎麼騙你了？他難道在國外結過婚了？”冷泉明知故問道。
是自己出的主意，讓汪清波自污，就是不知道他怎麼說自己壞話的。
“他是沒結婚，可是他養了三個女人。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他還說等了我二十五年，他心裏一直都有我。那他為什麼要找那麼多女人？泉子，你說，男人是不是離開女人就不行？男人是不是都想着天下的美女都得跟他睡？”
冷泉暗道，是這樣的。不過嘴裏哪能這樣說。
“表姐，你別聽汪清波瞎說。那傢伙純是在騙你。我讓婁曉娥幫着在國外查了，那傢伙乾淨得很。”
“嗯？”林雅芳抬起了她的杏眼，很吃驚地看着冷泉。
“表姐，我實話對你說吧，汪清波前一段時間見過我，找我問，讓你回心轉意的辦法。我哪能偏聽偏信，回來之後我就讓婁曉娥幫着在香江找私家偵探，到了東南亞去查這個汪清波。結果他的口碑很好，作風很正，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哪有像他說的那樣養着三個女人。”
冷泉在真話里摻着謊言。
“那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跟我說？”林雅芳不解道。
“表姐，他還不是讓你逼得沒有了辦法。他要重拾三十年前的愛情，找回三十年前的愛人。可你總是躲着他、避着他。你總是覺得沒有把自己清白的身子給他，你覺得自己嫁人生子，在他面前自慚形穢。可是他不覺得呀，他的心裏一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他只是喜歡你這個人，喜歡你曾經給他的愛。”
“我……”被冷泉說出了心思，林雅芳不知道該說什麼。
“表姐，一個男人能被你逼着自污，你還想他怎麼樣？聽我一句話，如果你心裏還有他，就去接受他。沒必要覺得這不公平那不公平，世界上哪有公平的事情。”
“……”林雅芳不說話了。
“我記得南方有句俗語，今天說給你聽。‘買包花針隨路撒，找針容易找妹難。’表姐，他找你不容易，你找他更難。為了你自己的本心，為了劉遠非有個完整的家，為了汪清波這二十多年的等待，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
“表姐，實話實說，我認為汪清波這個人還是挺靠譜的。他對你的愛從來沒有變過，就算他現在很有錢，他也沒改變過本心。像這樣的好男人，你就真捨得讓他孤老一生？你就真願意自己後悔後半輩子？咱們再退一步來說，汪清波失望透了，他隨便找個女人來過半生，你就真希望是這樣的結果？這一定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別再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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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表姐，我可不希望你再這樣傻下去。你得擺正心態，你不欠他的，他反而欠你的。”
“他欠我什麼？”林雅芳終於開口說話了。
“要是當初沒有你的幫助，沒有你壓下心中的不舍，求舅舅送他走。他能有今天這樣的生活？說不定他早就死了。他欠了你一條命，他不欠你的還欠誰？怎麼到了你這兒，就變成了你欠他的了呢？我真是想不明白。”
……
————
冷泉勸林雅芳的話，林雅芳顯然是聽進去了。
第二天陳純告訴冷泉，林雅芳一夜沒睡好，總是翻來覆去的。
冷泉心裏很緊張，昨天自己給林雅芳下了猛葯，生怕葯不對症，讓林雅芳更加倔強，再不回頭。
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選擇觀望、等待。
不過事情好像沒有朝着冷泉最壞打算去發展。林雅芳起床后，正常洗漱，正常去上班。冷泉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自此後，林雅芳下班后，有時會晚回家，大部分時間都會準時回來。
冷泉看到林雅芳臉上帶着久違的微笑，眉眼間彷彿含着春色。冷泉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也知道，林雅芳顯然是打開了心結。汪清波和林雅芳的事情有緩。
於是他也懶得再給汪清波打電話求證，又過上了無憂的小日子。
————
進入到九十年代，社會在飛速地發展着，新舊事物在不停地交替。
外資進入之後，隨之進來的是觀念。許多觀念都發生了改變。
在這種情況下，軋鋼廠，以及像軋鋼廠這樣的大型企業，由於管理層的思維僵化，隨着國家對於它們的扶持大幅減少，它們越來越難以生存。
於是各個老式工廠，紛紛疏散着冗員。很多工作了半輩子的人，被迫走出了工廠，走進了社會。人們俗稱之為下崗。
四合院的老一輩人，他們早就離開了工作崗位，受環境的影響不算多大。
四合院裏接班的年輕人，有些已經下崗在家待業。
不過相對於四合院的人數來說，下崗的比例少之又少。主要是因為四合院裏接班的人少之又少。
————
四合院這天迎來了一位久違的故人，她借口找她姐，來到了四合院。
她一進院門，沒有直奔閻家，而是來找冷泉。
“嬸子，泉子哥在家嗎？”於海棠見到江雁翎，很有禮貌地問道。
江雁翎哪裏還能認出於海棠，她眯着眼，仔細瞧了又瞧，仍然認不出是哪一位。
江雁翎從來不會因為女人來找自己的兒子而心慌。這些年來，她就沒見過自己的兒子對別的女人有什麼非分之想。
就像林雅芳，那麼漂亮的一個人，住在家裏這麼長時間，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是誰呀？”江雁翎也快七十歲的人，除了眼睛花了，身體都還挺好。
“嬸兒，我是於莉的妹妹於海棠呀。”
“噢……，原來是海棠來了。你找泉子有事兒？他去學校了，要晚些才能回來。”
“我找泉哥是有些事要請教一下他。那我晚些再來找他吧，我先去我姐家了。”
“你姐也不在家，她應該在店裏忙着呢。”
聽了江雁翎的話，於海棠一點失望的意思都沒有。這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
冷泉下了班，買好菜，接着媳婦一起回到四合院。
四十多歲的夫妻，還像年輕時一樣恩愛，說說笑笑回到家裏。
江雁翎一見到兒子，就提醒了他一句。
“泉子，那個叫於海棠的來找你。說是有事兒。”
“知道了媽。我爸今天怎麼樣？”
“挺好，家裏暖和，他咳嗽好了許多，身體也輕鬆了。”
“那就好，我現在就去做飯，回頭我陪我爸喝兩杯。”
江雁翎從來不反對丈夫喝酒。在她看來，丈夫辛苦了一輩子，喝點酒享受一下，再應該不過。
而且丈夫已經虛歲八十，還能享受幾年，乾脆由着他抽煙、喝酒，不想讓他在生活上感覺委屈難受。
……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飯，冷恆泰誇讚著兒子的手藝。
“我兒子就是個天才，幹什麼都是一門兒靈。就你這手藝，不比傻柱幹了半輩子的廚子差多少。”
“爸，也就是你看着我好。”
“這不是屁話嘛，你是我兒子。”
冷泉哈哈大笑，又給父親滿上了一杯酒。
而他的心裏很酸。
父親是兒子心中的英雄，兒子是父親心中的驕傲。
父親是真老了，再也不把對兒子的愛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