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黃、黃瀨……最近、最近你、……”

海常高校男子籃球部更衣室內,上氣不接下氣地粗喘着的森山由孝正不甘心地伸出顫抖的手按住比自己還要高上一點兒的後輩的肩膀：“狀態、很好嘛……”

“嗯？嗯～”

被森山按住肩膀的黃瀨涼太先是一驚，接着笑着“嗯”了一聲。他和森山一樣渾身是汗，可他的神情比森山輕鬆了不止一倍。

“那是當然的吧～？後天可就是W·C的開幕日了啊～”

用毛巾拭去越過眉毛和長睫、眼看着馬上就要流到眼睛裏的汗水，眯起一隻眼的黃瀨一點也不在意森山像將死之人一樣用快要死過去的表情瞪着自己。

“如果有秘訣的話我還真希望你能分享一下呢……”

比森山好一點但也好不了多少的小堀苦笑着說。作為出色的中鋒，小堀的體力絕對不會遜色於其他全國級的選手。可是就是以這樣的小堀、森山還有早川作為對手，黃瀨依然壓倒性地佔了上風。3on3的練習賽里黃瀨、笠松還有中村組成的藍組一直遊刃有餘的主導着比賽，到了終盤更是直接不給小堀等人所在的紅組一點反擊的機會,直接壓着紅組進攻直至時間結束。

“呼……你們會輸不是因為我們有什麼秘訣。是因為你們沒有看穿我們的弱點，還讓整場比賽的主導權都落在我們的手中。還有就是紅組和藍組的相性太差了。”

猛灌了幾口運動飲料,笠松才從更衣櫃前走過來道：“你們的球技我們都再熟悉不過，要怎麼瓦解你們的攻勢我們也很清楚。再加上黃瀨有那種作弊一樣的技能——”

沒有再強調作為ACE的黃瀨的強大，笠松不希望海常男子籃球部的成員們理所當然地把黃瀨當作海常男子籃球部唯一的救命稻草,更不想看見海常男子籃球部的成員們放棄自己、放棄自己的可能性,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身為“奇迹的世代”一員的黃瀨身上。

希望所有部員都能把“奇迹的世代”等級的強勁對手的存在當作是理所當然的笠松用毛巾抹了抹脖子上的熱汗后道：“你們最大的改善點還是配合。森山，你太依賴小堀和早川的傳球了。尤其是小堀的傳球。我明白小堀那穩定的傳球比起早川的傳球更容易讓你找到好的手感，但是看穿了你這一點的對手是不會放棄攻擊你的這個弱點的。”

“……！”

被笠松說破了弱點，森山一驚，呼吸也跟着微微一滯。

收起平時弔兒郎當的表情，森山認真地對着自家主將低頭：“是……對不起。我會儘快克服這一點的。”

“小堀你也是，不要總是慣着森山。比起輔助森山進攻，你的守備力對我們這支隊伍來說更加重要。”

“是，對不起。我不會再忘記自己的職責。”

先前苦笑着的小堀也斂起了好好先生的表情，雙手緊貼身側對笠松彎下了腰。

“還有你，早川。”

“是、是……！！”

粗眉毛的早川剛一聽見自家主將點到自己的名字，就渾身緊繃地從長椅上站起了身。

“你這傢伙橫衝直撞的毛病還是沒改掉啊。給我多看看周圍。”

“是！！對（不）起！！！”

早川猛地向著笠松彎腰鞠躬，氣勢之猛、速度之快差點讓笠松的胯間收到一記頭槌。好在笠松後退的速度也快，只見後退一步的他堪堪避過了早川那無意識使出的頭槌。

“笨蛋傢伙！！所以都說了讓你多看看周圍的！！！”

笠松按着早川的頭髮出了怒吼，“對（不）起！！！”、“對（不）起！！！”的聲音響徹雲霄。笠松的咆哮聲中海常高校男子籃球部的更衣室里又是一陣笑鬧。

等笠松在部員們的笑聲中怒喝：“再笑就踢飛你們！！”后，海常男子籃球部的成員們才收斂了一些。先因為3on3的比賽而比其他人都晚結束部內活動的六人一步換好衣服，一軍的成員們很快在一片“先走了～”、“明天見！”的告別聲中魚貫而出。

等到更衣室的門再度被人關上，更衣室里只剩下黃瀨、笠松等人的時候，黃瀨才笑道：“笠松前輩說得全部都對～不過嘛——”

黃瀨笑着眨了眨眼，用女生們會圍着驚叫的那張臉擺出一個“這個是秘密”的動作，黃瀨賣關子道：“秘訣……也不能說是沒有？”

“唉？！還真的有嗎？！秘訣！”

森山聞言把頭伸了過來。衣服換到一半的中村也暫時停下手中的事情，等着黃瀨解開他的謎底。

“那就是——”

黃瀨有些壞心眼地拖長了聲音。

“那、那就是？”

笠松和小堀先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就是——”

“就（是）什（么）啊？！”

氣短的早川大嗓門地喊了出來。

這下子黃瀨終於被滿足了想吊人胃口的心。長長的睫毛翹起，笑容璀璨耀眼，整個人比平時還要閃亮百分之一千的黃瀨笑着開口：“就是我對老師的愛啊～”

“………………………………………………”

笠松、森山、小堀、中村、早川五人臉上都是一黑。

“我想帶老師到‘全國第一’的舞台上去，老師也說很期待‘全國第一’的風景～為了實現這個願望，我——”

“森山，燒了他。”

黃瀨那煽情的神情告白還沒說到一半，喊着“YES！SIR！”還衝着下令的笠松行了個軍禮的森山就對着黃瀨使出了關節技。

“住、住手！STOP！STOP！！”

黃瀨的慘叫聲中一臉壞人像的森山道：“讓你這混賬現充炫耀！！不要以為星野老師最近對你特別溫柔，你們之間進展順利你就可以得意忘形了啊！！”

見森山一個人還不足以完全制住比他高大的黃瀨，笠松又對早川道：“早川，抽他。”

“YE（S）！！SI（R）！！”

早川喊着也加入了教訓黃瀨的行列。這下子黃瀨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了。小堀見狀又一次苦笑了起來，中村也狀似憐憫地嘆息了一聲。但是無論是小堀還是中村都沒有要去阻止森山和早川的意思。

“不、不是開玩笑的秘訣還有一個……！！”

森山和早川的鉗制之中，差點無法呼吸的黃瀨喊出了聲。

“哦？”

森山和早川暫時住手。笠松也好奇道：“是什麼？”

“是——”

笑容又回到了臉上，被森山和早川收拾了半天的黃瀨看起來雖然有些狼狽，可是他依然閃亮到讓一百瓦的大電燈泡也要羞愧的地步。

“是……？”

想着黃瀨都被收拾到這個地步了，應該不會再說什麼無聊或是討打的話了的五人一起看向了黃瀨。

於是黃瀨笑道：“是有老師出現的夢哦！”

“……………………………………………………………………………………”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堆青筋從五人的額角還有拳頭之上冒了出來。

笠松沉聲道：“中村、小堀。”

“收到。”

中村面無表情地點頭。

“沒有辦法……這也是為了可愛的後輩好啊。”

小堀笑着靠近黃瀨。

“——”

前輩們紛紛靠近，整個人都被前輩們的影子所籠罩的黃瀨發出了有點傻氣的聲音：“唉？”

“‘唉’你個大頭鬼啊混蛋傢伙——！！！！！！！”

笠松的怒吼驚起了海常男子籃球部更衣室外的鳥雀。“撲啦啦”的翅膀扇動聲中，拉開了海常高校第一體育館的門的冬月若有所思地朝着無人的體育館內看去。

“Wintercup……”

像是又能夠看到男子籃球部的成員們在體育館內進行部活的樣子，像是又能聽到男子籃球部的成員們在球場內發出的大聲吶喊。明知W·C會發生些什麼、接下來有什麼事情在等着黃瀨、在等着海常的冬月卻是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不能做。

（因為這不是我的世界。）

如同被記憶中的黃瀨的淚顏灼痛了雙眼，冬月閉上了眼睛。

（因為我無法主宰世界。）

看得見的結局已註定。

看不見的結局也已成定局。

星野冬月沒有選擇的權利。

『老師——』

那個聽慣了的聲音又再次在耳邊響起。冬月已不會再為那個聲音的出現而感到驚訝。她比任何人清楚那個聲音會出現在自己耳邊的理由是什麼，也很明白要怎麼做才能消除這個試圖迷惑自己的聲音。

“……”

垂下眼，望着與體育館的大門的影子交織在一起的自己的影子。冬月一言不發地拉上了體育館的大門。

另一邊，被前輩們用摔角技教訓着的黃瀨還在徒勞地喊着：“不是炫耀！！我真的不是拿春|夢來炫耀啦！！”

“喔……那就是說是春|夢了。”

森山聞言點了點頭。

看到笠松那黑得可怕的臉色，黃瀨倒抽了一口冷氣：“等、等一下森山前輩！你的關注點好像不對吧？！我說的是我沒有炫耀……！”

黃瀨的辯解沒能繼續下去。

“黃————————————瀨——————————————！！！！！！！”

因為暴怒的笠松的鐵拳已經揍到了他的肚子上。

“啊————————————————————”

被擊中的黃瀨如同電影中的男主人公一樣享受到了慢鏡頭外加回聲的待遇。

“嘛～雖然我們是思春期的男子高中生，會做點由喜歡的女孩子主演的春|夢很正常。但是也要注意不要用春|夢擼過頭了哦。”

早在瞥見笠松舉起拳頭的時候就放開了黃瀨的森山一本正經地說著。末了他還不識相地問了笠松一句：“連聽見‘春|夢’都會生氣，笠松你不會是連春|夢都沒做過吧？”

笠松頓時滿面通紅還結巴了起來：“誰誰誰誰誰誰誰、誰會做那種沒有廉恥的下流事情啊……？！”

“大家都會啊。”

森山說著做了個“喏，你看”的動作。順着森山的手看去，像個被煮熟了的大蝦一樣的笠松果然看見小堀默認的無奈笑容以及少女的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發紅髮熱的臉的早川以及鎮定地點了點頭的中村。

“你、你們……”

蚊香眼轉啊轉，笠松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寡、寡廉鮮恥……！！”

“寡廉鮮恥先放一邊。”

森山饒有興趣地靠到了笠松的身邊：“我很好奇連春|夢都沒做過的笠松你是怎麼解決的？難不成——”

“閉、閉嘴——————————！！！！！！”

吵鬧聲中，受了會心一擊的黃瀨顫顫巍巍地從地面上爬了起來。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會被定義為“在炫耀的現充”。但是想想可憐的海常高校男子籃球部首發成員們百分之百的單身率；主將笠松不擅長應對女性，副隊長小堀總被人說是“不起眼”、還經常被發好人卡，早川壓根就沒有“戀愛”這條神經，英俊程度僅次於黃瀨森山卻怎麼都交不到女朋友甚至連搭訕都沒成功過一次的事情，黃瀨覺得和冬月進展順利的自己被定義成“在炫耀的現充”也情有可原了。

（不過——）

（夢中的老師真的很……）

想到夢中那個坦率又大膽的冬月，黃瀨的心臟又跳動得更快了一些。

雖然不能說比起那個和自己進展順利、卻總是在不溫不火的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離的冬月來更喜歡夢中那個嬌弱溫婉的冬月，但黃瀨實在很享受每天在夢中和冬月見面的時光。

或許是託了幾乎每天都會夢見冬月的福，現實世界裏黃瀨和冬月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儘管兩人的距離還沒有近到能做戀人，可黃瀨已經對現狀很滿足了。

（接下來就是……）

想到冬月，黃瀨疲憊的身體又一次充滿了活力。打開更衣櫃的門，黃瀨動作迅速地換起了衣服。

（實現和老師的約定！帶她到“日本第一”的舞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