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6章

“祈織他……中學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個女友。那女孩的名字是白石冬花。”

說出冬花名字的那一秒,風斗試圖在冬月的眼眸深處尋找她的情感反應。

“該怎麼說好?總之祈織和他的女友真的是很要好,所以——”

風斗的聲音之中滿是猶豫,然而風斗知道不僅如此,自己的聲音之中還包含着隱約的刺探。

“那女孩出車禍去世之後祈織一度無法接受自己還活着,那女孩卻死了的事實。”

風斗面前的冬月先是訝然,后是安靜而穩重地聽着風斗的敘述。她的黑眸深處有淡淡的情緒在波動,風斗卻無法解析那是怎樣的情緒。

情緒的指向全部變成了泥牛入海,刺探全部變成了徒勞。風斗看不透自己面前這個安靜的女人。但即使如此,風斗也能直覺地明白這個聽着自己說話的女人眼中沒有自己的存在。

風斗閉上了雙眼。

“祈織他、想過要自殺,並且也真的去嘗試了自殺。破戒和尚……要哥阻止了祈織,祈織便想殺了阻止他去見那女孩的要哥。”

風斗不想為自己抱着拆散祈織和冬月的心去接近冬月的行為辯駁,他現在也不是正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出什麼正義的理由或是借口。他只是覺得,如果冬月不知道這些,她就無法真正的接觸到“朝日奈祈織”這個人。

“不要再接近那種危險人物了!”這種話風斗說不出口。

風斗雖然看不慣祈織很久了,也覺得祈織那淡薄名利的高貴王子樣簡直是惺惺作態。可,風斗也比誰都明白祈織不是自願變成那個樣子的。

祈織只是因為生無可戀才會那樣淡漠而淡薄,像是靈魂里缺了一片那樣忘卻了執着,忘卻了熱情,也忘卻了身為人應有的溫度。

“祈織他至今都沒能忘記白石冬花的事情……”

自然,祈織也沒能忘卻自己對冬花的感情。

所以當風斗看見祈織在冬月面前掛着與和白石冬花在一起時別無二致的笑容,聽到祈織用帶着溫度的聲音呼喚冬月名字的時候,風斗直覺地認為一定要阻止祈織。

——連與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兄長的性命都想親手剝奪的男人還會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現在的祈織並不正常。不正常的祈織會做出什麼傷害周遭的人的事情來一點都不奇怪。不,應該說一往情深、愛得固執的祈織如果馬上就能普通的、正常的去愛冬花以外的人,那才是真的奇怪。

被人當作某人的替身是多麼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風斗不難想像。正是因為祈織一旦愛上了某人就會獻上自己所有的心神,所以被祈織那樣深情的愛着,到頭來卻發現祈織是透過自己看着別人才是一件特別令人悲傷的事情。而祈織也必定被發現他是在透過自己看別人的人所非難。

明明祈織的什麼都不明白,祈織的什麼都不理解,卻擅自喜歡上祈織,擅自希望祈織能回應自己的心意,擅自把祈織捧上神壇,擅自把祈織定義為“王子”的人在真正觸及“朝日奈祈織”這個人的內心的時候也會擅自地對祈織失望,擅自對祈織報以辛辣的苛責,最後擅自把祈織定義為“欺騙自己的感情”、“辜負自己的期待”吧?

越是曾經喜歡過的人,越是在發現對方身上有自己無法忍受的缺陷或是污點后對其嫌惡甚至憤恨。這是本性,所以無可厚非。要是有朝一日祈織把其他的女性當成是冬花替身的事暴露了,祈織因為此被嫌棄、唾罵,風斗只會覺得祈織是自作自受。

但,祈織自己又如何呢?對不是故意把誰當成冬花替身的他而言,他只是又一次失去了心愛的人而已。

失去冬花的祈織已如此空洞。再失去一次心愛的人,祈織會變成什麼樣呢?這一次祈織真的還能再勉強自己延續自己這無望的生命嗎?這一次,要或者其他人又還能阻止祈織做愚蠢的事嗎?

哪怕祈織能跨越對冬花的思念,不是把誰當成冬花的替身去愛那個人。已經嘗到過一次失去摯愛之人的痛苦,現在仍然無法忘記那些悲傷與疼痛的祈織又真的能以正常的方式去愛那個人嗎?

不是為了那個可能會被祈織傷害的人,也不是為了一直將自己束縛在悲傷之中的祈織;風斗是不想看着自家發生像三流言情泡沫劇里的橋段一樣的事情,所以才想在那種事情發生以前試圖阻止。

(迷戀上我的話就能自然而然地放棄祈織了吧?)

(接下來我只需要以“工作很忙”為理由讓關係自然消滅,一切就都結束了。)

(那樣誰也不會受傷害。)

風斗是這樣計劃的。而那個被他算計了的對象卻完全不讓他稱心如意。

“待在祈織身邊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笨蛋。白痴。蠢貨啊……我。)

聽着自己說出如同笨拙的離間台詞一樣徒勞無功的話,看着冬月拉開自己握着他的手跑出電梯,電梯門在自己面前緩緩闔上的風斗實在想嘲笑自己。

(我這是、在做什麼啊……?)

風斗挑了挑嘴角,臉上浮現出個算不上笑容的苦澀表情。

(明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還不死心的掙扎到最後——)

風斗一手捂住了自己那帶着難看錶情的臉。

“風斗君!”

電梯的門轟然洞開,風斗錯愕的眼神之中冬月用力抓住了風斗的手,把風斗拉出了電梯。

“你在發什麼呆啊?!”

“…………………………………………………………啊?”

風斗好半天才擠出一個音節。

“祈織出事了對吧?那出事的祈織在哪裏?……不要告訴我你不是為了祈織而趕回來的。”

冬月皺着眉向四周看去。日升公寓她來得次數不多,造訪的要麼是侑介、繪麻的居室,要麼是五樓的公共區域。總體上來說冬月對日升公寓並不熟悉。再說日升公寓相當的大,哪怕只是在一層樓里找人也還是挺困難的。

見冬月不忘帶着自己一起去找祈織,風斗怔了一會兒后忽然笑了起來。

(……什麼啊。)

懂得察言觀色的風斗能從冬月的言行中看出她對祈織的關心,但同時風斗也發現冬月似乎並不是作為一個擔心自己喜歡的人的女性來行動的。

(這傢伙一開始就對祈織沒那個意思嗎?……真是白操心了。)

想到這裏,風斗忍不住笑了起來。理解不了風斗幹嘛莫名其妙且一點都不符合現在這種緊張狀況的笑出來,冬月愕然地望向了風斗。哪知風斗只是反握住她的手,帶着她跑了起來。

“這邊!”

風斗帶着冬月來到了天台之上。由於夜色昏暗,冬月好一會兒才看清要、雅臣、右京、侑介、繪麻、椿和梓以及被祈織嚇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的彌。而祈織,引發這場騷動的罪魁禍首正背對着眾人站在天台邊,眼看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會從天台上落下。

“祈織!不要做傻事!”

右京大聲喊着。

“到我們這邊來!”

要也幫腔。

“……”

然而祈織只是一言不發的沉默着。

“祈織……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的話,和我說好嗎?”

雅臣溫言詢問,彌則是抽泣着哭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祈祈要做這種事情……?”

“鬼知道啊!”

侑介壓低聲音怒道。

“祈織……”

明白祈織的心結所在的椿和梓則是一臉擔心地望着不遠處的祈織。

被彌的悲傷所感染,繪麻也流下了眼淚。渾身顫抖的她剛想上前就被右京給拉了回來。繪麻以帶淚的雙眸看向右京,右京則是神情凝重的對她搖了搖頭。

夜風吹來,帶着一絲透骨的涼意捲起了祈織的髮絲,亦吹起了眾人的衣角。目空一切,像是什麼都看不到的祈織緩緩回頭。

“我——”

祈織的聲音很輕,那輕飄飄的聲音混合著彌壓抑的抽泣聲在空氣中擴散。

“不明白為什麼要活着。”

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留下最後的遺言,祈織輕道:“為什麼、我還活着呢?明明她、冬花已經不在了……”

“失去冬花的我,怎麼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早就和冬花約好了、無論天涯海角、哪裏都要和她一起去的……不……現在的我、還能算是‘活着’嗎……?”

頭痛耳鳴之中,冬花的笑臉一直浮現在祈織的眼前。祈織想要去觸碰近在眼前的冬花,卻每次都在手指要碰到冬花的笑臉時發現自己即將要觸碰的是冬花那失去了溫度的身體。

“冬花……”

眼淚濡濕了祈織的眼眶,順着他的面頰流了下來。那滾燙的觸感在催促着他往前邁步。

一步。只要再一步。所有的痛苦就能消失了。所有的悲哀就都不存在了。

對冬花的想念,對冬花的眷戀,對冬花的歉意……所有的、全部的,就都統統能停止對自己的折磨。而自己也再也不用看着冬花近在眼前,卻永遠無法再度觸碰她了。

“我這就到你的身邊去——”

長時間沒有攝入食物與水分的身體有些搖晃,祈織抬起了自己的右腳,跨到了天台的邊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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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神知道的世界GS(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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