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碰撞(三)
眾人錯愕,看着眼前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都欲言又止。趙安臣看見唐亦軒那張陰沉的臉,趕緊站起來笑呵呵的打圓場:“怎麼會呢!怪我沒給大家說也邀請了你,實在抱歉。”
說完,他又轉過身給其他人解釋:“這是我們今天最後一位神秘客人,唐亦軒唐少,大家鼓掌歡迎!!”
大家聞言,鼓起了掌。是為了給趙安臣面子,也是給唐亦軒面子,因為誰也不敢惹怒唐亦軒,否則下場只有死!
唐亦軒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遍,在看見蘇諾言刻意低下頭去逃避他時,他眼底的冰霜又厚了一層。
“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了。”唐亦軒勾唇,語氣中有着難得的溫和。
其他人對視一眼,都呵呵地笑,不再說什麼。
趙安臣拉着唐亦軒來到了蘇諾言的右手邊,坐下。(原本坐在這裏的林依依正在唱歌)氣氛再一次僵硬,蘇諾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恨不得趕緊消失。
現在他們幾個人的位置從左往右依次是,唱完歌回來的林依依,趙安臣,唐亦軒,蘇諾言還有那個程梓陽。
林依依擔憂地看了一眼蘇諾言,無可奈何地乖乖坐下,在心底為好友默默祝福。
程梓陽又開始和蘇諾言聊了起來,期間談到了最喜歡的詩詞,,蘇諾言輕輕淺淺地一笑:“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這是晏殊的《浣溪沙》。
程梓陽望着蘇諾言略有傷感的眼神,問:“蘇小姐為什麼喜歡這首詞?”
蘇諾言在一剎那回想到了很多往事,她涼薄一笑:“人生不就是如此嗎?在花落去和燕歸來之間逐漸老去,那些往事也隨之淡然,能做的只有懷念。晏殊把這種無奈和悲嘆寫得淋漓盡致,讓人回想到了很多往事,看着時光一天天老去,真的是無可奈何。”
一旁的唐亦軒聽見后,眸子突然變得極深,他端着酒杯,輕輕地搖晃,淡淡地看着裏面呼之欲出的液體。
這時,趙安臣突然拿出了汽水瓶,說要玩真心話大冒險,只有他們五個人。林依依自然同意,程梓陽也沒什麼意見,蘇諾言看了看沉默的唐亦軒,猶豫地點了點頭。
大家都在等唐亦軒的意見。忽地,他放下酒杯,坐正身子,“開始吧。”
第一圈的贏家是趙安臣,輸家是程梓陽,他選擇了真心話。
趙安臣問:“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兩個。”
下一圈的贏家是林依依,輸家是趙安臣,他選擇的是真心話。
林依依狡黠一笑,“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趙安臣一愣,隨即又恢復他那邪魅的笑臉:“當然,baby。”
林依依自然很興奮,直接抱住了他,在他的臉上印上一個口紅印。其他人統統非禮勿視的樣子,略有尷尬。
下一圈的贏家是蘇諾言,輸家是唐亦軒,他依然選擇了真心話。
蘇諾言沒有開口。大家都在等,等着她與眾不同的問題,希望看看唐亦軒如何回答。
蘇諾言看着唐亦軒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的眸子,突然道:“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何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這是李之儀的《卜算子》。”
大家獃滯,等着她的下文。心裏則盤算着她說這話的意思。
她莞爾,“唐先生可知道這首詩中‘此水何時休?此恨何時已?’的意思?”
唐亦軒在聽完這首詞后,曾有一剎的驚訝,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他知道蘇諾言的意思,也懂她的心。他微微一笑,回答道:“長江之水悠悠東流,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止,自己的相思離別之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歇。”
話罷,唐亦軒低沉的笑聲響起,他玩味的看着蘇諾言,諷刺道:“蘇小姐問我這首詞,可是在表達自己的心意嗎?”
“唐先生誤會了,我只是很喜歡這首詞,想要考考唐少罷了。”蘇諾言答得不卑不亢,語氣輕快,像是在解釋一件很簡單很平常的事情。
“這樣最好,免得大家誤會什麼。”唐亦軒勾勒着淺笑,雙手環胸。
下一圈蘇諾言就輸給了唐亦軒,她無奈地按照趙安臣的遊戲規則,選擇了沒人選的大冒險,因為真心話只能被選三次,很明顯,已經達到了三次。
唐亦軒摸着下巴,玩味一笑:“我也有意考考蘇小姐,不如我們來一個詩詞對對碰吧。”
“好。”蘇諾言很爽快地答應了。要知道,她閱書無數,精通很多的詩詞。
“碧海無波,瑤台有路。思量便合雙飛去。蘇小姐,下一句。”
“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
“第二個: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蘇諾言勾起一抹笑,答道:“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只是,唐亦軒挑的這幾首詞,好像都若有所指。眾人紛紛靠攏過來,都饒有興趣地看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較量。
唐亦軒頓了頓,斜睨着她,冷笑着開口:“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話罷,蘇諾言花容失色。她猛地抬眼看着這個冷漠俊美的男人,看着他眼眸里的冰霜,看着他嘴角的嘲諷和悲涼,獃滯住了。
大家紛紛對視一眼,小聲地議論。
“怎麼,蘇小姐不知道下一句,還是,”唐亦軒有意無意地停頓,冷冷一笑,“還是不願意說。”
蘇諾言咬着失去血色的雙唇,有氣無力地答道:“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林依依有些擔心她,卻又無法阻止唐亦軒這種對蘇諾言明裡暗裏的傷害。
唐亦軒攤攤手,笑道:“蘇小姐果然聰敏過人,在下佩服。”
“哪裏,比起唐先生我還差得遠呢。”蘇諾言臉色蒼白,緊緊地抿着失去血色的嘴唇。
圍觀的眾人也紛紛鼓掌叫好,讚歎兩人學識淵博。
但趙安臣,程梓陽和林依依卻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思,各懷心事。
遊戲結束,蘇諾言依然沉浸在唐亦軒最後那句詞裏。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是啊,有多少曾經相愛的人,經得起歲月的磨礪,抵得住流年的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