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碰撞(四)
後來大家玩得很盡興，只有蘇諾言和唐亦軒，像個局外人，默契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蘇諾言還好，大家問候她時她還禮貌地笑笑；唐亦軒就不一樣了，陰着張臉，端着酒杯喝得生猛，期間他用力地攥緊酒杯，差點捏碎。好像這酒杯跟他有仇似的。
大家望了望一角的蘇諾言，又望了望另一角的唐亦軒，默契地無奈嘆氣，壓迫感倍增。
只有趙安臣敢接近唐亦軒，也只有他可以。
“軒，怎麼了？”趙安臣坐到唐亦軒身邊，輕輕問道。他順手從桌子上拿了一杯血腥瑪麗，抿了一口。
唐亦軒俊美的臉上寫滿了冰冷和生人勿近，他眼風掃過去，保持沉默。
趙安臣吃了閉門羹，無奈地癟了癟嘴，欲哭無淚的樣子，“大少爺，誰又惹到您了？”
唐亦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意思是你這不明知故問嗎！
今天大家散場散得格外早，趙安臣不問也知道，還不是某人的氣場太陰冷，把大家嚇得逃走了。可是誰敢說呢？這位唐大少爺的心情已經很不好了！再說下去就是死的下場！
偌大的包間一下子安靜下來，趙安臣從門口緩緩走到沙發前，坐到唐亦軒身邊。他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唐亦軒聽見他淡然如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軒，她其實就是你想要卻得不到的女人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口吻。
唐亦軒揚了揚眉，再一次把空空的酒杯放到桌子上，應了一聲：“嗯。”這個字裏沒有太多情緒，因為他已經學會偽裝自己所有的痛苦。
五年前，蘇諾言不辭而別。他找了她整整三個月！不！不止三個月！可以說他一直在找她！後來得知她去了美國，他徹底挫敗。那一年裏，他學會了抽煙喝酒，整夜整夜的泡吧，學業也荒廢了。大家都在議論這個唐家未來的掌門人，嘲笑他為了一個女孩兒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他的父母雖然很着急，但是也沒有一絲辦法。
最後，還是他自己覺悟了——他重新回到學校，拚命地學習，不斷地獲得各種獎學金。。。他也戒掉了煙酒，認認真真地為將來做打算。因為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他和她絕不會有未來！告誡自己死了這條心！
後來，他開始用工作麻痹自己，戴上了一層冰冷的偽裝面具。對於外界那些傷害輿論，他都不以為然，因為這些比起蘇諾言帶給他的痛苦，真的不值一提！
曾經唐亦軒幾個特別要好的兄弟無意地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當了真，說：“有過，但是她是我想要卻得不到的女人。”這話一出，驚呆全場！
不過彼此關係好，選擇了保密。也有人當作他喝醉后的一個玩笑，沒當真。
趙安臣今天才算是見到了讓冷麵無私的唐亦軒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說實話，她的長相不如楚夢，沒有她妖艷，但是很清秀文雅。
此時的趙安臣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臉，無比認真的樣子。
唐亦軒靠到沙發上，淡淡地說道：“安臣，我放不下她，真的···”
趙安臣沒有說話，繼續聽着他的下文。
“你知道我這五年裏為什麼不去美國找她嗎？因為我怕我會更加捨不得她，害怕她有了別的男人。所以我一直都在選擇逃避，我也知道，這是懦弱者的做法。可我做不到熟視無睹，她每次在我眼前經過，我不斷的告訴自己克制，但是沒有效果。這也是為什麼我始終沒有學會和她好好溝通的原因。”
話罷，唐亦軒薄涼一笑，戚戚地開口：“在她回來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告訴自己，絕不能讓她再次逃走！可是，我不知道即使留住了她的人，還能不能留住她的心。”
趙安臣望着眼前這個有些頹廢無可奈何的男人，怎麼也不會把他和平日裏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聯合到一起。
人就是這樣，在感情面前都是弱者。
唐亦軒亦是如此。
他嘆氣，道：“那你怎麼辦，不擇手段嗎？”
唐亦軒拿着酒杯的手一僵，愣在半空。許久，他才“嗯”了一聲，有些力不從心。
他是在猶豫。
“軒，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趙安臣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因為你容不下她欲飛的翅膀。所以我認為你應該用實際行動表明對她的愛，而不是強行。”
趙安臣的話，讓唐亦軒的眸子又深了一些，他淡淡地回應道：“我懂，但是對她，軟的行不通。”
趙安臣聞言，想了想。蘇諾言會是那種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女人嗎？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反倒覺得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女人，乖順得像只小羔羊。
望着趙安臣狹長的眸子，唐亦軒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又好笑又好氣地解釋：“她就是這樣的女人，以後相處久了你就明白了。”
“軒，那楚夢的問題你怎麼解決？”趙安臣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思想鬥爭后，終於說出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一個不容忽視的大問題——楚夢！
楚夢這個女人很難纏，當初唐亦軒會同意和她在一起，完全是遵循母命，要不然他是絕不會喜歡這種佈滿鉛華的女人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唐亦軒沉吟片刻，把家規搬了出來——這是他的爺爺唐老爺子一直以來對每一位子孫的教誨，自然他們也是受益匪淺的。
趙安臣不再說話，抿了抿酒。包間裏一片寂靜。
良久，他搖頭失笑：“認識你這麼久，第一看見你被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唐亦軒無心去反唇相譏，攤了攤手，無奈道：“啊。”
趙安臣偷笑，好在現在的唐亦軒不會威脅人，不會用那種冷漠的眼神警告別人，所以，他放肆一下也是沒問題的，前提是挑對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