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月國皇宮
柔和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照着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如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美得讓人心醉。
鄭多多的身形微動,像是要翻身,正在看書的蘇瑾皓卻在霎那間握住了她的椅子。
樹上從葉子叢中探出頭來的暗衛搖搖頭,這是腫么了,從月國回來,原來的丞相變成一個女的就罷了,皇上這完全變成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是怎麼回事?還沒怎麼的,就那般緊張,哎,暗衛偷偷嘆口氣,搖頭搖頭,王風不存啊王風不存。
正沉醉在自己思想里的暗衛忽而感受到一股陰寒的風,低頭便對上皇上凌厲的眼神,嚇得他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慌忙抱住樹榦穩住身形,將臉再次藏入葉子中,暗衛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神馬溫柔軟柿子,全都是幻覺啊幻覺。
蘇瑾皓的眼再次灑在鄭多多身上,無比柔和,鄭多多在孕期,一旦睡起來便睡的無比沉,一開始蘇瑾皓看怎麼也叫不醒,着實慌亂,便叫陳太醫過來診斷,得知沒有異常才放下心來,那幾日,陳太醫每天要來來回回跑幾十次,解答某好奇帝王的各種問題,問題無非是,她怎麼還不醒……。她怎麼還不醒……。她怎麼還不醒……這個能吃嗎?那個能做嗎?這裏可以去嗎?陳太醫還是從帝王出生以來,第一次看見寡言穩重的帝王,如此的…。聒噪……。
於是,陳太醫也成為天下第一繁忙的‘待產醫生’…。在景安如火的驕陽下,總能看到他提着藥箱匆忙的身影,在景安的書房裏,總能看到他凝眉仔細的翻閱手中從全國各地送來的產期知識與禁忌,(這源於某帝王說某太醫知識欠缺,便從天下收集各種的愛臣之心。),在煙氣騰騰的廚房裏,總能看到他黑黑的臉上被煙熏得流淚的眼,那眼裏分明閃爍着對蘇國未來的期盼與渴望~
鄭多多睡的久了,覺得有些暈沉沉的,睜開眼睛,便對上蘇瑾皓安靜看書的側臉,眉目雅逸,原本滿園夏意悶熱焦躁,可他卻隱帶清荷雅香,柔和的眼裏眸光輕漾,便使滿布淡雅幽香。
蘇瑾皓回頭,便見椅上女子,眉眼俱帶笑意,正歪着頭看着自己,見被發現了,臉頰微紅,蘇瑾皓輕笑,自然的抱起她,靠在自己懷裏,“醒了?”
鄭多多迷糊的點點頭。
“那餓了嗎?”
鄭多多笑的爽朗,抬起眼瞅着他,“哪兒那麼快餓啊,再這麼下去,都快被你養成豬了。”
這句話沒什麼怒氣,倒更像嬌嗔了,蘇瑾皓卻很不滿意鄭多多的現狀,“你還是太瘦…。”
話卻被急匆匆趕來的侍衛打斷。
侍衛看着皇上殺人般的眼光,頗有幾分不知所措,慌忙低下頭,樹上的暗衛嘆口氣,老兄啊,誰叫你來的不是時候,皇上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丞相醒了,這才幾句話的功夫啊,你就進來了,能有好臉色才怪了,你應該早點來,不過,轉念一想,早點來不就吵到丞相睡覺了嗎?到時候還不是照樣沒好臉色,暗衛搖搖頭,所以說……君心難測啊~
“何事?”蘇瑾皓艱難的蹦出兩個字。
侍衛如臨大赦,“啟啟稟皇上,您上次說讓我去楚國打探消息,如今有了結果。”
鄭多多一聽立馬來了精神,上次爹爹們回來后,師傅沒有跟着一起回來,只是說有要事去辦,爹爹也道他武功高強不用擔心,只是在打麻將缺個角的時候念叨過幾次,便也不多提,可鄭多多十分擔心,便派人到處尋找,如今終於有了消息,
“怎麼樣了?可找着了?”
侍衛剛準備抬起頭,卻感覺頭上皇上的眼神更加凌厲了,侍衛不敢抬頭,硬着頭皮道,“我們在楚國皇都經常找到他的蛛絲馬跡,無奈他武功太過高強,輕功極快,每次都見不到他的人,不過確信他一切安好,還有奇怪之處便是,楚國獨孤太后的宮殿前每晚都要響起一直不知名的曲子,玉簫吹奏,清婉動人,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可獨孤太后卻從未派人去查究竟是何人所奏,只是神色間似有凄凄然,這事被百姓們猜測出了各個版本,一時成為楚國的熱潮,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鄭多多心下瞭然,不知名的曲子?怕是長相思吧,師傅終於鼓起勇氣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他不出現,獨孤太后便也不派人去請,也許二人都還沒有做好再見面的打算,不過,好在未來來日方長。
待鄭多多抬起頭,想要再問幾句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面前的侍衛已經不見了,“人呢?”
“走了~”
鄭多多不滿,“你手下怎麼回事,我話都還沒問完呢。”
若是剛才的侍衛聽到這句話,該哭了,因為話一說完,他就被某帝王用眼色急迫的趕了出去,蘇瑾皓一向對出現在鄭多多面前的雄性生物覺得礙眼的很。
“還想問什麼?”
鄭多多搖頭,“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了,不過,現在倒是有些餓了。”
“那我們……”
又一侍衛急匆匆的走入,蘇瑾皓默……。
這侍衛明顯對蘇瑾皓的殺人眼光早有準備,他的策略便是,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皇上,月國傳來消息。”
“念。”
“諸葛明急調邊關五萬將士回援咸豐,此時邊關空虛,良機到來。”
蘇瑾皓點頭,“點兵一百萬,壓至月國邊界。”
“是。”
蘇國國富民強,軍隊自然不同於其他,身着鎧甲的軍隊整齊的排列,手上的刀戟發出陣陣銀光,鎧甲下的臉各個意氣風發,血統純良,毛色油光發亮的馬嘶鳴着,像是要迫不及待的掙脫侍衛手上的韁繩飛奔出去。
城樓上,君王望着無邊無際的蘇國大軍,眼睛像是矇著空濛的霧氣,讓人猜不透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出發。”
號令下,百萬大軍一齊移動,重兵轉眼間壓至月國邊境。
鼓聲起,雄渾的聲音讓人聞風喪膽,號角聲聲,激起人們無限的鬥志。
歷史記載,蘇國新皇紀年元先一年,蘇國百萬大軍壓制月國邊境,邊境守軍聞風竄逃,月國百姓打開城門,歡欣鼓舞,迎接蘇國大軍。
至此,蘇國大軍受到人民擁戴,一路向前,勢如破竹,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傳為佳話。
咸豐。
夜落閑庭,吹落愁花無數,諸葛清婉一襲白衣立於庭院中央,殘櫻遍地,更襯身姿如玉。
她的臉龐上依然掛着晶瑩的淚滴,神色間儘是恍然。
諸葛明看着庭院中央的二女兒,心下瞭然,婉兒一向與馳兒感情最好,誰的話都不聽,只聽馳兒一人的話,如今如何釋懷?
“婉兒。”
“爹爹。”諸葛清婉回頭,如一隻白蝶撲進諸葛明的懷裏,“爹爹,嗚嗚嗚~”
諸葛明輕輕撫着女兒的後背,心中無限凄然,將軍府人丁本就不旺,兩兒兩女已是上天的恩賜,如今兩個兒子戰死沙場,一女常伴青燈古佛,年老喪子,何止凄然。
“爹爹,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諸葛清婉繼續哭個不停,想起哥哥臨走前的場景,心裏的酸苦便怎樣也止不住,他看着虛無的門口,伸出手,口中卻是喊着,“白姑娘。”
自那日同車以後,哥哥便心心念念那個馬車上的白衣女子,從易水傳回消息,五皇子月恆宇正尋找五皇妃,看過畫像之後,哥哥心中大悲,那是出生以來第一次,在溫潤的哥哥臉上看到了類似於暴躁的情緒。
在那之後,哥哥卻是從未提起過那名女子,諸葛清婉也以為哥哥忘了,未曾想昨日在臨死之際,哥哥竟還是想着她。
諸葛清婉不明白,世上怎會有這樣的情感,不知名字身份來處,憑着一面之緣,便傾心如此,她為哥哥感到悲傷,哥哥為她淪陷至此,可她卻渾然不知,而且,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想到此處,諸葛清婉的眼淚便停不住,哥哥,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月國紀年三五年,諸葛明領二十五萬大軍征戰次睢關,十萬名守關戰士頑強抵抗,至死不休,諸葛明終於以巨大的代價攻下次睢關,兵臨易水城下。
此時,易水這座古老的城市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戰爭。
戰爭源於那一日,本是一個尋常的夜晚,但無數黑衣人突乘夜而至,與皇宮兵士展開激烈戰爭。
明公公拖着老邁的身體,急匆匆闖入養心殿。
“皇上,安亦君帶人前來攻城。”
氣息微弱的月顧言驚得坐起,“快,快派人去次睢關通知宇兒,還有,守關將士必須拚死抵抗,直到援軍的到達。”
“是。”
月顧言的眼中無數情緒閃過,以前自己謀朝篡位,一夜之間,屠盡安國皇室,今日,若是安亦君攻了進來,後果可想而知,他原本就是為了復仇而來。
“父皇。”
一道嬌柔的聲音傳來,看到的卻是自己的女兒七公主月初芸,“父皇。”她顯然被嚇到了,急急撲入月顧言的懷裏,“父皇,剛才我送表姐出門,看見有人在攻城門。”
“芸兒莫怕,你皇兄馬上就回來了,再等一會兒就好。”
月顧言安慰着懷中顫抖的女兒,語氣十分溫柔。
“父皇。”
月初芸只要在父親的懷裏,便安下心來。
時間一點一點在消逝,夜逐漸濃黑。
安靜的環境下,月初芸靜靜的陪着父皇,等一個結果。
突然,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宮人們彷彿在驚呼着逃竄。
這便意味着宮門被攻破了!
月初芸看向父親,“父皇,怎麼辦。”
“芸兒,莫怕。”
話音落,門前響起刀劍碰撞的聲音,顯然馬上要攻進門內,月顧言慈祥的看看女兒,就在黑衣人進來的一瞬間,將月初芸推入一道暗門,“芸兒,去找孟丞相。”
黑衣人已走至月顧言的身旁。
門正在緩緩合上,月初芸想過去,卻已掙脫不了,哭喊,“父皇,父皇。”
最後一眼,月顧言的眼無比柔和,含着深深的慈愛,“芸兒,好好活着。”
芸兒拍打着合上的門,半天打不開,這時明公公從身後到來,“公主,聖上?”
“明公公,父皇…。父皇……嗚嗚嗚。”
“公主,走,老奴帶你去找孟丞相,走。”
明公公悄悄拭淚,想起皇上的話,拉起七公主。
“不,我不去。”
“走吧,時間不多了,你難道想皇上白死嗎?走吧,公主”
“明公公…。”
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明公公收起手裏的葯,“公主,老奴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