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認罪了?
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他說過,‘哪怕全世界,只剩她時忬一個,都是他霍九州不會多看一眼的女人。’
因為他覺得噁心。
不出一刻,那雙擦地鋥光瓦亮,做工精美異常的皮鞋,重新回到時忬幽怨的視野。
穿着考究的男人,他全身上下每一件,哪怕是個微不足道的配飾,都是不可多得的限量款。
時忬知道,這是她眼下唯一的機會了。
鼓起勇氣,她伸出一雙凍到通紅髮腫,不停顫抖的手,小心翼翼,抱住男人筆直堅韌的腿。
卑微的如同被人踩在腳下的螞蟻,連同嘴裏發出的話音,也是低聲下氣。
“霍…霍總,能不能請您,放了我哥哥?”
她還不太習慣“霍總”這個陌生的稱謂,事發前的每一天,她都能夠肆無忌憚,喚他“阿州”。
“放了他?呵~”
男人哂笑,不動聲色側開頎長的身軀,輕鬆掙脫她冰冷的束縛,好似極其厭惡跟她做出,哪怕只有一秒的近距離接觸。
“我放了他,是你要去替他坐牢?”
“是。”
時忬沒有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夠保住時央的辦法。
男人眸中,倏地眯起一道滲人的光芒,看向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薄涼,連同身後的隨行,都忍不住嚇的渾身一抖。
這女人不要命了?
“做錯事的人是我,是我找人撞了鄭雨嫣,是我害她殘了雙腿,昏迷不醒,成為植物人。”
“也是我,千方百計地破壞你們,想要嫁進霍家,成為這裏的女主人。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痴心妄想,與時家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時忬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不緊不慢,不咸不淡,好似只在機械的重複一段,提前背好的文案。
“我一個人的罪過一個人扛,只要霍家能夠消氣,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只求您放了我哥哥,他已經是家裏,唯一的希望了。”
她承認了?
感到震驚的不光只有眼前看似波瀾不驚的男人,還有身邊暗中圍觀看戲的下人。
這女人之前不是嘴硬的要死,寧肯賭咒發誓,捨身求死,都堅持說這一切不是她做的嗎?
怎麼這下倒承認的如此痛快?
今天這太陽,是打南邊出來的?
“這麼說,你是認罪了?”
男人的怒火是預料之中的驟起,嘴中發出的聲音也越發震懾人心。
時忬不禁蒼白無力地笑笑?
罪?
她看她此生最大的罪,就是愛上霍九州。
“是。”
可,事到如今,她又能怎樣?
她不是沒試過反抗霍家的下場,那樣的真贓實犯,鐵證如山,她但凡敢去推翻,只會讓身邊的人都跟她一起,死的更慘。
下巴驀地一疼,她被男人毫無徵兆拉進懷裏,伴隨少女身上一陣好聞的薔薇木蘭香來襲,兩人近在咫尺的對視,甚至連彼此間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多麼好看的一張臉啊!
時忬不止一次的在心底感嘆。
他的肌膚質地,宛如上千年的古玉,白皙無瑕,冰冰涼涼,似有一股難以接近的觸感,下巴不似尋常人的鬍子拉碴,反而整潔光滑,一雙深邃的茶色星眸,除了絲絲微不可察的警惕,只剩滿眼溫情。
修長的脖頸喉結滾動,五官線條明朗,臉龐俊美無雙,目光所及之處,從頭到腳,無一不散發著不容抗拒的男性魅力。
如果一定要做個比喻,才能形容霍九州的華麗,時忬願稱之他為:上帝遺落在人間的藝術品!
唯有精雕細琢,方能風華流溢。
可惜,這等世間少有的皮囊之下,說出來的話卻猶如來自地獄的魔音。
“時忬,監獄那麼安逸的地方,我怎麼會讓你去?既然你什麼都能做,我不如就陪你好好玩玩。”
安逸?
真不愧是富可敵國的霍家嫡長孫,自幼就含着別人終極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金湯匙出世,這麼狂妄的話,他也說的出口。
監獄若是個安逸地方,她又何必苦苦相求?
也對,他是霍九州嘛,全天下沒有人比他更殘忍了…
嘴裏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擴散開來,時忬鬆開咬緊下唇的牙齒,也鬆了粉拳緊握地雙手,她很自覺地規避男人鉗制她的掌心,眉眼也垂的更低。
“全憑霍總做主吧。”
真不要命了?
隨從有心上前勸誡一二,可想到男人殺伐果決的雷霆手段,還是選擇識相的閉嘴。
在霍家,不該說的話,少說;不該做的事,少做。
“時忬,你可真讓我大開眼界,為了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當真什麼都受得住?”
時忬慘淡一笑,這笑看似無色無味,卻難得從容雅緻,它深深刺痛了男人平靜如水的雙眸,但也只是轉瞬即逝。
“在您眼中,或許我哥哥什麼都不是,可於我而言,他是至關重要的親人。”
要不是哥哥時央從小到大的悉心呵護,寵愛無度,或許早就沒了今日還能安然無恙的時忬。
這份情意,她不會忘記。
“好啊,那你就去棘山贖罪吧,連同你哥哥的份一起。”
男人這話說的漫不經心,搭配富有磁性的魅惑嗓音,彷彿只是在跟人描述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卻不由讓在場眾人大驚失色,他們恨不得即刻退避三舍,生怕這股邪火會蔓延到自己身上。
這也真夠狠的,棘山可是個終年不見天日,人死了都悄無聲息的地方。
“只要你能在那裏做滿三年,我就放了時央。”
眾所周知,棘山是隸屬霍家名下,眾多商業生產基地之一,多年來從不對外開放。
凡是聽過這兩個字的人,無不嚇的噤若寒蟬,忐忑不安,只因那裏遍地長滿倒刺鋒利的荊棘,人走上去,如同受刑。
可也是個百年不遇的天然礦場,裏邊黃金蓋牆,美玉鋪地。
而許多人都對其心有餘悸的原因是:既然不對外開放,那麼裏邊執行的就是專屬霍家的律例。
每個身在那裏勞作的工人,都由曾在霍家犯過大錯的下人組成。
簡言之,就是下人中的下人。
他們每天要工作18小時以上,餘下6小時,才是吃飯睡覺的時間,日以繼夜,活活累死病死的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