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樓（1）
來了，這是坦白局嗎？
御坂凪拎起購物袋，牽着小孩往外走去。
工藤新一心不在焉打量着街上神色匆匆的行人，內心為即將到來的話題，打着腹稿。
他安靜等了一路，少年遲遲沒有開口，眼瞅着馬上就要到齊木家了。
工藤新一閉了閉眼，停下腳步。
察覺身側人並沒有跟上，御坂凪愣了一秒。
工藤新一揚起頭，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張熟悉的臉，眸光閃動，選擇主動扯出話題，“你們都知道了吧，為什麼不問點什麼呢？”
他雖然喜歡推理，但對於阿凪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一直猜真的太累了。
平時那些若有似無的視線，說他什麼都沒發現，根本不可能。
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就差挑明了。
為什麼不挑明呢？
為什麼對於他變小都不奇怪呢？
為什麼明明都認出他了，卻什麼都不問？
像是把他排除在三人之外，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啊。阿凪他們都在向前走，只有他被迫留在小學時期。
工藤新一就算再怎麼早熟，但說實在，他現在只有十七歲。
突然變小，說沒有任何惶恐和害怕是不可能的。
他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冷，彷彿回到了剛變小的那幾個小時。
一個人滿心驚懼、孤獨迷茫淋着雨，從遊樂園跑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家。
雨水濕透的衣服，屬於高中生的衣服對於那時的身體來說，沉重又累贅。
他可以選擇將外套扔掉，回家明顯會更方便點。
但工藤新一沒有這麼做，當時的世界好像一切都被顛覆了，再也沒有往日的熟悉感。
陌生空寂得可怕。
他只能守着屬於工藤新一這個身份的東西，忽視內心的茫然無助，義無反顧地奔向目標。
想用工藤新一的身份、想用工藤新一的狀態，想回到他平靜又鬧騰的高中日常。
想去見他們……
不是這種仰視的視角，不是小孩看大人的角度……
少年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孩，緩緩蹲下身。
冷冰冰的手摸上臉頰的觸感讓工藤新一一愣，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眼前世界瞬間矇矓一片。
御坂凪抱住自家幼馴染，學着大人安慰他的樣子，拍着小孩的後背，輕聲寬慰道：“我們只知道有些東西你不能說，但我們不知道哪些東西你能說，所以，一直在等你……”
工藤新一把頭埋在少年懷裏，聲音悶悶道：“……為什麼不好奇我變小了？”
“無非就是因為什麼系統之類的啊，有什麼好奇的。”
工藤新一：……？什麼東西？
他臉上表情空白了一瞬，懷疑是自己幻聽了。
小孩後退兩步，看清楚眼前人臉上認真的表情。
工藤新一眼皮狂跳，滿心的傷感瞬間沒了。他無奈扶額，差點忘了，以前有段時間阿凪特別喜歡研究這個。
這些年這人光長個了，怎麼中二病一點沒好啊！！
御坂凪單手托腮，注意到眼前人一言難盡的神色，歪頭問道：“我還以為你不跟我們提變小這件事是因為系統限制，原來不是嗎？”
工藤新一：……壞了，忘了這事了！！
“當然是因為這個！”小孩瘋狂眨眼。
知道自己演技不好，他轉移話題問道：“小蘭和園子不好奇也是因為這個嗎？”
御坂凪察覺幼馴染心情好了不少，自然伸手抱起小孩，邊回道：“不啊，園子覺得你應該是變異了，小蘭我沒問誒。”
“…園子這傢伙！”
“我和小學生接觸得挺少的，一開始也是小蘭覺得你很可疑啦……新一，你演技是真的不行。”
內心被扎了一刀的工藤新一：……
他磨了磨牙，恨恨道：“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的？”
“早幾天吧，我什麼時候開始接觸你現在的同學，就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還以為是因為阿凪你很喜歡小孩。”
“……我又不是那種自來熟的性格，只是擔心你一個人在學校孤單而已，還好有人陪着你。”御坂凪頓了一秒，想起剛才三個小孩的表現，“不過現在可能弄巧成拙了……希望他們別因為我遠離你吧。”
對於剛才三小隻噤若寒蟬的樣子，工藤新一也沉默了。
“應該只是單純會怕你吧……話說，你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兇殘了？”
以前只是喜歡圍觀，偶爾嘴炮兩下，真看不出來動手能力這麼強。
御坂凪將左手的袋子遞給懷裏的幼馴染，見小孩接過後，將人高高舉起，挑眉笑着道：“因為我長大了，力氣也大了點！舉起新一完全沒問題啦。”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接着開始騰空撲騰，咬牙切齒喊道：“完全是因為我現在是小學生的體格好不好！幼稚鬼你根本沒長大！！”
“瞎說！！”
御坂凪將幼馴染舉過頭頂，接着轉了幾圈。建築在身旁呼嘯而過，變成了模糊的光影。
直到感覺天旋地轉，御坂凪腳步踉蹌了兩下，放下小孩，倚靠著兒童公園昏黃的瓦斯燈，喘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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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緊緊拽着少年的衣角，臉上漲得通紅，眼神里透着一絲迷茫，絲毫不見剛才的氣憤。
感覺自己休息得差不多，御坂凪重新開口：“小蘭很擔心你。”
小孩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暈眩感中脫離，嘴巴微張，看上去獃獃的。
‘變異和系統都太離譜了，現在的科技沒有發展到這種程度吧！’
‘那小蘭覺得可能是因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我想等他想好后，主動跟我說。’
少女憂鬱的藍紫眸似乎還在眼前。
“……我知道新一是不想讓我們擔心，可無故失蹤，我們只會想更多。”
當初福山先生也是半個多月沒見過了，每天發消息就是說在查那件事，最後出事了。
“今天下午園子拉着小蘭去逛街散心了，新一找個時間跟小蘭解釋一下吧。”
工藤新一緩緩眨了眨眼。
聲音還在繼續。
“就算具體因為什麼變小說不出來，但起碼要讓小蘭確定，你就是工藤新一，你還在我們身邊，你還活着，對吧？”
“……”
工藤新一雙手插兜，抬起頭望着難得的滿月，認真思索着。
御坂凪也沒有催，只是安靜等着。能思考，能猶豫，說明新一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我想這周末約小蘭出去。”
“唔——，去哪裏呢？”
“米花市政大樓12層的電影院。”
“我和園子在電影院外面等你吧。”愉快決定了這件事，御坂凪重新牽起小孩柔軟的手，“嗯——，很晚了，再不回家久留美媽媽要擔心了。”
兩人走在街道上。
“對了，新一記得要跟有希子姐姐和優作叔叔說一聲啊。”
“阿凪，……你好像真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