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上二更――身份暴露
回到破廟,那個方才被溫十香敲暈的男人已經醒了過來。此刻,溫十香被帶到了院子裏,破廟外已經多了一輛馬車,還有十餘匹好馬。破廟的門大開着溫十香剛被帶回來,便有人過來道:“小姐在裏面等候多時了!”
小姐?這麼說來人是個女的!
溫十香狐疑一陣,卻是邁步進去,她倒要看看什麼人這麼大膽!
破廟裏站着一道倩影,身邊還跟着兩名黑衣人。溫十香感覺得到,方才到的那十幾名黑衣人與之前那些黑衣人不能相提並論。這一撥人顯然是經過訓練的,而劫持她們的那一撥不過是三教九流之輩。
“你就是他們的頭兒?”她出聲問道,只因那人背對着她。
倩影微動,緩緩回過身來,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映在溫十香眼底,剎那震住。對面那人也微微一愣,看着那一身男裝,卻是玉面無暇的人,當即蹙了蹙眉:“這個人就是溫玉?”
她發問,一旁有人上來答道:“是的小姐,屬下已經觀察多日,他就是溫玉!”
得到答案,女子的面容閃過一絲瞭然,爾後向溫十香走來,笑道:“我怎麼早沒有想到?這世上唯一迫切想要為溫華方翻案的,除了他的寶貝女兒溫十香,還能有誰?”
那人一眼便識出了溫十香的女兒之身,只因她們曾經共處一室,那麼久!
溫十香想不到,竟然會是她!
“江采禾,真是許久不見!”她喃喃,十分冷靜。
那女子就是江采禾,江刺史的女兒,溫十香的同窗。五年多不見,這女人已經格外妖嬈,不知嫁人未嫁!
“許久未見!”那人笑着點頭,再次看向溫十香時,不禁讚歎道:“想不到以你的學問竟然考了第一名!”只怕很少人能夠想像得到,溫十香曾經並不好學,今日卻叫她當上了狀元!
“我也想不到,你就是阻撓我查案的人!”她的目光微冷,心下自然意識到許多:“看來那日我在武館看見的那個人果然是江刺史!”
“看來你的腦袋倒是挺聰明!”江采禾說著,目光在溫十香身上打量一番,淡淡一笑:“五年前你是怎麼離開長安的?一定絕望透了吧!”說起五年前,溫十香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正因如此,江采禾才偏要接著說:“話說當日你成親,百里辭丟下你,什麼滋味?”
溫十香垂下眼帘,顯然被那人一語戳中了要害。再怎麼告訴自己,不要再為那人動心,偏偏說起往事,還是無法自拔!
“那可是我爹爹的計策!也幫你認清了百里辭!溫十香你應該感謝我們!”江采禾說著,朗聲一笑:“我爹發現百里辭是王爺時,便打定主意不會讓你們結親了!想要扳倒溫華方,便不能讓昌平王成為他的女婿。所以,你可別怪百里辭,無論如何,你們都成不了親的。就算他不去救戴綾羅,你們也是成不了親的!”她冷笑,眼裏閃過一道精光。
溫十香雖然不明白她的話,卻也算知道那日百里辭撇下她離開的原因。雖然不能原諒,但是看到如今的戴綾羅,她的目光就不由得看向門外那個叫阿四的男人。
“戴綾羅可是定北王的女兒,是郡主,他們的婚約乃是打出生起就定下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溫十香打斷她,柳眉蹙起。
江采禾這才斂起了笑容,同樣冷漠的看着溫十香:“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喜歡百里夫子!還記得那晚被關在廚房的事嗎?那可是我好心一手撮合的!”她說罷,輕狂一笑。溫十香這才明白,原來那些流言是眼前這個人散播的。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她不明白,江采禾為什麼要那麼做,她從未刁難過她。
但是江采禾卻不那麼認為:“無冤無仇?你可記得你趕走的第七位夫子?”
第七位夫子?溫十香不解。當初她趕走了那麼多夫子,哪裏記得什麼第七位!
“就是那個離開書院后,跳河自盡的年輕夫子!”
經她一提醒,溫十香便記起來了!倒是有一位年輕夫子,被溫十香攆走之後不久,就聽說跳河死了。不過,那與她有什麼關係?與江采禾又有什麼關係?
溫十香看着她,只見江采禾的面容忽的變得哀戚,目光也變得柔和下來。莫非那第七位夫子,與她有什麼關係?
“你以為就你會喜歡人嗎?我也那麼喜歡他!”她說著,緩緩背過身去。
溫十香呆住,似是明白了什麼。這麼說來,江采禾喜歡那個第七位夫子?喜歡的人跳河自盡,好像是有一點難以接受!
溫十香看着她,忽的有些同情,但是:“又不是我殺死他的!”的確,就算那人跳河自盡,又不是溫十香讓他去跳河自盡!
“要不是你,他不會離開書院,也不會承受不住家中的壓力跳河自盡!這一切都怪你!”江采禾猛的回過身來,目光狠厲的盯着溫十香,似是想要她賠命似的。但是據溫十香所知,那位夫子家中是有妻兒的,為什麼江采禾還要喜歡他?
“離開書院,為什麼要承受家裏的壓力?莫非是那位夫子家裏人知道了你們的事?”為人師表,若是與江采禾有什麼不光彩的事被發現,這樣沒臉活下去,跳河自盡才說得通吧!
若只是被溫十香趕出書院,就羞愧的跳河自盡,那這麼說來,浮香書院不知道死了多少夫子了!
似是被戳中了要害,江采禾的臉色頓時大變,看着溫十香的目光更為狠厲。
“十香!”門外不遠處傳來百里辭的聲音。溫十香猛的回頭,江采禾這才想起父親交給她的正事,本來是要將這個人帶回去的,既然她就是溫十香,她豈會讓她完好的活着!
“阿四!”她喚道。
門外那個猥瑣的男人便步了進來:“小姐有什麼吩咐!”
江采禾看着溫十香,低低一笑,笑意十分滲人,溫十香只覺寒意從腳底升起。
“方才這人不是壞了你的好事嗎?現在就讓她補回來吧!”她笑着說道,提步便向門外去,還不忘告訴阿四道:“那可是個大美人!女扮男裝都這麼俊俏,你可要好好享受!”
什麼!溫十香一陣愕然,就在她愕然之際,江采禾與身邊的兩名黑衣人已經步了出去。門外傳來打鬥聲,還有百里辭的喊聲。
這一次,他離得這麼近,但是溫十香心下依然那麼不安。只因那個名叫阿四的男人已經猥瑣的揚起了唇角,反手關上了廟門。
想起之前他對待戴綾羅的模樣,溫十香只覺十分噁心,看着那人緩慢向她步來,她只慢慢後退,警惕的看着他。
“原來是個娘們兒!小姐說得不錯,倒是長得挺標緻!”阿四咧嘴一笑,一邊搓着雙手,一邊向溫十香步來。
後背抵上了香台,溫十香沒了退路,眼尖的抓起一支燭台,冷冷的看着那人:“你別過來,否則我這次砸死你!”對,剛才就應該砸死這禽獸才對,現在自己也犯不着這般危險!
“剛才那是老子沒有防備,你以為還會讓你得逞?”他說著,猛的想着溫十香撲來。
十香驚叫一聲,隨手抓起一把香灰,便往那人扔了過去。
——
院子裏的百里辭正一人擋着十幾人的攻勢,忽的聽見屋裏傳來十香的叫聲,當即晃神,背上又多了一條血跡。
屋裏,溫十香已經退到了另一根樑柱旁,方才阿四抬手擋了一下,方才保住了雙眼。當下對溫十香笑笑:“倒是有點意思!喜歡玩貓捉老鼠是吧!”他說罷,再次撲上去,溫十香一急,雙手攀着樑柱,猛的躍起,從他頭頂跳了過去,當即便往門外跑。
怎知,將將跑到門口,拉開門,一道凌厲的掌風便打在她的胸口。
體內血液上涌,溫十香只覺一陣沸騰,“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也沒打回了廟裏,咚地落在那一尊舊佛前。
房門關上了,她只覺心口一陣發疼,暗地裏卻將江采禾的祖宗十八代全都問候了一遍。
只是現在還不是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這不那道黑影就此撲了過來,溫十香忍痛往旁邊一滾,生生避開了,誰知還沒來得及爬起身,卻叫那人拽住了腳跟,猛的一扯。
“啊!”又一聲驚叫,不由自主的迸出。院子裏的白衣男子又是一頓,當即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後背。也恰在此時,噠噠馬蹄聲響起,流清他們總算是趕到了!
屋裏又響起一聲尖叫,溫十香這一次是徹底被那人撲倒在地,她蹙起了柳眉,已經不敢再呼吸了。這男人不知道多久沒洗澡,臭死了!想起戴綾羅,她頓時覺着一陣難受。她今日莫非也要落得戴綾羅那樣的下場不成?
“放開我,你要是敢碰我,這一輩子你就等着做太監吧!”她嚷着,身上那男子卻是一笑,似乎對她這嬌蠻性子十分滿意。
大手滑到溫十香的腰際,解開了她的腰帶,“嘩啦——”裂帛之聲響起,她只覺脖頸一片涼意。雪白的肌膚映在那男人眼底,他眼中的**更為熱烈了!
埋首便朝着溫十香的脖頸親去,唇瓣沾上她的脖頸之時,溫十香忽的頓住了。往昔,也有一個人,就着她的手指,吻上了她的脖頸,那種蘇蘇麻麻的感覺,叫她心慌意亂。此時此刻,溫十香卻無比想念那個人!
“百里辭,混蛋百里辭!”她喊了兩聲,忽的淚如潮水湧出。心裏一陣難受,每一次她難過的時候,他都不能趕到,自己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嘭——”一道白影破門而入,目光觸到地上的兩人時,一雙漂亮的眼睛,頓時盛滿了怒意。
方才溫十香的喊聲他聽見了!
就在那男子將手向著溫十香胸前摸索而去時,一道冷光劃下,閃過溫十香的眼睛,剎那而過。身上那人動作停了下來,溫十香朦朧的雙眼,眼淚尚且沒能止住,只隱約看見前方站着一道白影。淚水晃動着那人的身影,等他步進,溫十香才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身上的那人被一腳踢開,溫十香身上頓時輕鬆了。下一剎,重量又壓了上來,一股淡淡的皂莢香隨着濃烈的血腥味湧入她的鼻息。十香想要抹淚,剛剛抬手,便被人握住了雙手。
還沒來得及說話,唇上便覆上了兩片薄涼的唇瓣。她愣住,眼淚忽然就停了下來。壓在她身上的男子,輕輕吻着她的唇瓣,手掌落在她的腰際,小心將腰帶為她繫上,最後挪開了唇瓣,埋首在她的發間。
一滴灼熱的淚,落在溫十香發上,一滴落在她的勃頸上,頓時讓她一呆。
耳間想起男子略微嘶啞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若是再遲一點、”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十香的心卻是一陣狂跳。那一滴落在她脖頸上的眼淚,就像是烙印,印在她的心間。
人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這個人,卻為她哭了。
愣了許久,十香的眼淚幾乎幹了。她抬手,想要回他一個擁抱,誰知素手搭上那人的後背,卻摸到了一支羽箭,還有濕漉漉的一片。
“百里辭!”溫十香一驚,抬手看了一眼,頓時看見自己的一雙手滿是鮮血。
身上那人也未再動,只是依舊埋首在她脖頸間。溫十香這才發覺了不對,掙扎着坐起身來,這才發現那人已經昏死過去。
院裏的打鬥聲也歿了,流清帶着一身傷步了進來,看見溫十香懷裏的百里辭,當即一愣。
——
回到長安時,天色已經沉了下來。那些黑衣人死的死,活捉的活捉,就連江采禾也被活活捉住了。就快要破案了,溫十香卻笑不出來。看着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她的心便揪在一團,生怕他就這麼睡過去了。
戴綾羅早已被人送回了昌平王府,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時,已經有太醫在府里候着了。
溫十香跟着他們一起進了府里,看着昏迷不醒的百里辭,她心裏就莫名的難受。這是第二次,為了救她,百里辭受傷。五年前一次,五年後一次,什麼大喜當日棄她而去,她也不想去在意了。只要他好好地活過來,什麼都可以商量。
她不會那麼冷漠,也不會恨他。
“各位先出去吧!王爺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太醫說著,流清便將眾人帶了出來。溫十香也不例外,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看看手上的鮮血,她心裏就一陣難受。
流清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上前安慰道:“溫姑娘放心,王爺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倒是簡葉,她一定很是擔心您,您還是回去看看吧!”
經他這麼一提醒,溫十香這才想起簡葉來。當即看了流清一眼,想說什麼卻又什麼沒說。
流清卻是明白她的意思的,當即點頭:“若是主子醒了,在下一定去通知姑娘!”
聽他這麼說,溫十香這才放心離開。
回到狀元府時,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長安城的燈火已經明亮,簡葉一直守在門口等她回來,目光一掃到失魂落魄的身影,當即奔了過去。
“小姐!您可算是平安回來了!”她險些哭了出來,但是看見溫十香難看的臉色,急忙收住了眼淚。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她問道。
溫十香這才緩緩抬頭看向她:“簡葉,他要是死了怎麼辦?”
“誰死了?”她不解,但是看見溫十香快哭了似的。
“百里辭要是死了怎麼辦?”
簡葉這才恍然,原來是百里辭!她抬手拍了拍溫十香的肩膀,將她扶進府中:“不會的,只要小姐您好好地,百里夫子怎麼捨得死。”
“是嗎?”
“恩!”
主僕二人步進了狀元府,簡葉坐在床頭,直到溫十香安穩睡去,她才起身關了窗戶,出門而去。
出了房門,簡葉抬頭看了看夜空。那明月冷冷掛着,她卻嘆了一氣。
就算是五年過去了,溫十香還是沒能放下百里辭,就好比,她見到流清時一樣。明明想見到他,卻偏偏害怕見到他。想到此,她不禁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面頰。那一道疤痕就這麼留下了,像是一個記號,她永遠也拿不掉。
——
次日,清晨。
溫十香剛剛醒來,便聽到門外一片喧嘩聲傳來。
她忽的想起昨日的事情,急忙掀開錦被跳下床去。穿上衣服,步出門時,卻正好撞上了前來拿人的官兵。
“溫大人,得罪了!”
溫十香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兩名官兵上來扣住了。簡葉從迴廊追了過來,看見這情景,急忙道:“幾位官爺,我家大人犯了什麼罪,你們要拿她?”
溫十香也不解,只淡淡的看了眼前的幾名官兵一眼:“你們是受何人指使,前來拿我?”
“皇上有旨!”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
溫十香猛的抬頭看去,只見不遠處的迴廊上,衛公公緩緩步來,手裏還拿了一道聖旨。
溫十香愣住了,不明白宿白為什麼要叫人拿下她,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早朝之時,江刺史已經將她的女兒之身稟明了皇上。如此一來,溫十香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就算宿白想保她,也要先將她收押才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新科狀元溫玉實乃溫華方之女溫十香所扮,女扮男裝,參加科考,通過殿試,干涉朝政,實乃欺君之罪!傳朕旨意,將其收押!欽此!”
這一道聖旨頌完,溫十香便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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