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情敵對峙
因着阿姊沮渠那敏那樁“行刺”拓跋燾的風波,沮渠牧犍嚇得心驚肉跳。
這兩日來,他步步謹慎,夜夜難眠,滿心盤算着如何去討好拓跋月,來幫他說好話。
然而,拓跋月卻推說身子不適,輕輕巧巧地拒他於門外,甚至連女兒沮渠上元都不讓他見。
沮渠牧犍尤不甘心,只得不時在拓跋月居室附近晃蕩。
終於,他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李雲從竟從房中緩緩步出。
這一幕,如火星濺入乾柴,瞬間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沮渠牧犍瞪大眼,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在他胸膛內翻湧不息。
自那夜,拓跋月夢囈輕呼“雲從”,沮渠牧犍的心便如被寒風穿透。他暗自思量,誓要揭開這夢境背後的秘密。於是,他悄然遣人查證,魏國可有名、字叫“雲從”之人。
還真被他查到了。這人叫李雲從,是魏國的一個將軍,公主出嫁后他還被提拔到拓跋燾身邊,做了個都官尚書。這李雲從還有個胞弟,叫李雲洲。
而李雲洲,便是隨拓跋月陪嫁的侍御師。曾經,沮渠牧犍還懷疑過李雲洲和拓跋月有私。如今看來,真正和拓跋月有私的,是李雲從。或者說,她與兩個兄弟都有瓜葛。
這麼說來,一開始,拓跋月對他談不上背叛,她心裏一早就有人了!
念及此,沮渠牧犍呼吸急促起來,胸中怒火噴薄而出,將苦苦維持的理智瞬間吞噬。
“站住!“沮渠牧犍突然出言。
但見,他跨出遮蔽他落魄身影的樑柱,擋在李雲從的面前。
臉色如冬日裏經久不化的玄冰,眼神銳利如鷹隼。
李雲從冷冷打量着沮渠牧犍,不發一語。
二人相對峙,身形一般高,但李雲從面容清俊,意態風流,遠非他所能比。
沮渠牧犍上下掃視李雲從,從他眉目里看出幾分李雲洲的影子,眉頭更深深皺起。
“你就是李雲從?”
“有何見教?”
“你為何會從我妻子房中走出?孤男寡女,成何體統!”
直視於他,沮渠牧犍彷彿要將對方心思看個通透。
此時,沮渠牧犍的已不是河西之主,自然不敢再稱自己是“王”,拓跋月是“王后”,唯有“妻子”這個身份,是他還能抓得住的,他和拓跋月的聯繫。
聞言,李雲從嗤笑一聲,卻不說話。
直到沮渠牧犍沉着臉,眼見就要發作,他才回道:“人生苦短,難得重逢。與故人敘舊情,有何不可?”
聲音雖平靜,卻暗含鋒芒,眼中還透着幾分不羈與嘲諷,似在挑戰沮渠牧犍的底線。
聽了這話,沮渠牧犍臉色更沉,不覺把雙手背在身後,攥起拳頭。
“當然不可!”他堅決回應,“有夫之婦,自當恪守婦道,避嫌為要。你身為故友,更應知曉分寸,豈可如此輕率行事?”
李雲從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他猛地一剜沮渠牧犍,那眼神如同利劍,直刺對方臟腑:“公主始終是那位高貴不凡的公主,至於你能不能繼續做駙馬,那可不一定了。別這麼自以為是!”
言罷,李雲從轉身欲走。
“且慢!”沮渠牧犍展臂攔他。
李雲從輕巧避開,閃在一邊:“還有何事?”
“聽說,你在大魏是武將,身手不凡。”沮渠牧犍目含挑釁之意,“不如,你我比劃比劃?”
李雲從隱忍笑意:“你?”
沮渠牧犍徹底被他激怒,昂首道:“我!”
“你想怎麼比?”
“拳法。”
身形一般高,但李雲從比他瘦,算不得魁梧,拳法未必有力。
李雲從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似的,掩了掩唇,而後才故作正色:“既然您要比劃,那我就滿足您的願望。您年紀大,讓您先出招!”
話音未落,沮渠牧犍雙眼猛地一瞪,好似兩團燃燒火焰,射出凌厲光芒。
但見他身形一震,拳頭如鐵鎚般向李雲從砸來,力道十足,帶起一股急風,發出尖銳嘯聲。
李雲從身形一閃,移形換影有如鬼魅。
不覺間,他便出現在一側,輕鬆避開沮渠牧犍的猛攻。動作迅疾如電,意態卻從容不迫,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沮渠牧犍一擊不中,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又怒吼一聲,再次發起了猛攻。
拳風呼嘯,他竭盡全力,每次攻擊中都帶着排山倒海般的偉力。
李雲從卻如同一隻靈巧的猿猱,在沮渠牧犍的拳風中穿梭自如,時而躍起,時而翻滾,無不恰到好處地避開正面襲擊。
不只如此,他閃避的身影,在夕陽餘暉之下,還躍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讓人眼花繚亂。好似他不是在比拳,而是在舞蹈。
隨沮渠牧犍的攻勢,李雲從的躲避也益發靈巧。數十招下來,他彷彿已看穿了沮渠牧犍每一個招式,每一次都能及時預判並輕鬆化解。
如此這般,沮渠牧犍的臉色越發難看,拳法漸漸失了章法,顯然已經氣急敗壞。
就在此際,李雲從突然身形一頓,彷彿凝固在了空氣中。
見狀,沮渠牧犍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以為找到了李雲從的破綻,立刻凝聚全身力量,一拳向李雲從的胸口轟去。
就在那致命一拳,即將觸碰李雲從時間,他竟未做任何閃避,彷彿靜止於風中的松柏,傲然不動。
霎時間,一股磅礴無匹的力量自他體內洶湧而出,如沉睡猛獸猛然覺醒,震得沮渠牧犍的拳頭一陣酥麻,彷彿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痛楚難當。
沮渠牧犍心頭猛地一顫,難掩驚懼之色,他勉力穩住身形,卻只見李雲從身形如電,猛然間爆發,一拳裹挾着狂風驟雨般的威勢,朝他狠狠襲來。
空氣彷彿被撕裂,一聲轟鳴在耳邊炸響,猶如驚雷橫空出世。沮渠牧犍躲避不及,胸口結結實實地挨上了這一擊,只覺一股巨力襲來,胸口處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被撞得支離破碎。
他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高高拋起,隨後又狠狠地摔落在地。塵土飛揚間,他蜷縮成一團,痛苦地呻吟,一時間竟無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