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她的腦袋突然一陣暈眩，天旋地轉間，槐序那充滿痴怨的話語如惡魔的低語，在她耳邊不斷迴響：“我想和你好好解釋，這裏很好，這裏很安靜，絕對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你也不必總想着逃跑。”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銳利的針，狠狠地刺進她的腦海，令她痛苦不堪。
長夏的雙眼瞬間佈滿血絲，怒火如火山噴發般從眼中噴涌而出，她咬牙切齒地怒吼道：“你難道就不怕我會殺了你？”那聲音帶着足以毀滅一切的憤怒，在空氣中震蕩。
然而，槐序卻只是淡淡地低眸，看了一眼胸口那把深深刺入的利刃，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緊接着，他緩緩伸出手，那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刀柄，在長夏驚愕的目光中，猛地用力，將匕首生生從心窩裏拔了出來。
鮮血瞬間濺灑一地，那溫熱的液體在地上匯聚成一灘暗紅色的血泊，散發著刺鼻的腥味。
他眼神冷漠地看着身邊流淌的鮮血，沒有再向前一步，只是手腕輕輕一甩，將匕首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隨後，他不急不緩地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這是生死陣，我專門為你創的。進入此陣的兩個人，同死同傷，你殺了我，你也會死。”
他的唇瓣被鮮血染得鮮紅，眼底閃爍着近乎病態的執着，彷彿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代價。
長夏氣得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他媽的簡直就是一個瘋子！”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尖銳，劃破了周圍緊張的空氣。
槐序聽到這話，發出一陣陰森的冷笑：“是啊，我是瘋子，在遇到你之後我就已經瘋了，你還不知道吧。我一直都想和你解釋，我想處理好一切，然後咱們再一件一件地算清楚，可是……你他媽太狠了……長夏，你太狠了……”他的聲音漸漸顫抖，痛苦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拚命克制着自己的哭腔，可在叫着她名字的時候，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他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緩緩地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彷彿要把心中的痛苦和絕望都隨着呼吸一起吐出。
他紅着眼睛，楚楚可憐地望着長夏，那眼神中滿是無助與迷茫，聲音也因為哽咽而變得顫抖：“……我沒有辦法了……長夏，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拼了命地想和你解釋，我拼了命想和你道歉，可是你……你怎麼可以這麼狠……你從一開始就沒有中蠱毒，是不是？”
長夏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手指微微顫抖，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是。”
“……也對，之前，都是我的錯，你恨我也是應該的，可是，你為什麼要和李盛年聯手！到底為什麼！？你寧願和李盛年聯手也不願意聽我的解釋，接受我的道歉……我想盡辦法想要你原諒我，不管你想殺了我也好，還是怎麼樣也好，只要不和離，我都願意接受。可是你還是拼了命地想要離開我……我沒有辦法了，長夏……你告訴，我到底該怎麼做，你才能像以前一樣對我……”槐序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他就像一個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孩子，找不到方向，只能無助地哭泣。
長夏心中五味雜陳，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內心的複雜感受。
那種窒息的感覺如同一團濃重的黑暗，將她緊緊包裹，讓她彷彿墮入了無盡的深淵，周圍只剩下她自己，以及內心深處那隱隱約約的不安。
她再次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所以，你就不惜給陛下下毒？不惜將林昌趕盡殺絕？不惜操控李盛年？更不惜差點將整個妖域置於險境。槐序，這樣做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本來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你莫要將你做的這些卑劣之事換上是為了我的名義，我嫌噁心！”
槐序聽到這話，緩緩抬起頭，眼眸中滿是猩紅的血絲。原本眼中的孤獨無依，此刻漸漸被一種暗色無邊的瘋狂所取代。
他冷冷地開口：“我不能這麼做，那你說，我該怎麼做？要不，我把他們都殺了，你是不是就能好好地呆在我身邊，和我在一起了？”他的聲音冰冷而機械，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只剩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執念。
長夏心中猛地一緊，眼前的槐序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冷漠、如此病態執拗的樣子。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將眼前這個變得陌生的人喚醒。
她大步向前，毫不猶豫地揮出一拳，那拳頭帶着她所有的憤怒和力量，狠狠地砸在槐序的臉上。
槐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得向後倒去，長夏順勢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惡狠狠地說道：“混蛋！你敢這樣做你試試！老子就算上天入地，定要你生不如死！！老子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槐序嘴角溢血，毒藥在他體內已經開始迅速蔓延。
他看着長夏憤怒掙扎的樣子，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畏懼，只是輕輕地揚了揚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嬴兒，你現在這個樣子已經讓我生不如死了。”
“我死了，他們也活不了。”
長夏聽到他的話，心中一震，但她此時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她的身體瞬間一僵，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槐序，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銳：“你做了什麼？！”
槐序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她，那眼神中帶着一種複雜的情感，有無奈，有絕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輕輕地揚了揚嘴角，看着長夏憤怒地掙扎，彷彿在欣賞一場最後的表演。
“你到底做了什麼！！！說話！說話！！”長夏瘋狂地搖晃着槐序的身體，她的雙手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最後，她狠狠地將槐序往身後一砸。
槐序像一個破布娃娃般失去了力氣，重重地砸到地上，口中咳出的鮮血再次將他的臉龐染紅，他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彷彿靈魂已經漸漸離體。
長夏的心中瞬間被慌亂填滿，她全然不顧自身的處境，猛地站起身來。
纖細的手腕輕輕一揮，一道磅礴的靈氣如洶湧的潮水般自她掌心湧出，瞬間向四周瀰漫開來。那瑩白的靈光在這令人絕望的暗色空間裏，宛如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之光，璀璨而奪目。
靈氣迅速凝結，化作一把把鋒利無比的箭羽，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它們如流星般劃破虛空，帶着排山倒海之勢，狠狠地朝周圍的壁壘撞擊而去。
只聽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壁壘在箭羽的衝擊下開始出現裂痕，緊接着，伴隨着一陣耀眼的光芒，壁壘破碎成無數碎片。那些瑩白的星塵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散落，飄散向遠方，彷彿一場夢幻的星雨。
長夏沒有絲毫停頓，她朱唇輕啟，大喝一聲：“乘風！”聲音清脆而響亮，在空氣中回蕩。
槐序緩緩地從地上爬坐起來，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長夏那單薄卻倔強的身影上。看
着她徒勞地攻擊着陣法，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聲音如同寒冬的冷風般冷冷響起：“沒用的，嬴兒，這個陣法，你破不了。”
長夏柳眉倒豎，怒叱道：“閉嘴！”此時，乘風應着她的召喚，從虛空中化形而出。它一出現，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被其攪動，風聲嗚咽，彷彿在為這緊張的局勢而顫抖。
長夏的雙眼瞬間佈滿血絲，她手持乘風，將其化為無數利刃，然後不顧一切地朝着一個方向瘋狂地撞擊而去。
她邊攻擊邊怒吼道：“槐序，如果他們出了什麼事，莫要說讓你歷劫飛升，就算把你墮為廢神，老子也定會剁碎你的魂魄！讓你沒有片刻的安寧！！”
槐序依舊無助地坐在原地，他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深情與不舍，目不轉睛地看着長夏，然後緩緩說道：“嬴兒，我是真的愛你。你為何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長夏的眼眸深沉如墨，她冷哼一聲，手腕一揮，一把冰刃瞬間出現在手中。
她身形一閃，來到槐序面前，冰刃直接抵在他的喉管。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愛？你的愛，老子不稀罕。”
槐序卻絲毫沒有畏懼，他緩緩抬起手，修長的手指直接握住那把冰刃，鋒利的刀刃瞬間劃破他的手掌，鮮血順着刀刃流淌下來，但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眼睛緊緊地盯着長夏：“嬴兒，你殺了我，陛下可就真的死了。”
長夏聽到這話，身體猛地一震，她下意識地猛地回頭。
手中的瑩白靈氣也因為她的分心而猛地一收。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你說什麼？”
槐序看着那冰刃消失，嘴角扯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嬴兒，我們可要一輩子在一起。”
說時遲那時快，槐序的身影如鬼魅般閃掠湊近長夏。
長夏只覺眼前一花，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下一秒，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身體瞬間僵住，彷彿一瞬間忘記了呼吸。
緩緩低眸時，只見槐序手中握着的匕刃已經深深地抵進了自己的腹部。
她緩緩抬眼，眉頭緊緊蹙起，那一刻，她感覺心中那道一直堅守的心牆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坍塌，裏面壓抑許久的情感如野草般無限肆意地瘋長而起。
她的心好痛好痛，那種疼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讓她只覺得腹部的傷口彷彿也變得微不足道。她的眼淚隨着蹙眉如斷線的珍珠般不停地掉落，打濕了她的衣衫。
她看着眼前的槐序，他的身體靠在自己的頸窩，那髮帶垂落在她的肩頭。
她緊攥着他衣袍的手緩緩一松，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從牙縫中擠出：“....你.....王八蛋......”
長夏只覺眼前的景象漸漸朦朧，像是被一層輕紗緩緩籠罩。她的意識開始渙散，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最終如一片飄零的落葉，倒進了槐序的懷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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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望着懷中漸漸失去意識的長夏，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瞬間模糊了他的雙眼。
在這淚光閃爍的瞬間，他的思緒彷彿穿越了時空的長河，回到了往昔的美好時光。
他彷彿看到了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那個靚麗動人的少女帶着燦爛的笑容站在他面前。少女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龐，指尖的溫度如春日暖陽，熨帖着他的心房。
她的眼中帶着幾分嗔怪，又有幾分寵溺，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山間的清泉流淌：“你不壞，你只是不知道怎麼愛人而已，沒事兒，以後你就跟我混，我來教你怎麼愛人。”
槐序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眼底卻瀰漫起濃濃的水汽。
他輕聲回應道：“好啊。”那聲音輕得如同風中的呢喃，卻飽含着無盡的深情與眷戀。
回憶如潮水般退去，槐序緩緩回過神來。
他緊緊地抱着懷中的長夏，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遠不再分離。
他滿足地閉上了眼睛，彷彿只要這樣抱着她，就能抵禦世間所有的風雨，就能留住這片刻的安寧與幸福。
哪怕未來充滿未知與危險，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懷中之人，其他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在一片靜謐之中，那原本被長夏猛烈撞擊而出現裂痕的生死陣，忽然間產生了奇妙的變化。
只見無數瑩白的蝴蝶如潮水般從陣的裂縫中湧進。
每一隻蝴蝶都閃爍着柔和的光芒，彷彿是一個又一個被賦予了生命的夢，帶着無盡的溫柔與希望，圍繞着槐序與長夏翩躚起舞。
一時間，兩人被這如夢如幻的蝶群層層包裹，周圍像是下起了紛紛揚揚的白雪，那一片片瑩白的蝴蝶翅膀，恰似雪花飄落，卻又帶着靈動的生機。
又彷彿是瞬間墮入了一個純白的夢境，所有的煩惱、痛苦與紛爭都被這無邊的純白所掩埋，只剩下寧靜與祥和。
漸漸地，那份純粹而寧靜的白緩緩流動起來，似有春風悄然拂過，輕柔地將這無盡的純白播散開來。
隨着白色的漸漸消散，一片鮮活的景象展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