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慈善大使
第六章：慈善大使
第二天，唐傲在加油站準備了足夠的油，開着車，依着海沫沫提供的地址送她回家。經過的地方經常有喪屍追車，但是它們的速度實在慢得可以，不可能追得上。
汽車行駛了三個多小時，終於在海棠花園停下來。昔日繁華的市中心，現在早已殘破不堪。
唐傲牽着海沫沫，一手還拎着斧頭。小區的草坪上，還有幾個嬰兒推車。車裏當然空空如也，血跡觸目驚心。唐傲心下一沉，不知道海沫沫的家人還在不在。
單元樓的大門早就被砸壞了，海沫沫帶着他上樓。電梯不能動，他讓海沫沫跟在自己身後，爬樓梯。
海沫沫家住六樓，一路上有好幾隻喪屍，有一隻還挎着菜籃子。唐傲看了一眼海沫沫，海沫沫在看那隻喪屍。過了很久，她居然也像喪屍一樣哼哼呵呵了兩聲。
唐傲撥開樓梯上的屍體：“什麼？”
海沫沫緊緊跟着他，汪汪被抱在懷裏：“那個婆婆在說話。”
唐傲笑了，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奇妙：“她說什麼？”
海沫沫歪着頭，很認真：“她問我的肉嫩不嫩，她牙口不太好了。”
唐傲笑出聲來，隨即一斧頭劈過去。菜籃子喪屍婆婆居然閃過了。唐傲一愣——這些喪屍都只有應激反應，這隻居然懂得閃避？
他站在原地，菜籃子婆婆也一動不動，似乎在尋找時機。唐傲笑不出來了，他猛然上前，一斧頭向左砍，腳卻向右一絆。菜籃子婆婆果然往右躲，一下子被絆倒在地。
唐傲早有準備，一刀斬了那顆頭。
“走。”他擦擦臉上的血，牽着海沫沫爬樓。樓道里充斥着腐臭的氣息，採光還算不錯的高檔居民樓，現在隨處可見斷肢殘臂，如同走進了修羅地獄。
六樓終於到了，海沫沫去a座敲門。裏面一直沒人應，唐傲逕自上前，防盜門，他拿着斧頭兩下砸開。
屋子裏空空蕩蕩，唐傲找了一圈，沒有主人。所有日用品都被帶走了，看得出主人走的時候非常從容。那為什麼沒有帶上海沫沫？還是在途中遇到了意外？
唐傲牽着海沫沫正打算走，對面門裏傳來一陣響。突然一個女人把門打開一條縫，輕聲喊：“是沫沫嗎？”
唐傲趕緊牽着海沫沫出來：“誰？”
女人開了門，看看唐傲和海沫沫，見他們都沒有流血，這才側過身，將二人讓進屋裏。
“謝天謝地，你們還活着！”女人說話間給唐傲和海沫沫沖了一碗米糊。唐傲在沙發上坐下來，把米糊給海沫沫。海沫沫舀了些喂汪汪，自己喝剩下的。
“請問，她的父母去哪了？”唐傲在看四周，窗戶全部被釘死了，屋角屯着一大堆大豆。想必這個女人就是靠這些活了下來。
女人給他倒了熱水：“父母？你不知道嗎？沫沫的媽媽在病毒爆發的那天就收拾東西，說是回娘家躲避。”
唐傲就不明白了：“她為什麼不帶上女兒？”
女人看了他一眼，隨手摸摸海沫沫的頭：“沫沫不是她的女兒。”她嘆了口氣，“去年年初，海先生不知道從哪裏把沫沫帶回來，說是自己的私生女。只是也不知道她親生的媽媽在哪。海先生是個工作狂，平時也很少回家。一年有八個月是海太太一個人在家……說起來其實也不怪海太太，又有哪個女人能夠在這種時候把丈夫和別人的女兒帶走呢。”
唐傲一怔：“那她爸爸呢？”
女人看他是真不知道，看了一眼海沫沫，這才壓低聲音：“她父親是海明冼先生，年初一場車禍去世了。孩子可憐，當時就在車裏。我沒敢看，聽我先生說，出事時海先生趴在她身上，半個頭都沒了……”
她嘆了口氣，又遞給海沫沫一個橘子：“孩子住了幾個月院，出來后就不大愛說話。”
唐傲就有印象了，說起海明冼，與他還算是有一面之緣。海明冼是人生物科學家，亞撒集團主打就是藥物生產，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當初唐傲還邀請過海明冼參觀亞撒集團的生產線，有意聘請其為技術顧問。
可惜海明冼沉迷於自己的研究室，不把醫藥生產看在眼裏。當初他出車禍的時候，很多報紙都有報導，只沒想到海沫沫居然是他的女兒。
“沫沫怎麼會在你這兒？”女人是個熱心腸，唐傲看了一眼正默默吃米糊的沫沫：“幾個月前，她莫名其妙地打電話給我，認定我是她爸爸。後來還跑到我公司里來。病毒爆發之後，就遇到了。”
女人給了他一張名片，唐傲低頭一看，名片是海明冼的。而下面的電話號碼，赫然是他新換的號碼。女人嘆了口氣：“海先生平時很忙，海太太……又不太喜歡沫沫，沫沫經常都是在我這兒做作業，和他打電話的時間非常多。所以……”
唐傲就明白了，她忘了那場車禍，但是還記得這個號碼。
在了解事情經過之後，唐三公子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恐怕他保姆這個活，還得繼續幹下去。
“你一個人在這裏不是長久之計，這裏樓層太高，人口密集，肯定是病毒的高發區。一旦有喪屍進來，你根本沒法逃跑。”唐傲覺得新奇，什麼時候自己竟然也會幫着別人着想了？
女人只是笑着搖頭：“我要是願意走早就走了，你帶着沫沫走吧。沫沫是個好孩子，請、好好照顧她。”
唐傲沒有多說，他本來就不願意這個女人跟着他。救助市民是政｜府的事，和他有半毛錢關係。就連海沫沫他都不願意帶。
他牽起海沫沫，最後看了女人一眼：“我們走了。”
女人把所有的水果都打包：“這些，你留着給沫沫吧。”唐傲看向海沫沫，他們確實沒有水果。海沫沫搖頭，唐傲便隨之拒絕：“謝謝，但是我們不需要。”
女人把他們送到門口，等外面沒有動靜的時候再開門。唐傲查看了四周，確定安全才走出來，他回頭看向女人：“保重。”
女人露了個和善的笑臉：“會的。再見。”
唐傲帶着海沫沫下樓，他仍然走在前面，海沫沫跟着他走，懷裏抱着汪汪。下過一層樓，海沫沫終於開口：“爸爸？”
唐傲聲音冰冷：“別讓我帶她走。帶着你已經夠可怕了，還要帶着你的狗。不可能再加上她了。”
海沫沫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沒再說話。
海沫沫交不出去，唐傲不得不做長遠打算。兩個人要一起過活，最好還是投靠一個營地。營地有隔離網，甚至有隔離牆，有最起碼的防護措施。人本來就是群居動物，當然還是在一起比較安全。
他砍開面前阻路的幾隻喪屍，海沫沫去開車門，二人一狗很快上了車。海沫沫坐在副駕駛座上，還抬頭看向六樓的窗口。唐傲知道她捨不得那個待她不錯的鄰居，但是這種關頭，他這樣獨善其身的個性，是絕對不會自找麻煩的。
是以他什麼也沒說，直接開車走了。
最近的營地，是e市野生動物園。地處e市郊區，高牆深網，原本只是為了防止動物傷人逃脫。如今卻成了倖存者的屏障。
而且動物園裏有數不盡的動物，可以繁殖，可以暫時充饑。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
唐傲開着車，直奔野生動物園大門口。安全門後面有人舉着麻醉槍，遠遠就瞄準了他。門口有十來只喪屍蹲守。也許是嗅到了裏面美食的氣息，遊離不去。
唐傲停下車，叮囑海沫沫：“鎖好車門，別下來。刀拿好。”
海沫沫喔了一聲，拿起菜刀，等他下去之後就把車門鎖好。唐傲很快解決了門口的十幾隻喪屍，腐臭的氣味隨着綠色泛黑的血液擴散開來。他大步走到大門口：“我想見你們負責人。”
門口兩隻大狼狗開始兇惡地吠叫，兩個拿着麻醉槍放哨的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個轉身進了動物園，另一個還守着，仍舊用槍指着唐傲。
過了十多分鐘，一個穿迷彩服、長筒膠靴的男人走過來。他隔着加高的安全門打量唐傲，唐傲也在打量他。
他三十多歲，身高起碼一米八五，皮膚偏黑，體格健壯。唐傲注意到他的手，那雙手滿是老繭，他以前應該是靠拿刀過日子的人。
“你很眼熟。”他聲音冷淡，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唐傲淡淡地開口：“以前認不認識無所謂，這個世道，有用處就好。”
男人點頭，看向他身後身首分離的喪屍：“他們跟我說了，你的身手不錯。”唐傲點頭：“我當過兵。”
男人看向他身後：“你車裏還有人？”
唐傲頭也沒回：“我女兒。”
男人就搖頭：“你可以留下，但是你女兒不行。我不要沒有用處的人。”唐傲當然不會放棄：“我可以輕鬆摞倒你們三個，如果我沒有女兒，你不怕我亂來？”
男人怔了一下，最後還是搖頭：“如果我收留了你的女兒，以後他們的女兒找來，我收不收？大家都只是為了活下去，還是那句話，你要留下可以，她不能。”
唐傲在動物園門口站了一陣，其實依他的性格，就應該毫不猶豫地捨棄海沫沫。或者他可以把她帶回她家裏，交給她的鄰居。
他是個商人，維繫亞撒集團這麼大一個公司，要說沒有做過昧良心的事，他自己都不相信。什麼仁義道德，早就喂狗了，他習慣了只看結果。
“我想起來你是誰了，e市慈善大使，唐總。”安全門后，男人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仍舊沒有商量的餘地，“雖然你這樣的人肯定不會有多慈善，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留下來。不止我這裏，帶着她你哪也去不了。”
唐傲明白他的意思，他需要藥品，唐傲雖然不是醫生，但是畢竟經營着藥廠。簡單醫理他多少懂一些。而且有他在，說不定他們可以打亞撒生活園的主意。那兒可比這裏的設備齊全多了。
他看了眼動物園，又回頭看向小貨車裏的海沫沫，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