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爸爸去哪兒
第五章:爸爸去哪兒
當天晚上,兩人一狗仍然在車裏過夜。唐傲讓海沫沫睡裏面,自己靠着車門。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但是他哪也沒去,他需要充分的時間休息、恢復。
第二天一早,唐傲在五點準時醒來,這些年在旁人眼裏雖然他的工作似乎只需要喝喝咖啡、訓訓人就可以了。但是事實上,他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還晚。
海沫沫還在睡,那條叫汪汪的狗卻警醒得多,唐傲一動它就睜開眼睛。唐傲叫醒海沫沫:“把車門關好再睡。”
海沫沫睡得迷迷糊糊,她揉揉眼睛:“爸爸你去哪?”
唐傲把消防斧拿在手裏,菜刀本來想別起來,最後還是留在車裏,放在海沫沫身邊:“關好門,除了我,任何人敲門都不許開。”
“喔!”海沫沫答應一聲,唐傲倒是不擔心——雖然她媽媽說她是弱智,但是這幾天看來倒還是滿聰明的。只是守在車裏,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等海沫沫關好車門,唐傲就提着消防斧出去。走過欄杆的時候,突然一隻手伸出來抓住了他的腳。一隻喪屍嗷地一聲探出了頭。唐傲隨手用消防斧斬斷了那隻手。從草叢裏下到河邊。
河裏已經沒有什麼魚了,但是他抓住了四隻大螃蟹。這幾天吃的實在太糟糕了,有四個螃蟹總算還不錯。但是……還不夠,車裏還有一張嘴。
他在岸邊坐了一會兒,又下到水裏,最後又找到兩個大河蚌,一條黃鱔。怕傷口感染,他不敢在水裏多呆,又上到岸上。眼看太陽已經露了半張臉,他匆匆返回。
車外頭有幾隻喪屍在溜達,唐傲搜索了旁邊的車,撿了兩個鐵盆,遠遠丟出去一個。喪屍們聽見聲響,開始遲緩地走向河邊。
唐傲這才小心地跑向小貨車。
海沫沫看見他,開心得不得了:“爸爸!”她上前,手臂用力地抱住唐傲的脖子,小嘴往他臉頰吧地一聲親了一口。
唐傲嫌惡地擦了擦臉:“走開,過幾天我就把你送回家去。別以為我們在一起呆過幾天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海沫沫也不在意,唐傲找了些舊報紙、廢棄的木頭,把車的小窗打開透風,然後用一個鐵盆開始煮螃蟹、河蚌、黃鱔。外面一陣狗叫,海沫沫趕緊去開門。
汪汪又跑進來,它找到一盒沙拉醬。這時候一上車就聞到螃蟹的味道,開心得不得了,圍着鐵盆猛搖尾巴。唐傲冷哼:“你開心什麼?我說了有你的份嗎?”
螃蟹煮好了,他先遞給海沫沫一個,海沫沫接過來,汪汪就跑到她旁邊坐下,一副坐等開吃的模樣。唐傲把沙拉醬打開,兩人一狗圍着鐵盆開飯。小窗不夠大,那煙其實有點嗆人,但是卻非常溫暖。
海沫沫把蟹腿全部掰給汪汪,它用小爪子摁着,吃得特別歡。海沫沫就把自己手裏的全喂它了。
“別浪費糧食。”唐傲有些不高興,海沫沫看了他一眼,把汪汪推到自己身後,照喂不誤。唐傲沒法,他實在不想跟一個小毛孩講理,索性又把烤河蚌遞給她,再往裏面倒了些沙拉醬。
海沫沫把河蚌肉也刨了一些給汪汪。唐傲當然看見她的小動作,只是也沒說。
小孩子,就是喜歡做些無用之事。由她去吧,反正也養不了幾天。他哼哼。
車裏完全沒有存糧,吃過“早飯”就必須得為午飯打算。唐傲開始安排任務:“待會你去河邊抓螃蟹或者魚,反正所有能吃的東西!我去搜索附近的商店,我們需要的東西太多。”
海沫沫點點頭,汪汪在旁邊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唐傲想了想,又繼續叮囑:“出去的時候要小心周圍,草叢裏也要先看清有沒有喪屍。讓你的狗在你身邊,發現喪屍就讓它引走。”
海沫沫小臉紅撲撲的:“嗯!”
唐傲還是不放心:“在河裏別往深水走,最好別下水,就在岸邊找找。”
海沫沫用力點頭,唐傲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媽的,再說下去我得比我媽還嘮叨了。你自己小心啊,我可不希望回來發現一坨喪屍的剩飯!”
海沫沫傾身,突然在他臉頰親了一下:“爸爸再見。”
唐傲剛要拉開車門,突然又轉頭道:“算了算了,你別去了,呆在車裏等我回來。”
海沫沫背起書包:“我跟爸爸去。”唐傲可不願意當保姆:“不許,呆在車裏。”海沫沫扯着他的衣角,他毫不心軟,“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海沫沫怕他不高興,就鬆了手。那條叫汪汪的狗正在舔毛洗臉,唐傲一打開車門,它就理所當然地跳下了車。
唐傲第一次跟它一起出門,它先在車旁邊的草叢裏來了個大小便,然後邊走邊到處嗅,看到有喪屍就箭一樣猛竄避開。唐傲搖搖頭,這年頭,人不如狗。這麼多人都活不下去了,狗還活蹦亂跳着。
他找了輛油箱滿着的越野車,開始搜索附近的商店、鋪面。病毒爆發不到一個星期,一線城市e市已經滿目瘡痍。
唐傲嘆了口氣,先進了一家服裝店。他手裏握着斧頭,緩緩推開門。突然身後一陣腳步聲,他轉過頭,就見汪汪雪球一樣跑過來。
它進到店裏,左嗅嗅右嗅嗅。唐傲覺得這個狗也不是一無是處。裏面沒有人,他找到一個進貨的編織袋,收了幾套衣服塞進去。貨架上有鞋子,他收了幾雙。
拎着編織袋出來,旁邊是個電器商城,現在沒有電,電器簡直是沒有任何用處。唐傲上了車,看着那汪汪在旁邊,還是輕輕打了個響指。
汪汪靈活地跳上來,他開車往前走。前面有個童裝店,他想想還是停了車——就算海沫沫他養不了幾天,衣服也還是要的。反正只是順便嘛,他說服自己。
汪汪依舊先進去“偵查”了一下,唐傲就明白了,難怪海沫沫能活到現在,她有“偵察兵”。
“嗷嗚!”汪汪低吠一聲跑出來,唐傲把編織袋放在地上,雙手握緊斧頭。裏面果然有三隻喪屍搖搖晃晃地追出來。
三隻都是女店員,身上找不到傷口,只有皮膚呈灰白色,眼球上翻,露出一大片眼白。唐傲一斧頭將走在前面的女店員腦袋砍下來,另外兩隻一撲而上。
它們動作非常遲緩,唐傲很快將左邊一隻的頭砍成兩半,血濺在右邊一隻的臉上,右邊一隻長嚎一聲,兩手竟然抓住了他的斧頭。
唐傲用力一撲,一人一喪屍一起倒地,他壓在它身上,斧頭柄死死杠在它脖子上。而正在這時,櫃枱里搖搖晃晃地也走出來一隻喪屍。
唐傲一咬牙,抓過旁邊的熨斗,用力砸在女喪屍頭上。帶着深綠的血水濺了他一頭一臉。他抿着唇,三兩下將喪屍頭砸成了爛西瓜。然後他回過身,一斧頭將身後的喪屍劈開了半個身子。
童裝店裏的衣服還好好的,他抓住一件胡亂擦了擦臉,然後比着海沫沫的身高拿衣服。選衣服他實在是不在行——這輩子他連自己的衣服都沒買過。只能抓瞎了。
收撿完上車,汪汪跳到副駕駛座。車行不久,唐傲看見路邊有個五金店,東西是有用,可惜搬不走。唐傲記下方位,然後再往前。前面是家珠寶店。
鑽石珍珠又不能吃,唐傲不想理會,卻見幾個人拎着一口黑色的袋子從店裏走出來。手裏還拿着榔頭、一把自製手槍。
唐傲心下一沉,現在搶珠寶有什麼用?當初病毒擴散之前,一個叫“聖徒”的組織曾經威脅政|府,要使用生化武器。難道就是他們?
想歸想,他卻沒有動——都什麼時候了,難道還要他內褲外穿去當超人,維護世界和平?
別開玩笑了,趕緊拿些鹽油回去吧。
前面有個便利店,他撞飛幾隻喪屍,在路邊停車。汪汪仍然跑在前面,便利店裏空無一人。
明顯已經有人來過這裏,但大家帶走的都只是罐頭、餅乾等,鹽油實在沒什麼人動。唐傲趕緊撿了幾包鹽、再拎了一桶油。然後把剩餘的米、面都打包,打火機、洗衣粉、沐浴露、洗髮露也都拎了一瓶放進編織袋裏。
最後他像個劫匪一樣扛着兩麻袋東西出了小店。
他回到“大本營”的時候是中午一點。唐傲遠遠就看見海沫沫在河邊。秋高氣爽,大雁可不受什麼病毒影響,仍然南歸。唐傲用斧頭敲碎一隻扒住車門的喪屍,把找到的東西都搬進車裏。
汪汪卻已經飛身而下,直奔河邊。海沫沫向公路上看來,舉起小手揮了揮。隔得遠,唐傲還是看見她手裏一條肥碩的鯉魚。
他把車門關好,重新下到河邊。海沫沫把褲角挽上去,正玩得開心。唐傲一看岸邊的鐵盆,不由嚇了一跳。裏面已經放了好些魚、泥鰍、螃蟹和河蚌。海沫沫只是站在小河邊,但凡有魚經過,她一抓一個準。
汪汪也下水,在水裏遊了兩圈,然後猛然躍起,水花濺了海沫沫一臉。
秋陽高照,灑在小河裏,金光滌盪,濃烈如陳釀。唐傲把洗髮水、沐浴露都拿出來,又拿了兩套換洗的衣服——他和海沫沫一人一套。
他下到河邊,把斧頭放在身邊,脫了衣服下水,在海沫沫旁邊洗澡。海沫沫和汪汪雖然不敢出聲,卻玩得水花四濺。
一隻在河邊閑逛的喪屍被吸引過來,唐傲只得上岸——好在考慮到海沫沫在,他洗澡還穿了一條三角褲。
他三兩步走近喪屍,一斧頭將它的頭剁下來。剁完,他又下水。海沫沫跑到他身邊:“幫爸爸搓背。”說完,兩隻小手就在他背上猛搓。
唐傲也不管她,一邊洗澡一邊仍然看看四周有沒有魚。
洗完之後他就上了岸,找個樹蔭遮避的地方換好衣服,然後招呼海沫沫:“你也洗洗,洗完去車裏。”
海沫沫答應一聲,很快開始脫衣服。唐傲背過身坐在柳樹下,水裏她和汪汪又鬧成一團。後來估摸着她洗好了,唐傲把她的新衣服理好:“過來把衣服穿上。”
他給海沫沫拿的是紅色的娃娃裙,領子上還有絨絨的人造毛。海沫沫皮膚本來就好,如今一襯,更是粉雕玉琢一樣可人。
唐傲也不得不承認,這丫頭是真漂亮,洋娃娃一樣精緻。只是頭髮玩水之後亂了。
沒有吹風機——即使有也沒電啊。唐傲只得找了件衣服幫她擦頭髮,海沫沫嘀咕:“爸爸,沒有內褲,還有襪子。”
唐傲知道沒有——他一個大男人,哪裏想得到那麼多。這時候也只得含糊:“下次再找。”
海沫沫的書包里有把小梳子,是個玩具,還帶小鏡子。唐傲拿過來幫她把頭髮梳了梳,扎辮子他是真不會,就這麼著吧。
然後他讓海沫沫把貨櫃打掃乾淨,自己把貨櫃兩邊裝上兩個拉環,扯出一條線。這樣就可以掛衣服了。
然後在對着通風口的車窗那一邊放一個鐵工具箱,上面掛一個鐵盆,這樣一個簡易的灶台就搭好了。可惜只能煮煮東西,在這裏要是還想炒個川菜之類,估計兩人一狗能一起被嗆死。
他拿菜刀出來,把魚先剖了,用生火烤,順便煮點粥。兩個人吃點螃蟹、烤魚,喝點粥。有了油鹽,兩個人都是胃口大開,這一頓也算是搪塞過去了。
吃完飯,海沫沫挽起袖子洗碗,唐傲大字型趴在車箱裏,覺得一身輕鬆。現在他真的成了個一無所有的窮鬼,再不用時刻盯着藥廠,再不用天天應酬那些客戶,再不用天天衣冠楚楚地演講。
股票、期貨、房地產都不用再擔心了,這特么簡直跟渡假一樣——如果身邊是幾個美人而不是這個“小”人的話。他雙手枕着頭,突然說話:“明天我送你回家。”
“喔!”海沫沫低着頭洗碗,那不鏽鋼的碗她用手一拿就是五個指印,她趕緊放輕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