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納蘭鏡聞沒什麼表情,一雙深邃的眸注視着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鏡池原本將要脫口而出的話猛地被卡在了喉間,嘴巴張了張,最後無力地垂下頭,不敢看她。
“屬下知道了。”
是他越界了,本就不該奢求太多。
納蘭鏡聞看着他的發旋,神色不明,一時間安靜的屋內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交纏。
她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鏡池跟她身邊的男子不一樣,他武功高強,身體結實有力,哪怕她用力,也不會擔心在他身上留下紅痕。
鏡池被迫仰頭,對上她的視線,雙手無意識地攪緊身上的衣物,像是自己的一切心思都無處遁形,渾身赤裸,徹底暴露在納蘭鏡聞面前,只覺難堪。
“在山上時,為什麼哭?”
納蘭鏡聞問他,語氣平淡。
鏡池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想要低頭擋住自己的臉,卻因下巴仍舊被鉗制着,而只能倉皇挪開視線。
“是屬下的錯……”
他還未說完便被納蘭鏡聞打斷。
“我問的是為什麼哭?”
鏡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像是受了委屈似的,眼尾胭出一點紅,慌亂垂下眼,不敢看她。
納蘭鏡聞見狀,剛剛僅剩的耐心被消磨殆盡,鬆開對他的鉗制。
“給你一個晚上,想到答案再來見我。”
她轉身,負手離開,徒留鏡池一人坐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失魂落魄。
鏡池太膽小了,又極度自卑,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如她身邊的男子貌美,皮膚又不似尋常男子般白皙細嫩,甚至一身蠻力,和她身邊的男子簡直天差地別,再加上身份的懸殊,更不敢將那愛意宣之於口,只能默默地藏在心裏。
納蘭鏡聞早就看出來了,實在是太過明顯了。
如果感受到一個人流露出來的愛意,那就說明對方已經多的已經溢出來,藏不住了。
鏡池就是這般,一直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納蘭鏡聞,又害怕自己的感情對於她來說會是負擔,更害怕他將這份感情說出來后,納蘭鏡聞會同他徹底一刀兩斷。
不論是何種,都讓他無法承受。
所以只能忍耐,再忍耐。
納蘭鏡聞是天之驕子,於他來說是如同天上的明月那般皎潔無瑕的,他是無論如何都配不上的,更如何能請求明月垂照呢?
他不配的。
納蘭鏡聞也知曉他的心思,所以才不斷地逼迫他,刺激他,逼他說出自己的心意,想要站在她的身邊,那就必須自己爭取。
……
回房后,便見納蘭吟坐在床上,聽到開門聲,朝着她看了過來,漂亮的小臉寫滿了不高興。
納蘭鏡聞先是慢悠悠地吃了飯,無視他幽怨的目光,開始品茶,茶香裊裊,氤氳出熱氣,在這災荒時可不多見。
算算日子,想來裴雲岱也應該快到了,明日將洪城貪污一事解決完后,一城敗落,另外三城就都好辦了,賑災一事便可以交給裴雲岱,她也好儘快趕回京城了。
其實徐州的霜雪災患本不該嚴重到這個地步的,若不是這些貪官污吏將朝廷撥下來的賑災銀兩和糧食都貪了,百姓也不會落得無家可歸的地步,更不會死那麼多人。
當真以為這裏離天子腳下十萬八千里,她們就可以高枕無憂嗎?
太天真了。
納蘭鏡聞在這邊想着事,納蘭吟見她一直不肯搭理自己,氣得攥緊拳頭,上前拿過她手中的茶杯,將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長腿一跨,直接坐在了她大腿上。
納蘭鏡聞眉頭輕挑,眼中含着戲謔。
納蘭吟對上她的眼,如水般的雙眸瞪着她,然後雙手抓住她的肩膀,迅速湊上前將自己口中的茶水渡進納蘭鏡聞的口中。
納蘭鏡聞眸色一暗,扶着他腰的手微頓,隨後反客為主禁錮住他的腰往下壓,另一隻手扶着他的後腦勺,將這個吻加深,唇齒之間纏繞着茶香,納蘭吟原本清明的雙眸逐漸變得迷濛起來,原本攥着納蘭鏡聞肩膀的手緩緩鬆開,最後無力地滑落,垂在兩側。
室內氣溫驟升,氤氳着熱氣,寒風在窗外呼嘯着。
納蘭吟聽不見,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水漬聲在安靜的屋內格外明顯,他整個人暈乎乎的,腦子變得混沌,像是泡在熱水裏,渾身都舒展開來,暖融融的,像是要化掉。
察覺到懷中人逐漸軟下的身子,她將人鬆開,指腹摩擦着他水潤,紅艷至糜爛的唇,輕笑一聲,落在耳畔,惑人得緊。
納蘭吟雙眼迷離,微微喘息着,雙頰染上紅暈,渾身的重量都壓在納蘭鏡聞的雙手上。
“還生氣嗎?”
納蘭鏡聞撥開他有些遮擋住眼睛的髮絲,輕聲詢問。
納蘭吟抬起發軟的指尖,借力撐起身子往她懷中靠。
“姐姐為什麼要抱他?”
“他中了軟筋散。”
“那姐姐可以先下山,再讓侍衛將他帶下來。”
納蘭鏡聞撫摸着他黑色柔順的發,在指尖纏繞又鬆開。
“他是男子,我身邊哪個侍衛不是女子?”
納蘭吟將腦袋埋進她的脖頸,輕輕蹭了蹭,聽了她的話又覺得不滿,用力地咬了她一口。
納蘭鏡聞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緩慢地揉弄着他腰側的肉,納蘭吟被她弄的身體發軟,只能嘴上更加用力。
其實他現在沒什麼力氣,所以咬人也是不痛不癢的,只在她脖間留下了個不深不淺的印子,跟小貓撓人似的,更像是在撒嬌。
“吟兒手下也有男子,可以同吟兒說,讓我的人去接他。”
納蘭鏡聞突然將人抱起,納蘭吟一時沒有準備,下意識摟住她的脖子,雙腿緊緊夾在她的腰上。
她將人輕輕丟在床上,欺身壓下去,二人鼻尖低着鼻尖,呼吸相融。
“人都在你這,怕什麼?”
他說來說去,就是怕她不在意他了,怕她有了新人忘舊人。
納蘭吟看着她出神,鴉羽般的睫毛輕顫,聽了她的話,腿上用力,將人更加貼近自己。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吟兒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