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庭院深深,月輝漫漫。
二人相對而望,眼中的情意做不了假。
“清序!”
沈初猛地抱住了她,滾燙的淚水落到柳清序脖頸,燙的她心尖一顫。
她的手猶豫着想要回抱他,可最終還是放了下去,啞聲開口。
“對不起……”
沈初搖着頭,聲音哽咽,“你沒有對不起我,你活着就好,我只要你活着。”
“我只要你活着……”
柳清序竭力抑制着自己,眼中滿是繾綣的思念。
沈初眼眶通紅,死死抱着柳清序不鬆手。
“我以為……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柳清序雙手緊攥,貪戀的用臉頰輕輕蹭着他的頭髮。
“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一切都好,你呢?”
沈初鬆開她,拉着她的手將人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眼淚流個不停,心疼極了。
“瘦了許多,你受苦了……”
柳清序顫顫伸出手,想要擦掉他的淚水,可是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又放下了手,他們之間早已隔了天塹,她早就已經配不上他了。
她搖搖頭。
然後鬆開了沈初的手。
沈初怔住,顫聲道:“清序……”
柳清序閉眼深吸一口氣,重新睜眼望向他,“阿初,你我早已解除了婚約,你不該在這的。”
“我不要!你不能不要我……”
他想抓住柳清序的手,卻被她避開。
“清序……你不可以這樣,你說過要娶我的……”
“你說過,要風風光光娶我進府,做你唯一的夫郎,你不可以說話不算話!”
柳清序別開眼,不看他。
“如今的我,如何娶你?”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嫁你!他們都以為你死了,可是我相信,你說過會娶我,那就一定會活着回來娶我,你一日不來,我便等你一日,你十日不來,我便等你十日,哪怕等到死,我依舊會等你!”
沈初流着淚,卻神色堅定。
一股密密麻麻的痛楚從心臟緩慢蔓延至四肢百骸,柳清序根本不敢看他,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哪怕跟着我過着流離失所的生活?哪怕吃一頓餓一頓?”
他們從小就訂下了婚約,所以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沈初是嬌養長大的,從來沒受過什麼苦,她怎麼會忍心他過這種生活呢?
沈初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是!”
“哪怕四處流浪,哪怕食不果腹,只要在你身邊!”
“柳清序,你不可以說話不算話。”
他上前一步,那雙濕潤的眸子緊緊地盯着柳清序,似乎在逼她做選擇。
“你帶我走吧,我會努力不成為你的累贅的,好不好?”
“那伯父怎麼辦?你忍心讓他一人守着沈家?”
沈初的娘在許多年前就離世了,留下沈初的爹一人守着偌大的家業,被無數人覬覦,一個人不僅要防着外面的豺狼虎豹,又要拉扯着沈初長大。
從前因為兩家有婚約的關係,所以柳家總會幫襯一下,可如今柳家倒台了,沈初的父親就更難了。
沈初果然沉默了下來,神情黯淡。
“阿初,你會有更好的選擇,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會過的幸福的。”
而她的人生早就爛掉了。
沈初搖頭哽咽,“不會有人比你更好了……”
“他沒有你,怕是永遠沒辦法幸福。”
納蘭鏡聞從黑暗中走出,掃了兩人一眼,“柳清序,你的話說的太早了。”
“更何況,你如何能左右他的人生呢?”
“你又如何能肯定,他以後一定會幸福呢?”
“如果他以後遇到一個對他不好的妻主呢?輕則打罵,重則虐待,你當如何?”
“不可能!”
柳清序立即反駁,可是對上納蘭鏡聞那雙深邃的眸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看,你都不確定。”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只有你柳清序能讓他幸福,你說是嗎,沈公子?”
沈初愣愣地看着納蘭鏡聞,聽到她的提問,隨即重重點頭,眸光堅定。
“你我幼年便許下誓言,無論如何,絕不會拋下對方。”
“那時我就決定,不論以後你柳清序是何模樣,是家大業大的富家子,又或者是街上隨處可見的乞兒,你都只是我的妻主,柳清序。”
柳清序瞳孔顫了顫,似是震驚。
納蘭鏡聞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忘了,我告訴過你什麼?”
“若是你想帶上他,我可以同意。”
柳清序猛地抬頭望向她。
納蘭鏡聞不緊不慢道:
“但你必須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
“若你做得好,我可以勉為其難當一回你們的證婚人。”
鳳天唯一的王爺,親自給她證婚,這是何等的殊榮?
“怎麼樣,你可答應?”
從納蘭鏡聞剛一出現,沈初便在打量她,這人是誰,為何會跟柳清序在一起。
看柳清序的反應,通身的氣度,還有她身上低調卻能明顯看出是上好料子的服飾,應該是身份貴重之人。
只是柳清序為什麼會認識這種人物?
思索間,柳清序便已經跪在了納蘭鏡聞面前,重重磕頭,讓沈初一驚。
“謝小姐成全!”
柳清序拉着沈初介紹道:“阿初,這是我的恩人,要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沈初聞言,立即和柳清序一同跪在地上,朝着納蘭鏡聞重重磕了個響頭。
“謝小姐救下清序!”
納蘭鏡聞挪開一步,沒有受他們這一拜,畢竟是等價交換,他們誰也不欠誰。
“起來吧。”
她望向沈初,“沈公子,現在你能說說,你為何出現在此地了嗎?”
一個男子莫名其妙出現在荒廢的宅子中,還是這個時候,怎麼看怎麼詭異。
話落,柳清序也看向了他,眼中有着疑惑之色。
沈初點頭,抬手指向納蘭鏡問身後的一個小土堆,眸色凄惶。
“我來祭拜伯母他們。”
柳清序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一個小土堆孤零零地立在那,面前有一些食物,她神色怔怔。
能讓沈初這麼喊的,只有一人……
“那時你出事,我求遍了所有人,想讓他們出手幫你,可沒人願意,我沒能救下伯母,是我對不起你……”
“我求了爹爹許久他才同意,讓我悄悄去替伯母收屍,可我去晚了,等到的時候,只剩下一些破碎的衣物……”
“又不能太過惹人注意,所以我只能將衣物帶回,立了個衣冠冢,甚至連碑都無法……”
他聲音顫顫,又忍不住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