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憨憨拜祭家人,古刀逼問威北將軍死因
呂沐言抱起雙臂,眼珠子轉了轉:“認識,但我與夏侯將軍從無來往。要不這樣吧,我先帶你回呂家,讓我爹出面把你送回去。”
說完,他伸手遞向小姑娘,柔聲道:“我拉你上來,我們一起回去吧。”
“嗯。”小姑娘毫不猶豫,小手一伸抓住他的手腕,腳一蹬地跳上牛背。
“那時還真是個膽大的小姑娘呢!”
呂沐言笑得寵溺,眼見遠處夕陽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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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娘來信的當晚,藍昊天帶着古刀悄悄溜出客棧。
“衛公子,”古刀一面疾行,一面低聲說道:“威北將軍一家的墓地打聽到了,就在郊外五里的山上。”
“好,”藍昊天神情凝重,“你先帶我去墓地,再去將軍府探探。”
邊城的夜裏寒風似刀,二人穿過街市,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尋到那座小山丘。
山包上孤零零立着幾座墳冢,風一吹,冢邊的野草便搖曳不止。
藍昊天停下腳步,朝古刀揮揮手。
古刀橫刀一揖,轉身飛速離開山丘。
“爹,娘,”藍昊天聲音發顫,提步走近墳冢,“孩兒來遲了!”
他不記得軍隊是如何安葬威北將軍一家的,那時的他精神恍惚,靈魂碎散在各處,分不清東南西北、人畜狗彘。
唯一記得的,便是夏侯紅蓮的一聲嘆息,和薛如海的一聲嘲諷。
“大哥,二哥,”他膝頭一軟,跪倒在墓碑前,垂首泣聲道:“對不起,是三弟沒來得及救你們!”
草葉紛飛,風聲鶴唳,像是亡人的哭泣。
“我沒能找到害了你們的人,先帝爺也不在了,”他垂首痛哭,“我甚至不知道要如何為你們沉冤昭雪!”
“你們躺在冰冷的北地,我不敢在京城風花雪月。這次回來,一定要找出當年兵敗的真相,不能由着朝廷那幫狗官構陷你們!”
風漸漸停息下來,遠方的草原上傳來陣陣狼嚎。
冷月籠罩下的城鎮,沒有萬家燈火,只有巡邏士兵手裏燃起的零星火光。
藍昊天抬頭,滿面淚痕,看着“叛國亂賊藍甄”這幾個墓碑上的大字,胸口傳來窒息的鈍痛。
他僵着只手,慢慢撫向冷冰冰的墓碑,指尖輕輕摩挲,沒有昔日溫暖的體溫,只余冷冽和粗糲。
“爹,孩兒不孝,錦衣玉食二十年,竟長成個不文不武的庸人!”
他沒法在京城出人頭地,他也沒法突破哥哥們的光環,成為一名優秀的武將。
“孩兒無能,”他一拳着地,砸起一片塵埃,“請你們原諒我如此苟延殘喘、蠅營於世!”
暗夜下,古刀隻身來至將軍府。
梁定邦接手雍州后,把昔日殘破的將軍府修葺一新,大大方方住了進去。
古刀幾乎沒費什麼功夫,便找到了梁定邦的廂房。
拿刀撥開門閂,他悄無聲息走進屋內,裏頭隱約傳來一陣鼾聲。
“別動!”
寒光一閃,他把刀刃橫向床上之人的脖頸。
梁定邦猛睜開雙眼,見來人矇著張黑布,脖頸傳來一片冰涼,他微微咽了口唾沫鎮定道:“你是何人?為何夜闖將軍府?”
古刀俯身,一把拽住他衣領,把他從床上拉起來,惡狠狠道:“爺有話問你,起來說!”
梁定邦被他拽得生疼,心中怒意難遏,譏諷道:“有什麼話不能光明正大的問?偏要冒這個險來要挾本帥?”
“威北將軍,”古刀鬆開手,冷冷道:“你該記得他的吧?”
“哦!”梁定邦嘴角一咧,哂笑道:“是他啊!”
古刀見他神情輕浮,拿刀柄重重擊了他肩頭一下,威嚇道:“不許笑,老實回答爺的問題!”
“呃嗯……”梁定邦悶哼一聲,沒敢鬧出大動靜來。他強忍住疼痛,低聲問道:“你是藍甄的什麼人?為何要來打聽他的事?”
“這與你無關,”古刀冷聲,“你只消回答爺的問題就是了!”
梁定邦哂笑一聲,“行,你問。”
“你接手邊城時,朝廷的人可有告訴你威北將軍戰敗的原因?”古刀目光逼視着他,刀刃微微貼緊了些。
“這可是朝廷機密,”梁定邦扯嘴一笑,“不過你既然問到了,本帥就告訴你真相。是因為藍甄勾結韃子,事先引韃子入城埋伏,大戰垂敗之際大開城門,令我朝將士陷入前後夾擊的不利局面。”
“這事誰都知道,”古刀頗有些不耐煩,又狠狠擊了他腦袋一下,逼問道:“我要聽別人不知道的內情!”
梁定邦被他打得滿嘴鮮血,咬了咬牙:“內情?內情就是,藍甄那老賊私放三萬敵軍踏過貝爾河水壩,韃子突襲那日與他們演了一場好戲,把我朝將士一步一步誘入絕境。”
古刀微微斂起眉目,握刀的指節漸漸泛白。
“再問你一個問題,”他壓低聲音,“威北將軍為何自戕?”
“為何?”梁定邦眉毛一揚,似乎很是不可思議,一臉嘲諷道:“還能為何?他背叛朝廷私通敵人,禍害五萬邊城將士,到頭來死了兒子妻子孫子,還被韃子逼着下跪喊爹,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不死還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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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古刀立時怒火中燒,手起刀落把他劈暈在地。
冷月下,藍昊天扶着墓碑慢慢起身。
“孩兒發誓,今生若不能為你們沉冤昭雪,死後願赴無間地獄受刀剜火烤之刑!”
風聲又起,遠處的狼嚎聲漸漸止息。
“衛公子,”古刀走上山丘,立在一丈遠處垂首道:“屬下回來了。”
藍昊天抬手揩去眼角淚痕,轉身問道:“有收穫么?”
古刀抱拳一揖,“回衛公子,梁定邦知道的也不多。他接手邊城時大戰已經結束近兩月,一些情況也是道聽途說。屬下問他的時候,他只說韃子是從水壩潛入邊城的。”
“水壩?”藍昊天略作思索,上前一步問道,“威北將軍到底為何自戕?”
古刀搖搖頭,把刀一橫,“屬下沒問出來,梁定邦似乎並不知情。還請衛公子恕罪!”
“看來想從梁定邦嘴裏撬出東西是不成了!”藍昊天目光沉沉,倏爾轉口道:“我們先回去吧,再想想其他辦法。”
一夜無眠,藍昊天想了一晚上,終於有了結果。
“賄賂說書人?”魚菲然放下粥碗,瞠着眼睛問道:“這能行么?”
“梁定邦能,”藍昊天滿臉篤定,“我們為何不能?”
“可是衛公子,”穿花嚼着炊餅,“萬一暴露信息太多,引來官府或梁定邦的人,可該如何是好?”
“對啊,衛大哥,”魚菲然嚴肅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被人聽出破綻來了怎麼辦?”
藍昊天放下筷子,成竹在胸,“沒關係,我有分寸的。”
幾人相視一眼,見勸不動他,只好默默垂頭吃飯。
用過早膳,藍昊天下樓去找說書人,送了他一百兩銀子,請他按照藍本講書。
辰時,客棧大堂的客人漸漸多起來。
說書人登上講台,撒開摺扇,抑揚頓挫講起了最新話本。
“話說威北將軍單槍匹馬深入大戎國境內,直搗韃子聖地王庭,搶回被俘將士十餘人。一槍橫掃千軍萬馬,帶着部下縱馬星夜返回邊城。真箇是能征善戰、曉勇無敵!”
講到這裏,台下觀眾一片喝彩。
“你講得不對!”
掌聲中突然響起一道質疑,一名士兵拿手指着說書先生,“不是十餘人,是一百餘人。”